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内侍过来回话。“程氏产下一死胎,为男婴,其乳母程氏疯了……”
“什么?儿子!”
裴家荣跳脚了!
他亲妈申皓云从他五岁能记事的时候起(五岁前他不记得、申皓云也是天天念道的),就天天要他快快长大生个孙子传宗接代兴旺家室。
要不是两代独苗,也不能同意他未婚前先纳两个侍妾,那是不怎么合规矩的。
现在一个儿子就这么没了,啊啊啊!裴家荣跳起来,刚好撞到夏雪身边……
夏雪跪地上给福慧长公主说话、跪的地方不是太好。猛然间一股寒气从脚板底往脑门顶直窜,她下意识的朝一旁歪倒,便觉得头皮一麻……
裴家荣一把抓住夏雪的头发,大怒道。“贱妇!你这个贱妇!竟然害死我儿子!我要杀了你!”
今儿被烦躁一天,又有魏亲王大儿子和福慧长公主压他威风,裴家荣彻底疯狂了!
他大手抓着夏雪的头发,揪起来一脚踹向夏雪的肚子!
“放肆!”
福慧长公主气得发抖,手发抖、声音都发抖!
“放开!”
“放手!”
“畜生!”
京兆尹上去拦裴家荣,蒋妈妈扑上去抱住裴家荣的腿就咬,毛氏和乔氏冲上去抱夏雪,忽然一声厉喝、自门外传来!
“噗通……”
大家扭成一团,不知道谁踹了谁,一起跌倒在地……
威仪的力量是有限的,根本不如传说中强大。花厅里至少一半人的注意力都在地上、没听见外面来的威严厉喝。
裴家荣兀自大声怒吼。“贱妇!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来!贱妇!装腔作势!假仁假义……”
“嘭!”
一拳!
一个千牛卫奔进来一拳头将裴家荣打晕,又影子一晃一阵风一样退回去在门口站定。
众人这才惊觉。魏亲王到了!
魏亲王黑着脸,站在门口,头顶冒烟!
他本来只想去堂上坐坐、当个旁听的,没想到到了这会儿还没升堂,还在这里叫骂打人,这简直是!无法无天狂妄透顶!这个京兆尹是……当够了……
京兆尹自己也觉得这次是栽了,忙从地上爬起来……
夏雪被他一推,张口噗的一声又一口鲜血狂喷,犹如三月的桃花绽放、四月的子规啼血满山红遍……
“别动她!拿地毯来!”
地上其他人分开来,便赶紧要去搀扶夏雪。吴太医忙大喝一声,上前阻止了。
吴太医算是看出苗头来了,福慧长公主口口声声说夏雪是忠良之后,他就要好好的表现一下。
“拖出去,重责四十大板!”
魏亲王再一声怒喝,冷着脸大步上前坐了主位,浑不是寻常只会吃喝玩乐的超级纨绔样子。
后面两个千牛备身上前来,拖着裴家荣就走,根本不待京兆尹说啥。
一眼瞟见吴太医的样子,魏亲王皱了眉头,喝道。“来人,进宫请旨、请母后差个御医来,连药一起带来!”
魏亲王太傅亲自带着千牛备身立刻进宫去,他要亲自去给魏亲王妃说这事儿,这下可闹大了。
福慧长公主带着人赶紧起来给魏亲王行礼,京兆尹(京兆尹既是京都这地界、又叫京兆府,又是京兆尹的长官)一帮人则长跪不敢起……
魏亲王眯了下眼睛,点了点头,应道。“无恙也在啊……”
说着话他视线转向夏雪,在旁人看来他很担心夏雪的伤势,其实魏亲王是在想。这小姑娘强啊,请了老子、算计了皇太后,竟然还请动了福慧长公主,看来是势在必得。
夏雪不也是没办法嘛,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指望不能放一个人身上。要不万一哪位不想来或拉肚子来不了,难道要她血本无归?不过娘的裴家荣刚才那一阵发疯,倒是真打到她了,好难受,心浮气躁的难受!
吴太医检查完毕,恭敬的给魏亲王回话。“此前便有伤在身,刚才又受了内伤,至少要卧床两月,好好调理,方能痊愈。期间不宜再受刺激,不得再饮食不济,不得再劳心劳力,不得……”
又是血亏,又是脾胃虚寒,又是宫寒……夏雪几乎成了个病秧子,一下子彻底倒了……
不过她倒的很是时候,这会儿已经功德圆满了,阿门!
至于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形,那是下一步的问题,夏雪会有对策的……
魏亲王当然不是来吃茶吃酒吃官司、赏花赏月赏桃花的,只等夏雪的情况稍稍稳定下来,他大手一挥。京兆尹您该升堂了。
魏亲王又一挥手。皇妹你先在这里陪着夏卿,让皇兄去堂上走一遭。
妇人不得干政,魏亲王是男人。魏亲王是闲职其实无官无职,但他是皇帝的弟弟,打官司这一家是他祖母娘家曾孙、亲戚,反正他能找出十三四个理由,但没人让他找,总之升堂去。
虽然已经起更,京兆尹大堂依旧热闹,比寻常还热闹,喧闹无比。
四处灯火通明,大堂开着大门,街坊百姓想看的来看,这事一定要说个明白!
本来这事儿不宜公审,公卿家事,放在这里公审,于公卿的颜面无光啊。但那个“恶妇”蒋光良将此事宣扬开去,若是不公审,只怕传言会越穿越离谱,更加不光彩。
最后魏亲王和韩御史定计。请各坊派若干代表进来旁听,其余人在衙门外候着。
饶是如此,京兆尹的衙门今儿也热闹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