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静静的听着,倒是对柳中铭有些刮目相看。他考虑的很细致,问题确实很棘手,这倒确实不怪他了。而杨家的女人,也挺有意思,造反的如此“有理”,真亏了她们好本事!
好本事,这世上不乏好本事的人,可也没规定只能她们有本事!
夏雪眼神很淡,淡如那天,那天虽有阳光,却刮着狂风,飞沙走石,横扫一切!
从城墙居高临下往下看,地面上简直跟跑着千军万马似的。便是杨成忠跑着千军万马,气势也远远不如。往城内看,街道一片干净,随着血腥味弥漫,看热闹的都缩了脑袋,乖了。而屋顶,不时有瓦乃至椽子被吹翻,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惩治这个世界!
这,就是她的眼神!冷然,桀骜,霸气!气冲霄汉!
柳中铭不知不觉往后退了几步,腰微弯,致敬、臣服!这样的姑娘,难怪可以来到六皇子身边,他曾听的怀玉宫片言只语。是她治了杨玄鹰、搞定柳静姝的事情。她,有这本事,服!
做人要有点眼色,才能比较稳当,一直稳稳的做到六部尚书,官居三品。柳中铭奉承一句。“兵部的事我熟,可这等事情,实在让我束手无策。只能将她们困在镇南公府,暂时控制局势。夏姑娘少有才名,如今更是深得皇太后宠信,不知能否指点一二,我有礼了。”
说着话柳中铭真对夏雪行礼下去,一点不含糊,将旁人看了个目瞪口呆。
夏雪心下愈发敬佩此人,他虽然低了头,却不卑不亢不做作,还很有为齐朝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大无畏气概,又显得那么理所应当,一点不为邀功。是个人物!她暗暗点头,也郑重以待,忙避到一旁,摆了摆手,淡淡的道。“柳侍郎这就折杀我了。镇南公举兵叛乱,误我齐朝,人人得而诛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倒是有个拙计,但要费一些周章,不知柳侍郎意下如何?”
柳中铭眼睛都亮了,他急得没法来木乱秦晏,心里还惴惴不安担心被踹屁股,六皇子不高兴了就会踹人屁股,他那么点事儿办不成,六皇子不踹他可能性不大。没想到一头遇见夏家姑娘,免了他挨踹,还真有办法解决问题,真是太好了!
柳中铭又对夏雪郑重行了一礼,愈发儒雅恭敬客气的说道。“若能制服杨家、稳定齐朝,姑娘便是齐朝功臣。柳某不敢造次替齐朝谢你。这却实实在在解了我燃眉之急,请姑娘受我一拜。不论如何麻烦,只要能行,柳某洗耳恭听虚心受教。”
夏雪依旧避到一旁,柳中铭说了一半实话,她也不能傻乎乎就真受了这礼。好在柳中铭并不太罗嗦,点到即止,便转了正题。她心下再暗赞一声,也大方的说道。“你手下有没有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记性好又可靠的人?最好有个郎中、主事、令史之类有点地位身份的,要陈词慷慨又能像妇人一样啰嗦一天的,最好不带重复……有的话找两个来。”
柳中铭知道控制镇南公府,夏雪就没必要提醒了,和聪明人打交道就这省心。
柳中铭一下没摸着头绪,但还是飞快的让随行的人去,他手下有一个职方主事和一个掌固,口才都非常好,而且可靠。想想他又让人去将几个比较口齿伶俐的兵部令史、书令史和制书令史叫来。如今这事儿已经不严格区分主事人了,但能对口还是好一些。
夏雪看在眼里,对柳中铭的干练又铭记于心。但她也不闲着,一边思考,一边指了晏潇……
晏潇忙正色道。“这时候我们必须保证您的安全。”
这会儿这么乱,就算县主姑娘自己有点本事,可面对杨成忠两万兵马,她那点本事也太少了。城内各种逆乱分子,这会儿都蠢蠢欲动,实在大意不得。
夏雪揉了揉额角,眉头一挑,忙招呼石俊宁。“有没有利索且可靠的人,借我几个跑跑腿?”
这时候不论是谁,都必须可靠,还必须利索。不可靠不行,不利索耽误工夫同样不行。这事儿处理的越快,影响越小,越干净漂亮。
石俊宁忙大声吆喝,一会儿找来四个,又让人去抽调一队人过来,专门给夏雪用。
夏雪将石俊宁打量半晌,对这小子的眼色也很佩服,是个人才!难怪石惊天敢让石俊宁在这里堵杨成忠,这个时候就见真章了。她点了点头,让石俊宁和柳中铭也一旁听着,爽利的道。“第一,你们两个去找京兆尹,他办事很不错,让他尽快来一趟。第二,去找……几个口齿伶俐的羽林卫、普通兵娃子。第三,你们有没有熟悉的里坊坊正和百姓?要机灵的,也要力量大的,妇人婆子最好,要上二三十个的样子,能带起头就行。”
“第四,找几个好事的,将三月里‘清官运动’抖搂的镇南公府的丑事儿整理整理。有新的、有根有据的更好,有证人、受害者最好,实在没有就让他们跟杨家‘学’,睁眼说瞎话也行。”
袖子一捋,夏雪眼里闪过一抹冷冽杀气,脸上却又淡淡的嘲弄讥讽,不屑。睁眼说瞎话还说不过你,我就不姓夏!打架她是弱项,这种事儿她是强项,来吧!
柳中铭和石俊宁听得面面相觑,好像听出点名堂来了,但又不及细究,忙吩咐下去,要快!
大家素质都很高,克里马擦,有条不紊的动起来!
京兆尹今儿早朝后就被皇帝丢出来了,一定要稳定京城秩序,不能乱!
京兆尹钟立这会儿正四处忙着,任务很重,压力很大,但也是上去的机会啊。京兆尹这官最得罪人,还是早点上去弄个六部或者三省的官儿当当,那才是本事。钟立干的很起敬,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人造反就要洗牌,就会空出位子,他不抓紧了,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