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紧抿着嘴,唇角有着冷冽的讥诮,和秦晏忒像。
可若皇后就这么冲夏雪发脾气,那丢脸真丢姥姥家去了。所以,皇后极低的哼了一声,介乎“嗯”、肯定的这么一个状态,很轻微的一个暗示。
随皇后来的内官明白意思了,立时冷喝一声。“夏氏,你不给皇后行礼,这是大不敬,你可知罪?”
夏雪抬起头,直起腰,循声望向说话的内官,看她服饰应该是五品尚侍一类的女官,比如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之类。她长的油头粉面……不这形容不合适,应该是长的……还是感觉油头粉面,头发梳的特亮,插满首饰。脸上摸着两指厚的粉,还打了腮红……看起来应该是四十出头、和皇后年龄差不多、体型也差不多,但这打扮放三十来岁的少妇还凑合,放在她脸上……悄悄的说,跟街边拉客的老鸨差不多。高级会所的老鸨绝对不是这品味。有花搅人的嫌疑,事实上这位女官还是很威风的,拿根鞭子就是军中的老鸨……囧……
夏雪静静的看着她,淡淡的说。“我没有不敬,我非常尊敬皇后,从心里……”
夏雪比了比心窝口,我确实很尊敬齐朝尊贵的皇后女士,表情也无比尊敬,口气也非常尊敬,眼神也非常尊敬,哪哪都尊敬,一点错挑不出来。
可老鸨内官女士是专门干这个的,立刻就挑出毛病来,继续给夏雪下马威,怒喝。“大胆!跟皇后讲话,敢称我!来呀,掌嘴!”
“诶……”
夏雪立刻拉着长调,透着淡淡的夏家人耿介脾气了。皇后带来的内侍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还真没敢就这么冲上来就按住夏雪打。毕竟这里是皇太后的地盘,他们也是要试试夏雪先的。若是好欺负,她们就打。若是太刁蛮,也打。若是无礼,打。可现在看着,似乎还没到时机。
夏雪掌握她的时机,纳闷的问老鸨女官女士。“刚明明你跟我说话,你是女官、内命妇,我是外命妇,我跟你说话不称我,难道称臣妾?我跟你无冤无仇,难不成还冤你想做皇后?咱不是那种人嘛,对不对?”
地上跪着偏殿皇太后、夏雪一方的内官内侍一个个偷着乐,夏雪今儿看样子又要忽悠人了。
老鸨女官女士气的脸发红,强词夺理道。“你敢!”
夏雪立刻应道。“诶,我不冤你你还不乐意,难道你还真想当皇后?对不起恕我眼拙,我还没见过皇后,到底是不是你?难道您微服私访我?那我太荣幸了,臣妾给皇后问安……”
夏雪冲着她弯腰,这一定大帽子扣她头上了,以后什么时候翻出来都够她吃一壶的。
老鸨女官女士暴跳起来,恼羞成怒,指着夏雪……身旁有内侍拽拽她衣服提醒她,她又忙着转回头,赶紧跪皇后脚边,大声申辩。“皇后,臣妾绝无此意,是这个贱……夏郡夫人诬陷臣妾,皇后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后这会儿心里不比老鸨女官好受,夏雪几乎是用诡辩的方法绕开她,将她的心腹先绕进去。而她的心腹竟然想做皇后,呸!
皇后唇角的讥诮冷了几分,冲老鸨女官道。“没有就没有,起来吧。”
这冷冷的口气,让老鸨女官听了很不舒服,不过这事儿被夏雪快言快语板上钉了钉,她也没办法。站起来准备将功赎罪,她又冲夏雪不善的挑刺。“你少花言巧语诬陷我,皇后不会被你骗的。你见了皇后不行礼,难道还有理了?”
皇后的疑心病是皇家人一脉相承的,根本不讲理,夏雪如了愿,面上却依旧谦虚的应道。“这得看皇后的意思了。皇太后怜悯我死里逃生、重伤未愈,只要心诚,这礼日后补上也行。听闻皇后您是宽容慈爱心胸博大之人,臣妾斗胆,比照皇太后之意给您行礼。您若觉得不合适,臣妾自然要起来给您行礼,这是理所应当的。”
说着话夏雪无比崇敬的看着皇后,眼神也很崇敬,态度也很崇敬。可她的行为明确表明。若皇后你心胸狭窄苛刻冷漠无情,我当然还要给你行礼,只要你咽得下去。
皇后差点被气得倒仰!这哪里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这简直就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娘!老娘都没她辣!软钉子藏着针,一不留神扎了手,怒!还不能说,这才是真怒!
皇后被憋得胸口疼,冷哼一声、顺顺气儿,僵硬冷淡的说道。“罢了,我受不起你的礼,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皇后换了夏雪一根软刺。有这份心意就够,至于“这份心意”是什么,可得看夏雪的心意了。
夏雪当听不懂,忙坐在卧榻上给皇后鞠躬到底,十分的感恩戴德。反正她赢了第一场,这会儿谦虚一下是应该的,这是胜利者的鞠躬感谢。
皇后无奈,看了看,又看了看,只好在南面窗下夏雪最爱坐的位置上坐下来。
夏雪这边的内官内侍都免礼起来,赶紧给皇后沏茶,态度非常恭敬,不卑不亢。
皇后看着夏雪,这会儿可以自己开口了。
夏雪看着皇后,你只管放马过来,姐都接着。
皇后眼神从审视变得深邃、沧桑、宽和起来,有点儿像看一个晚辈。
夏雪面色不动,心里却犯了嘀咕。大姐你准备唱哪一出啊?刚来了一出下马威,这难道要来一出母慈子孝?嚇,你是母仪天下了,我可不是你儿子!夏雪细细的揣摩着,面上则是一副单纯感激的样子,对皇后的接见和垂询表示万分的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