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子在这里呢!哟,世子大人,你在做什么?”
恶意的、嘲讽的语气刺向小小的身影,半大的男孩一把拎起他,在见到他的眼泪后,哼哼笑了出来,话语更加的恶毒:“没娘的野孩子,居然还能占着世子的位子?难道不该让出来?父王根本不重视你,他喜欢的是我,你把世子的位子让出来吧!”
没娘的野孩子好像刺激到了他,他一口咬住了对方的手腕,男孩痛的叫了一声,反手便是一巴掌,粉嫩的脸颊立刻高高的肿起,他尚且不满意,指使自己身边的几个孩子你一拳我一脚的招呼上去,不多时他浑身是伤痕,脸颊更是肿的不能看,白衣变成了红衣,鲜血渗入地面。
接着画面又是一转,小小的身子跪在石阶上,夜凉如水,冷风呼啸着,仍然是刚才的红衣,他抬眸看向透出点点光的屋子,里面是笑语晏晏,融洽快乐,和他的凄惨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能听到屋子中粗犷的男声呵呵大笑,男孩的撒娇声,女子甜美的笑声,他低下了头,水珠慢慢滴在地上,他努力的蜷成一团,好冷,好冷,谁来救救他?
对于那个男人,他早就不指望了。如果是从前,他会抱着孺慕之情望向他,做尽一切不过是希望那个男人可以看他一眼,容忍下所有的欺辱,容忍下所有的鄙夷,他心底依旧是有块地方,柔软而坚定的相信着自己是被喜欢的。
眼巴巴的瞧着其乐融融,渴望的目光得不来一丝一毫的关注,他颤抖着身子,眼中的温暖终是消失殆尽,再睁眼是狠戾无情,毫无温度的旁观着所有人,他舍弃了白衣,换上了红衣,火一般热烈的色彩,却是有着无尽的凉薄,他轻笑着,得意的瞧着往昔的那些人痛苦的哀嚎着,可心中是满满的畅快!
轮到了那个男人,他的表情不再是厌恶,不再是不屑一顾,变成了不可置信,他看着他笑的邪佞肆意,笑的冰冷薄情,眼底第一次出现裂缝,然后是悔恨可怜。
司墨昭抑制许久的感情爆发了,他冲过去,抓起那个男人的衣襟,一拳又一拳的打下去,笑的疯狂,笑的流出了眼泪,他阴冷的笑声回荡在结界中,当场把其他人惊了一惊。
原本深陷于悲伤绝望中不可自拔的君遥猛然被这阴冷狠戾的笑声拉回了神智,她再次闭上眼睛,沉淀下心头的负面感情,无意识的摸向左边,竟是摸到了阻碍物,她惊喜的睁开眼,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小剑并未跟随与她身边,有这把乌金短剑足够了!
她运足力握住短剑,用力的向下一划,恍若有什么东西被破坏了一样,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执剑又用力的朝下划,强大的力道破坏了整个阵法,所有的束缚被破坏,其他人面前的幻象化为镜花水月,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她另一边就是司墨昭,君遥望向他,忍不住大吃一惊,此刻司墨昭的面上满是狰狞的笑,充斥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残,双目赤红,乌发披散,他口中喃喃,疯狂的笑声,显然已经控制于其中无法恢复清明。
其他人俱是惊愕不已,谁也无法把这癫狂至极的男子和风华绝代的鼎北侯世子联系在一起,君遥一个箭步,冲到他背后手刀砍向他的脖颈,司墨昭立刻软软的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他,这是怎么了?”好半天,墨北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问道。
君遥似是惊讶墨北影的恢复能力,他尽管喘着气,但面上已经平静下来,若不是他擅长控制自己的情感,就是他没有受到阵法太大的影响,想不到他是他们几人中最厉害的。
宇文珏却是满头大汗,虽不如微之美人那般情绪过激,想来也是挣扎过一番的,哪个人心里没有黑暗面?尹风和穆菲尘更是不消说,早就昏迷在地上,显然是受不住刺激,被自己的弱点打倒了,幸亏她及时破了阵法,这两人的性命便要断送在这里。
“这个阵法会引出每个人心底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或悲伤,或凄惨,或愤怒,只要你有爱恨贪嗔痴,直接说些,不是看破红尘的人,必然会迷失于其中,本来看这阵的模样,存在了大约有些年头了,开始在逐渐削弱,哪知尹风触动了阵法,反而使得阵法的所有威力增强了,他还真是……”
君遥摇了摇头,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权当他们倒霉了,体验一回如何成功克制内心深藏欲念的修行,只是这成效不是很大罢了。
“司墨昭他的恨意是得有多深啊?刚才那模样,一脸的怨毒阴狠,恨不得要杀人,我本以为世人传闻他被自己的父亲厌弃的事情是添油加醋的,毕竟怎么着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是?没想到这事是真的?怪不得他要那么疯狂!”
墨北影恰巧听到了司墨昭在昏迷前的大吼,尽是你这种人怎配做我父亲?你去死吧!哈哈,以后没有人敢踩在我头上!
听得他浑身发抖,这个男人平时出了名的风姿出众,高贵优雅,言语间是自信满满,难以把刚才的情形与他联系起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誰又能了解这其中的酸楚呢?”
宇文珏对于司墨昭倒是难得的起了同情心,他的父亲定国公宠幸侧妃,他和弟弟也不至于活的像司墨昭如此困难,起码在府内众人对他们是恭敬无比的,世子的位子安稳至极,哪像这个男子……
君遥掐住司墨昭的人中,片刻后他缓缓转醒,眸子中尚且带了几分迷蒙,琥珀色的眼瞳氤氲起江南的水气,泛着点点盈光,困惑、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