“小姐,老爷回来了。”丫鬟模样装扮的女子步履匆匆朝着湖心亭而去,对着亭子内,正倚在柱子上的粉衣女子说道。
听到丫鬟所来传的话,原本正无精打采的杨晚樱瞬间提起了精神:“爹爹回来了?此刻所在何处。”
“许是去了书房。”丫鬟沉吟道。
丫鬟的话音刚落下,杨晚樱便一路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爹爹。”人还未到,杨晚樱的声音便传进了书房内杨大人的耳中。
他这个女儿通常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他才刚下朝回来,女儿便急匆匆的找来,想必又是有事找他了。
杨大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杨晚樱便从外面将书房的门打开:“爹爹,女儿找你有事商量。”
“何事?”杨大人佯装正在忙碌,虽心中或多或少已然猜到了杨晚樱来找自己的意图,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一看爹爹那模样,就是知她来意的,可却还明知故问。
“爹爹你不是知道的嘛!”杨晚樱跺了跺脚,一脸娇羞样,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将那羞人的话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从公文中移开视线,杨大人抽空看了一眼面前已然长成大姑娘的闺女儿,不由得感慨时光如逝,岁月如梭。
曾经那个整日粘着他,奶声奶气喊着“爹爹,爹爹”的小丫头,如今,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且早已经芳心暗许,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他这个老人家了。
想到这里,杨大人莫名的有些不舍。樱儿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若是当真要将她送进宫里,被那些歹毒的妇人害了去,他可是会心疼的。
但是,能够进宫又是樱儿的心愿,若是不从了她,她定然心中不悦,届时,看着她整日里闷闷不乐的,他依然会心疼。
思来想去,他终归是会心疼。一时之间,杨大人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爹爹?”见杨大人半晌不语,杨晚樱试探着又唤了一声。
她这一唤,成功将杨大人的神给唤了回来:“樱儿啊,听爹爹一句劝,皇宫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爹爹,樱儿此生只认定皇上一人。”杨晚樱异常坚定的说道。
纵使你只认定皇上一人,可皇上此生未必就只有你一人。这句话杨大人很想对杨晚樱说,但是一对上她那异常坚定认真的神色,他便只得将这话咽进了肚子里。
“你先回去,容爹爹再想想。”杨大人朝着杨晚樱挥了挥手,示意他想一个人静静,好好为他的宝贝闺女儿规划一番。
“爹爹,我不在乎皇上的身边会有多少个女子,我只期望此生能够陪伴他,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他也好。”杨晚樱像是宣誓般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书房,留下杨大人一人独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
杨晚樱这已然不是第一次表达自己要陪伴凤景瑞的决心,可是却是第一次让杨大人不得不重新考虑此事。
关门声将杨大人的思绪拉回,他这个闺女儿,要是真的认定了一件事,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罢了,皇上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色令至昏之人,若是樱儿当真入宫为妃,皇上看在他的面子上,应该也不至于对她太差。
如今想这些似乎有些扯远了,皇上已然强调了数遍,此前暂不提纳妃之事。也罢,先给他们制造些机会相处,樱儿入宫之事,需得从长计议才是。
第二日,朝堂之上,凤景瑞将往后几日的行程已然打点好,朝中事宜交由左相与右相共同打点。
朝中精明一些的大臣已然或多或少猜到了凤景瑞想要做什么:“皇上,您准备出宫?”
