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离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斜阳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明显是在胡思乱想。他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轻柔的捏了下她的脸庞。
“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查的。”他的声音虽然疲惫,却带着坚定的信任。
斜阳点点头,埋首他胸前,轻声开口,
“这一次是因为我疏忽了,郭一鸣出了那么大的事,这一次很麻烦吧?”斜阳心里有些难受,她隐隐想起来,这衣服哪天穿过,应该是去见韩兵那天,但是韩兵当时没去,去的是……韩泰!
现在韩凌下落不明,韩泰的目的还不明确,所有的一切都聚集在一起,压得她有些喘不过起来。
孟非离却是扯了扯斜阳圆润的耳垂,勾唇一笑,道,“现在真的要停止收购春和景元了。先收拾郭一鸣的烂摊子再说。随了你的意愿了……”
“你知道我在这件事情从没有逼过你,也没跟你闹过,你还说!”斜阳气他小心眼,这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孟非离大手攥住斜阳的手,轻轻的贴在唇边咬了一口。
“放心,我有信心。”他淡淡开口,却有坚定执着的光芒在眼底闪烁。他说的信心并非单单的指针对郭一鸣事情的应变上,还有他的眼睛!
他有信心,能顺利撑过这一个月。
医院病房,慕晚幽和阿三一左一右守在郭一鸣床前。一个小时过去了,二人谁也没说话。
郭一鸣的情况并不乐观,慕晚幽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这十年来,一直都是郭一鸣撑在她身旁,而她,一直是躲着他,明里,为了保护她,他们夫妻相称,可私底下,郭一鸣从没碰过她一下,她以前都叫他大哥,可有一次,郭一鸣吃饭的时候掀了桌子,就因为她的一声大哥。
从那以后,慕晚幽就叫他一鸣。郭一鸣才从掀桌子事件后,才有了笑容。
这一次,如果他真的有事,那非离和阿三两个孩子必定要毁一个,就算是活着的那个,也会遭受重创。
慕晚幽看着昏迷的郭一鸣,却是强忍着没有落泪,不知为了什么,这一刻,她想要做他的保护伞,为他撑起生存下去的希望。
以前,他总说,坐在社团老大的那个位子上,看着高高在上,可四周都是空荡荡的,那太师椅是穿了几百年的股东,坐上去又硬又冷,必须挺直了脊梁一刻都不能松懈的坐在那里。他厌倦了这种感觉。
那时候晚幽并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现在才懂,其实他是想要金盆洗手了。只要她点头,跟他在一起,他立刻就会结束一切,带着她环游世界,安心的过下半辈子。但是她心中记挂儿子,也记挂另一个男人。
郭一鸣头一次如此有耐心,等她敞开心扉,等了一年又一年。他常常嘲笑自己,是因为杀戮太重,所以让慕晚幽来惩罚他的。但是说这话的时候,晚幽却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深情和凄凉。
如今,他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睁眼,要依靠呼吸机才能顺利呼吸。他忽然一下子倒下了,晚幽心底最深的地方,一直是筑起高高城墙壁垒的地方,不经意裂开一道口子,呼呼的灌着冷风。
她严密紧实的自我保护了十多年,在这一刻,依稀敞开了自己的心。
过了一会,阿甘推门进来,在阿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阿三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郭一鸣,转身跟阿甘出去。
慕晚幽在他身后轻声说道,“阿三,凡事都要留条后路给自己。一鸣会醒的。”慕晚幽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一旦郭一鸣醒了,知道阿三现在的疯狂报复,阿三如何跟他交代!
阿三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前,说了一句让慕晚幽心惊的话。
“我已经开始行动了,就怕你儿子没福气看到最后的结果!”
阿三说完,飞快的瞥了慕晚幽一眼,慕晚幽脸色煞白,却不是阿三预料中的痛苦,难道慕晚幽也不知道孟非离眼睛出了问题的事情?
下楼之后,阿三甫一上车,对自己身边的四个保镖使了眼色,下一刻,阿甘被死死地摁在房车的后座上,其中一个保镖已经将他的胳膊拽脱臼了,阿甘咬牙忍着,不声不吭。
“我看你能忍多长时间。”阿三冷冷开口,抬脚狠狠地踹在阿甘小腹那里。
阿三表面看着浪荡不羁,当做事向来谨慎细腻。郭一鸣上次的提醒他一直记在脑子里,他想了很多,也排除了很多人,唯一有机会在他身边做些手脚的人就是阿甘。
“boss,我知道你怀疑我,我不是奸细,我是白夫人的人!”
阿甘说完,阿三眸子瞪得大大的,眼底的震惊迅速划过,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沧冷的自嘲。
“我妈的人?”
“阿甘……你跟了我十年,原来一直都是她的人……她设计十多年还不够,连我身边的人都要设计进来?”阿三呢说着,一拳重重的挥在阿甘眉骨上。
一瞬,血雾飞溅,阿甘眉骨上方裂开一道血口子。
阿三不知哪来的怒火,急于发泄,急于将自己内心的压力悉数发泄出来。阿甘成了他泄愤的靶子,就在这狭窄逼仄的车内,脚下铺着的白色羊毛毯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阿甘浑身是血,其他保镖在一旁担忧的看着,第一次看到boss如此动怒,谁也不敢上前,眼睁睁的看着阿甘被揍的昏死过去。
“扔出去。如果能活着回别墅再说。”
阿三最后还是给阿甘留了一条活路。
阿甘跟了他十年,他们一起嬉笑怒骂,一起泡妞打架,一起在郭一鸣对手的场子里抢地盘挑衅,这十年来,阿甘忠心耿耿的跟在他身边,他走到哪里都带着阿甘,却原来,阿甘是母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