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皇帝其实很笨,只会做选择题。有人说皇帝其实很轻松,只需要做选择题。只要稍微大一点的问题,总有无数人提意见,皇帝只需要在abcd里选一个就好了。若是实在觉得选项不够或者不合心意,皇帝可以“问”爱卿。你以为如何呢?
但夏狷介不理他,这么简单的问题,让我给你家扫垃圾,没兴趣。也别往我脸上贴金,那金都是脏的。夏狷介是孤高自傲洁身自好的人,没兴趣和垃圾打交道。那些人和事都是垃圾。
皇帝被撂在台子上下不来。皇太后也不便开口,追问明显不合适。
夏雪想了想,还是她给皇帝找个台阶下吧,这个样子确实有点儿不合适,因此她说道。“这些政治,我本来就不大懂,以后再不不懂装懂了,叔父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也想看看,叔父如何扭转乾坤力挽狂澜,好让我知道自己的分量,也替叔父骄傲一下。我呢,就算下次忍不住开口,也不会这么丢人了……不丢咱夏家人的脸了……”
夏狷介性格孤僻,但脑子不笨。夏雪两边给了台阶,他也顺着台阶下,给人指点一二。“这事儿很简单,她(皇太后)身体欠安,寿诞在即,干脆再‘病’一段时间。你(皇帝)下旨,赦天下殊死以下,给皇太后祈福延年。那些鬼话你们都熟悉,我就懒得说了。若是觉得不爽、诏令才下数日,又行赦免。你大可说账要记上,罪就免了。怎么着你自己看,不用我教。顺便将裴家那小子也赦了,让他滚回家去呆着,我早晚找他算账!”
吽……咔咚……
偏殿屋顶颤抖了……原来所有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名正言顺不说,还收买了人心,这就是传说中的政治手腕,旁人可玩不转。
皇帝和皇太后面面相觑,虽然清官是不能继续了,可整顿吏治什么时候都能干。本来清官运动就是顺应潮流才做的,停了就停了,有啥要紧?相比于朝令夕改,这已经隔了好几天了。
秦晏忽然看向夏雪。原来这个不漂亮的姑娘,还有个、个个个个……老公?
“裴家那小子”,算怎么回事?他有不有抱过这姑娘、这个总嘲笑他的坏姑娘?他有不有,他怎么不去死?竟然将姑娘欺负成那样,他可以去死了!
秦晏盯着夏雪的脸,忽然很生气,气息冷冽,神情霸道,质问夏狷介他新拜的老师。“裴家那小子是父皇下旨判的……为什么……要放了?”
话说出来感觉底气不足,秦晏脸都红了,还没人质疑,他就先急着辩解道,
“她还没好,您消气了,我看着都……那种人渣放了他干啥?”
秦晏脸更红,夏雪伤没好他看着如何?强词夺理了,那人渣!
夏雪忽然也脸红,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都什么事儿!正主都没急,裴家荣放不放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个死人,早晚的问题而已。秦晏这么着急……夏雪被搞得莫名其妙脸红了……
夏狷介这回作为娘家人竟然很快回答秦晏这种垃圾问题。“他在京兆尹过的比太爷还舒服,皇帝有罚他之名、他无坐牢之实,那还不如放他回家去,还得个宽仁容人之名……你们不最爱名的嘛。圣旨赦免殊死已下,难道独留他一个一年刑的罪犯?你就这么高兴怎样就怎样?”
“宠妾灭妻案”案发到现在刚半个月,裴家荣屁股开花还没好,他那一派人那么多,京兆尹当然不会将他怎么样。确实没有起到监禁的作用,还真不如让他回家去。
秦晏被问了个哑口无言,耳朵根都红了,脸红脖子粗,起来跑过去开窗,热死了,吃姜了……
夏雪也红着脸,替秦晏应道。
“就让他滚回去,放在京兆尹碍眼。他就不是个东西,跟他计较什么,自降身份。”
冷淡的话,傲骨凛然,和夏狷介如出一辙,再一次表明,这就是夏家的血与骨气!
夏狷介的毒舌真是厉害,不但将夏雪批评的体无完肤,还将皇帝和皇太后也毫不留情的批了。
当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皇帝和皇太后赶紧走,将空间留给人家叔侄“交流感情”,他们需要去休息一下。秦晏本来要留下待客的,被夏狷介漠然的眼神给盯走了。
夏狷介的眼神,是那种通透,不仅能看穿人的心,还能看穿你的魂,让你像没穿衣服似的,有种赤果果的无助感觉。夏狷介也确实很容易能看透人的魂,他不过小小露了一手,不得不说,比夏雪看事情要深刻全面的多。
当然不是说秦晏就会被夏狷介吓倒,发起飙来秦晏能顶住夏狷介。可夏狷介进宫本就是看望侄女儿的,他还不至于这么没礼貌,留下来不仅多余还像个监工。
至于皇帝和皇太后怎么会在“清官运动”一事上与夏雪的意见相近而被夏狷介抓住小鞭子狠狠批了一通,感觉不像两个老狐狸,而像两个小学生。这只能说,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能看到的东西也不同。皇帝和皇太后终究主宰着齐朝,凭他们的铁腕,“清官运动”不至于会闹的那么糟糕。就算像夏狷介所说有一部分正方阵营的人可能跳到反方去,也不影响大局。
之所以事情会发展到眼下的状况,一是表明郑国的手腕也很强,而且目前很积极很活泼,几乎赤果果的站出来准备决一死战。只要郑国稍微收敛一点,情况就不会这样。天下震动,绝对有郑国的影子在其中。第二,政治这种东西,事实上并没有对错之分。成功了,都是对的。失败了,就是错的。而政治理论则是只要能自圆其说就好,跟经济理论一样。或者更简单一点来说吧,只有适合与不适合,没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