凤景瑞望向说话的大臣,不摇头否认:“朕决定这几日微服私访。”
“那朝中……”大臣还想拿朝中事务繁忙,国不可一日无君来劝告一番,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凤景瑞给打断:“朕已然将往后这几日的事宜妥善安排下去,朕不在朝中的这几日,还望众爱卿多加打点,辛苦众位了。”
已然有好些时日未见初一,凤景瑞对她甚是想念。原本每日一封的书信,这几日却是不见了踪影,且,她还派人送来信件说,这段时日她甚是忙碌,无暇顾及同他写信。
这让凤景瑞更加烦躁几分。他每日除了想念,竟什么事儿也做不了。
故因此,凤景瑞也想要放纵一回,暂时放下手中的国家大事,让自己过几天清闲日子,到外面去散散心。
而此次凤景瑞出游,杨大人无疑是看到了希望:“皇上乃九五之尊,出游在外怎可无人陪伴左右。”
凤景瑞挑了挑眉,看向杨大人的方向:“杨爱卿这是何意?”
“小女今日也总是嚷嚷着想要外出四处走走散散心,不知可否有幸与皇上结伴同行?”杨大人斟酌再三,终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皇上出游,大臣之女陪伴其左右。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想必又会掀起一阵流言蜚语。
但是杨大人之女杨晚樱,凤景瑞时见过的,她的性情倒是让他影响深刻。且,出游的路途本就乏味,若是有人同行,便不至于如此单调乏味。
故,凤景瑞未曾多想,便点头应了杨大人的请求,答应他出游之时让杨晚樱随行。
此言一出,朝中大臣又是一番猜测,众人越发猜不透凤景瑞心中所想了。
杨大人未曾想到他的提议当真会被凤景瑞采纳,他此前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他知道,皇室并不是那么好攀的。
但是今日凤景瑞满口应下此事,着实是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如此一来,他回去之后也好与樱儿交代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一直等到早朝散去,杨大人在朝堂之中未多做停留,直接回到家中,将此消息告知杨晚樱,惹得后者一阵欢呼雀跃。总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多谢爹爹。”道过谢之后,杨晚樱便一路小跑着出了书房,如此好消息,应该要与戎卢公主共享才是。
“姐姐今天怎么有兴致约妹妹出游赏花?”两人离开杨府了一段路之后,戎卢飞扬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晚樱每次找上戎卢飞扬,大多是请她帮忙策划着与凤景瑞的偶遇,而单纯找她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且,两人所聊的话语中,句句不离凤景瑞。
故,这一次杨晚樱派人给自己送去帖子,称是约她一同出游赏花,戎卢飞扬心下便已然有些了然杨晚樱找她定是有事要说。
要不然,这大热天的,好好一个大小姐不在家里乖乖呆着,出门赏什么花?
杨晚樱闻言,脸不自觉一红,有种自己的心思被窥探了的感觉。
她佯怒道:“怎么,咱姐俩已然有些许时日不见,姐姐约妹妹出来见一面,顺道赏赏花,妹妹还不愿意了?”
就知道赏花绝非杨晚樱约她出来的主要目的。
戎卢飞扬笑着求饶:“姐姐误会妹妹的意思了。”
“妹妹只是好奇,今日从见姐姐开始,姐姐的面上便始终挂着笑意。”戎卢飞扬将话题往杨晚樱的身上引,欲套出她的话,“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可杨晚樱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戎卢飞扬这是在套她的话,她傻傻的顺着戎卢飞扬的话道:“是啊!可是天大的好事。”
“哦?何事?”戎卢飞扬挑了挑眉,当真是有事。看杨晚樱那满脸掩不住的笑意,想必这好事儿与凤景瑞脱不了干系吧?
戎卢飞扬也只是这样在心中猜测,杨晚樱便娇羞一笑,道:“妹妹可知,皇上这几日会出宫,到民间私访出游?”
“倒有听宫里的婢子说过。”戎卢飞扬点了点头,示意杨晚樱继续说。
这件事宫里都已然传开了?那不知宫里是否还有传,她将会同皇上一道出游?
