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的脸皮没人家厚,自然是玩不过人家。也是她的错,一直磨磨蹭蹭的,才把麻烦拖到了现在。是该好好谈谈了。既然她不打算当替身,就不该跟这对父子再纠缠下去……
“好。晚上见。”她心里下定了决心,表情也因此坚毅起来。
方越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就带着方曦之离去了。
钟启圣服务的那家私人心理诊所就在距离梁微安的办公室不到两个街区的地方。
虽然说近不算太近,不过走走也算是个锻炼,毕竟都坐了一上午了。
当她抵达目的地时,发现前台已经不在了,约莫是吃午饭去了。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干脆就自己熟门熟路地朝钟启圣的办公室走去。
约莫是午饭时间,诊所内都没什么人,安静得让前方突然传来的争执声变得尤为响亮。
daniel办公室的房门虚掩着,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难道是他有病人?
梁微安很快否则了这个可能性,在国外一向讲究病人的隐私性,以daniel的职业道德不可能不关门的。
她在两三步外停下了脚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犹豫间,里面的交谈声还是无法避免地钻入她的耳朵。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年纪应该不太轻,声音中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做心理医生有什么好的,整天都和心理变态和脑子有问题的人打交道,你不觉得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天赋吗?daniel,这几年要玩你也该玩够了,该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前途了。我已经帮你联系过了学校,学校方面说非常欢迎你再回校重修内科……”
跟着传来的是钟启圣十分坚定的声音,温润,却没有一丝动摇。“妈,我知道我无法成为一个外科医生让你很失望,可是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不要对我的职业抱有成见,不要侮辱我的病人。”
“你那些病人哪是用你嘴皮子动一动,三言两语就能治好的。”那女人略带轻蔑地说着,“我真是搞不懂你,好好的正经医生不做,非要去做什么心理咨询师。你知不知道亲戚朋友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啊。”钟启圣很平静地回应,“我不觉得我的职业有什么丢人的。”
“你……”钟母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哥和你妹妹一样让我省心一点呢!”
“妈,你已经有一个乖儿子和一个乖女儿了,为什么你不能让我做我想做的事呢?”明知道母亲不能理解,但他仍是温和且坚持地表达他自己的想法。
“不思进取就是你想要的?”可是做母亲的完全无法理解儿子,嘲讽得不留情面。
钟启圣终于沉默了,明白说再多也是枉然。如同每一次的不欢而散,结局总是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一旦语言无法成为沟通的桥梁,那么,说再多,到最后也只会成为互相伤害的利刃。
“你……好了,我现在也不逼你,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还有吴院长的女儿刚好现在也在法国,你晚上有时间吧,和我一起去见见吧。我先走了。”说完,钟母就转身拉开门,就要出去,没想到却看到门外的梁微安,不由皱紧了眉头,心道:什么教养,居然偷听别人说话!
被抓包了!梁微安只觉得尴尬,只能僵硬地笑了笑。
而在办公桌后面的钟启圣也看到了梁微安,露出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微笑地为两人介绍:“妈,这是我的朋友anne。”
钟母用略带挑剔的目光看着几步之外的梁微安。
一头凌乱的短发,不修边幅;面色发白,不够健康;眼睛不够大,两眼无神……
说什么是朋友,我看是病人还差不多。一想到来这里看病的都是些什么人,钟夫人的眼中就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
而梁微安也打量着钟启圣的母亲,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daniel的家人。
钟母看来一向过得是养尊处优的日子,看上去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保养得极好,身材稍显丰满,腰杆挺得比电线杆还直,显然是一个对自我要求很高的人。
这种人,是梁微安最怕打交道的对象,但对方是daniel的母亲,这基本的礼貌还是要讲的。
“伯母你好。”梁微安向她微笑着打招呼。
钟夫人矜持地向她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跟着,她转头丢下一句:“daniel,我今天所说的话,你再好好想想,我是你妈,我会害你不成。”说完,她又看了梁微安一眼,然后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办公室。
钟母离开后,小小的办公室内安静了一会儿,钟启圣有些尴尬地一笑,摊手示意她坐下,道:“抱歉,没想到我妈今天会突然来找我,让你久等了。”
梁微安也有些尴尬,道:“我才刚来。”顿了顿,她忍不住补充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我知道。”钟启圣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有些玩笑地说道,“我才尴尬呢,让你看到家丑了。”
看他好像不太在意,梁微安也开起玩笑活络气氛,“也是,你知道我这么多家丑,也该让我挖点你的了。”
她真心地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钟启圣居然当了真,笑眯眯地说道:“问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梁微安愣了一下,但想想这还真是难得的机会,通常在这个办公室发问的人大都是他,难得换下角色也不错。但她也不想挖太深了,干脆就从刚才听到的对话中随便挑了个不要紧的说:“我倒不知道,你以前学过内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