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浆洗房虽然有人帮夏雪洗衣服,但那阴湿的环境呆一天下来也不好受。
简蝃蝀掌钥后的第二天就悄悄请了大夫来给夏雪把脉,开了祛湿温补的药给她回来吃。
夏雪靠在炕头,一头秀发自左肩垂下,如今有了亮光,且柔软顺滑,看着舒服多了。
锦被虽然很薄,但很暖和,手里端着药碗,她不由得笑了一下,淡淡的,有些神秘。
蒋妈妈坐在炕沿,手里端着一小碟点心,等着夏雪吃了药吃这个。
见夏雪笑的温和,蒋妈妈也笑起来,叹道。“简蝃蝀总算明白过来了,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有她顶在前面,就跟乌恒国一样,对面一下打不到我们,我们也多道屏障。”
夏雪下巴抬了抬,睁眼扫了蒋妈妈一下,又是淡淡一笑,颇有些神秘,口气很是轻松。“她不明白又能如何,听说年初六跌了一跤、差点流产。她若对我好些,我自然能抬举她。不然,她只有更惨的份儿。我也不希望大家都机关算尽,没啥意思……不过,如今太夫人对我还行……不过想要人看重、尊重自己,还是要先有实力才行……”
夏雪一口气将药吃完,将药碗递给蒋妈妈,收回手自己看了一下。手很小、皮肤白皙细腻,手型不错、手指尖尖,手掌略厚、是有福之相。
不过手指粗糙,掌心有老茧,指节略肿——确实需要吃药调理一下。
蒋妈妈将药碗放一旁,端着点心喂夏雪吃一点,瞟了一眼她的小手,叹道。“夫人以前总说,你是个劳碌命。老伯爷却说,你的手注定要拿权柄。依的我说,都不如手里有个啥最实在。太夫人再对你好,陪你过一辈子的是公爷……姑娘别嫌我啰嗦。男人十个有八个都这样。真正有盼头的,还是孩子。一辈子守着孩子,寻常也就是熬日子罢了……”
夏雪吃了两小块点心就不吃了,夜里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尤其睡前。
秀眉斜挑、想了一下,她说道。“我记得妈妈的儿子,在外城替……大哥看着夏家的老宅,对不对?”
此夏雪非彼夏雪,对以前的人与事丝毫不知,她的日子过得也很紧张,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能管这些。不过这会儿想起来,或许另有用处哦……
说起儿子,蒋妈妈脸上浮现满足柔和的笑容,应道。“是啊,伯爷看的起他,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只盼他别一个人野了、辜负伯爷的期望。伯爷从小爱摆长子的谱,老伯爷还让他低调再低调,让他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像个老先生。你比较活泼、成天爱玩,老伯爷又宠着你。你大哥不跟你玩,你就天天跟在淼儿后面转……原想着琇莹老实、做事细致,长大了给淼儿做媳妇,可现在……”
做娘的说到儿子话头就不断,夏雪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很有些惭愧。按说彼夏雪和蒋妈妈的儿子关系应该很好的,可惜她真的不知道那么一号人,又不好直问。幸好蒋妈妈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倒让她更有些愧对蒋妈妈之感。
知道当娘的最惦记儿子的婚事和子嗣,夏雪说道。“我经了去年那事儿,很多事儿不记得了。若是忘了什么,妈妈只管提醒我就是。”
蒋妈妈看着夏雪,灯下,夏雪的眉眼间有淡淡的饱经沧桑才有的智慧、行事也很成熟稳重。
蒋妈妈心里满是疼惜,只觉得姑娘吃了太多苦、早熟了,依旧没有怪罪的意思。
夏雪真诚的笑道。“妈妈帮我做件事儿。以后,您是我亲妈妈,他就是我亲哥哥。媳妇儿嘛……不着急。
皇五子和皇六子都没纳妃呢,我大哥也没成亲……千里姻缘一线牵,不是他的想也没用,是他的跑也跑不掉,这事儿急不得。”
这话说的有些僭越,皇六子的婚事干侬啥事体?不过蒋妈妈还真给逗笑了,心里也放开许多,点头说道。“咱夏家不是那些小门小户没规矩的。妈妈是您奴婢,淼儿是您奴才,为您做事是天经地义。不论奴婢做了什么,都不敢越了规矩。三年孝期满了,太夫人和伯爷会回到京城。他们才是您的至亲,姑娘别怪他们……”
这话是不是说岔了?囧……
夏雪忙道。“当然,娘和大哥是我至亲。但妈妈您和哥哥也是我的至亲……”
蒋妈妈这才放了心,以前还真担心夏雪怨怼,以为夫人将她嫁入宣恩公府受罪呢。
夏雪有啥好怨怼的,婚事是陆皇太妃开了口,夏家的妇人能怎么办?
但她还是岔开此事,细细的吩咐蒋妈妈去办件事儿,完了留在外城陪儿子两天,聚一聚。
做奴仆的虽说没有公休和法定节假日。但家里有婚丧红白喜事时只要主子同意,也可以休息。
另外只要主子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给自己的奴仆放假。当然没有差事的奴仆随时都是假。
蒋妈妈的主子是夏雪,夏雪是宣恩公府的正经主子,她给蒋妈妈放了假,蒋妈妈直接走就行。
但旁人就不知道了,今儿夏雪一个人来到浆洗房,几个婆子就忙上来询问,还有人担心蒋妈妈病了,对她似乎很关心。
夏雪淡然的说一句。蒋妈妈看上个丫头想讨了做儿媳妇,这回去和儿子商量呢。
一干媳妇婆子立刻就八卦开了。蒋妈妈看上哪个丫头了,也有的说哪个丫头这么好福气呢?
能嫁给蒋妈妈的儿子,对寻常丫头来说,是一种福气,因为。一,蒋妈妈是夏雪的乳母,身份跟半个主子差不多。当然前提是这个主子得够身份地位。二,蒋妈妈的儿子还在夏家、还很受器重。那就几乎是个大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