杨晚樱也不再拐弯抹角,忍不住同戎卢飞扬直言:“今日我爹爹在朝堂上听闻皇上将要出游之事,便向皇上道,让我陪同皇上一同出游。”
“皇上同意了?”结果不用杨晚樱说,戎卢飞扬便已然猜到了。
“嗯。”杨晚樱低下头,脸红了一片,却依旧掩不住笑意。
有个疼爱你的爹爹可真好。戎卢飞扬在心中这样想着,不自觉的便也这样说了出来。
杨大人老来得女,心中对于这个求了许久的闺女儿,自然是万分疼爱,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一并摘下来送给她。
故因此,对于杨晚樱的要求,杨大人是有求必应,不论是什么事儿,他都会尽其所能,倾其所有,以让她满意。
想到这里,戎卢飞扬不禁心生感慨,她虽生在帝王家,荣华富贵是与生俱来的,可是却享受不到父爱。
父汗膝下有那么多的王子公主,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所以,戎卢飞扬从小就养成了,想要什么东西便自己去争取,毫不奢望父汗会无条件的给予。
就连这次留在金凤国,也有一半是可汗看到了自己身上可利用的价值。
她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步步为营,每走一步便要考虑一番后路,无路可走之时,身边也没个亲人可以商量,全凭自己不停的开辟新道路。
“那,皇上可定了何日启程?”收敛起心神,戎卢飞扬问道。
杨晚樱丝毫没有注意到戎卢飞扬低落的情绪,点头道:“定下了。明日一早便可启程。”
“时间可真赶。姐姐可都做好准备了?”戎卢飞扬随口应付着问了一句。
后者再次点头:“爹爹让我明日安心上路,今日已然着手开始打点。”
“真好。”戎卢飞扬喃喃着。随后又道:“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恐怕,今日不能同姐姐一道赏花了,真是遗憾。”
听到戎卢飞扬道不舒服,杨晚樱这才将注意力转到她的身上,紧张道:“妹妹哪里不舒服,可要唤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我回去休息休息便好了。”戎卢飞扬连忙拦着杨晚樱,掀开车帘,马车还未停稳便跳了下去:“妹妹先行一步,改日再到府中找姐姐喝茶。”
杨晚樱撩开帘子望向戎卢飞扬留给她的背影:“今日赏花就算了,可要姐姐送你一程?”
戎卢飞扬从随行的仆从那里接过缰绳,冲着杨晚樱扬了扬手:“不必了,妹妹今日出来可是骑着马的。”
说完,潇洒的翻身上马,朝着杨晚樱挥了挥手以示道别,便离开了此地。
回到住处,还未坐下,戎卢飞扬便命人送来笔墨纸砚。
她无意中得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便没有不好好利用一番的道理。
“公主,文房四宝已然备好在书房。”每日跟在戎卢飞扬身边的丫鬟,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得到一些她的心思。早在戎卢飞扬还为吩咐备这些用物的时候,她便已然备好。
可是她这些贴心的举动却未曾引来戎卢飞扬的赞赏。
戎卢飞扬越过她便往书房而去,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初一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的神情与心情了。
心中这样想着,手下的动作也未曾停下,一口气将要交代的事情全数写上,末了,将纸条至于一旁,待它上面的墨迹干了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卷好,绑到信鸽的腿上。
两天之后,小贤子一醒来便见到戎卢飞扬的信鸽正立在他的窗台上。吓得他一个激灵翻身下床,解下信鸽腿上的字条便将它放飞。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似乎害怕被有心人看了去。
当看到信件上的内容时,小贤子不禁苦着一张脸。
这几****一直在初一的身边说凤景瑞的坏话,搞得初一已然对他开始防备,不论他说了多少凤景瑞的坏话,她都是听过就算了,丝毫不见伤心或是心急。
而如今,又要让他去同初一说,凤景瑞正携杨大人爱女一同出游散心,也不知她信是不信。
唉!小贤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将纸条放到烛火上烧着,亲自盯着它烧完之后,才转身出了自己的房间,到厨房里取了初一的早膳才往她卧房的方向走去。
同时,一边走着,他一边在心中计划着,这事儿该如何同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