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乔双双,不由得向房内望了进去。乔双双茫然地坐在床上,衣衫堆簇在她胸口,雪白的肩膀和大腿都露出在外。
残耳慌忙扭头,心跳如鼓,嗓子眼却干渴得异样。
“我去把他追回来。”他暗哑着声音说道,仿佛是在保证些什么。
他尚未举步,有个人影就掠到他面前,暗香袭人,撩人心魄。
他不敢目视,只得紧闭了眼睛,心跳声却咚咚大作,清晰可辨。他想要退却,忽然间一只手臂牢牢圈住了他的颈子,不让他离开。
他大骇睁眼,乔双双的脸上白得没半点血色,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深深的怒意。
“你,你……”残耳张口结舌,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觉一颗心如坠云雾之中,恍恍惚惚难以依托。
乔双双此时心下恼恨已达到极点,王子离去时的话不断重现耳畔,每一次重复,都增加了她的怒气,王子宁可和其他女子鬼混,也不愿意要她——不,王子是要小人鱼的,王子只是不要有乔双双待在体内的小人鱼!这个认知剥夺了她残存的清明理智,甚至令她自暴自弃,想要作践自己。
她见到残耳惊艳的眼神,残耳不是王子的好兄弟么?她就要让王子尝一尝被兄弟背叛的滋味!
“你不要我!我就给别人!”她在心底默默地说道,她的目光流露出坚冰一样的神色,慢慢松开了手,掩盖着她身体的衣物顿时落在她的双脚下。
轰!
炮火袭击了残耳的脑袋,他整个人都糊涂了。
乔双双如浪花般洁白无瑕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不!”残耳陡然间大吼一声,抓住乔双双的手,将她甩到床上,亡命般地奔了出去。
乔双双的脑袋撞在床板上,疼痛令她清醒过来。她陡然咬住了嘴唇,她在做什么啊?哦,她差点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妓女!
老天!她迅速穿上衣服,也从这个迷乱的房间里冲了出去。
甲板上的水手们看着王子和残耳分别从房间里疯狂冲上甲板,又疯狂地冲到岸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个水手与残耳交好,想要拉住残耳,被残耳劈面一掌,栽入大海之中。
“魔鬼显灵了!”那水手从海里爬上岸,望着残耳的背影,惊恐地说道。他从来没有见过残耳这个样子,好像无比兴奋,又好像非常害怕!
等到乔双双也冲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懒得说话,只是默默地目送乔双双向岸上飞奔而去。
好半天,船长才醒悟过来,他揪住了目瞪口呆脸色苍白的小彼得:“你不是一直留在这儿的吗?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怜的小彼得身子打着摆子:“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会不知道?”船长狐疑地盯着小彼得,“不知道你害怕个什么劲?”
“船……船长,我怀疑那个叫哈伦的不是人!”小彼得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不是人?”船长脸上的血色也褪尽了,“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彼得摇了摇头,“我不敢看,我听到他的声音像狼嚎!”
“难道是狼人?”船长喃喃地说道,“难怪行动这么迅速,连残耳都赶不上。”
“船长,我们要不要开船?”
船长一个耳光甩到小彼得的脸上:“笨蛋,现在开船,以后我去依靠谁?你有残耳的本事吗?”他指着水手们,“你们,马上给我把残耳找回来。妈的,这趟生意不做了,逃命要紧!”
水手们还没有找到残耳,残耳已经先找到了王子!
王子正在酒馆里喝酒。残耳的目光搜索了一下,没看到什么妖艳的女人。
残耳走过去坐在王子身边。
王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酒瓶递给他:“陪我喝酒!”
残耳按住了王子的手:“你得回去。”
王子挣脱了残耳的手,冷笑:“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他抓住酒瓶,手指有些痉挛。
残耳也抓住了酒瓶,声音里承载了怒气:“回去!”
王子用力一夺,砰,酒瓶断裂,酒香四溢。
“你想打架?”王子扔掉瓶子,一把扼住了残耳的脖子。
“你不回去,我就揍你!”残耳也恶狠狠地逼了过去。
“哟,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妖艳动人的女子飘了过来,艳丽的裙子裹着丰满的体形,大眼睛闪着勾魂摄魄的光芒,性感的嘴唇涂得血红。她媚态十足地把手搭在王子肩上,温情脉脉地抚摩着王子肌肉贲张的手臂,“为了一瓶酒值得什么?只要你说一声,我会把店里最上等的酒送给你。”她抛了个媚眼,风情万种。
王子的手松了开来,转了个方向,亲热地搂住了女人的腰身:“你说的那种酒,是不是你?”他伏在女人的肩窝用力嗅了嗅,好像不胜陶醉的样子。
砰!
残耳的拳头落在王子的肩膀上。
王子打了个趔趄,还没站稳,他的拳头也砸了过去,击在残耳的脸上。残耳的脸歪在了一边,口唇破裂。
他吐了口血沫,抓起面前的凳子对准王子的脑袋凶狠地砸了过去。
王子一偏头,凳子落在他身后的酒吧上,彭令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
女店主尖声大叫起来:“叫卫兵来!把这个疯子抓起来。”
残耳还没有怎样,王子却夺门而逃。
残耳一愣,也跟了出去,只听得身后女店主的叫声:“年轻人,回来,我不是说你……”
王子速度很快,尤其是这样的发力奔跑,残耳只看见他像一只黑色的豹子,转眼间就失去了踪影。他懊恼地四下张望,该死的,他跟丢了王子。
他沮丧地在原地走了一圈,当他转向一家客店的时候,他的眼睛定住了——乔双双的身影一晃,走进了这家客店。
他迟疑了一下,跟了过去。
乔双双也在喝酒,不是直接用酒瓶,而是用酒杯。她喝酒的速度很快,酒才刚刚注入杯中,她就举起来一饮而尽。桌上除了酒,也有菜,但是她几乎不吃,只是喝酒,她显然喝得比王子要快得多也多得多。残耳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打开了第二瓶酒。
残耳叹了口气,一天之中,连续遇上两个酒鬼,他不知道是上天为了奖励他对酒的嗜好呢?还是一种变相的惩罚——让他从此遇酒色变。
乔双双再次举杯的时候,残耳的手压了上去。
乔双双竖起了眉毛,看也不看残耳,她的食指突然翘了起来,弹在残耳的掌心里。
残耳怪叫一声,右手好像残废了一样,软绵绵掉了下来。
残耳的叫声引来了乔双双的注视。乔双双乜斜了他一眼,厚,她以为经过那羞耻的一幕之后,再也无法面对残耳。然而她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再见残耳,天没有塌下来,地也没有崩塌掉,世界末日遥遥无期!她摇了摇头,痛饮杯中之酒,酒能壮胆,古人诚不我欺!她伸手将酒瓶又取了过来,倒满了杯子。红色的液体中,映出了她悲哀的面容。是的,悲哀哦!她悲哀地发现,她的羞耻心在与王子的一次次交锋中快要磨穿了!
“你会喝醉!”残耳甩了甩手,力气倒是回来了,但尖锐的刺痛却还未消失。他不敢再去碰乔双双的手,但是他的神情很固执。
乔双双又是一仰头,杯中的酒失去了踪影。她的左手伸向酒瓶。
残耳抢先一步将酒瓶抓了过来抱在怀中:“我不会看着你喝醉。”
乔双双缓缓放下酒杯,慢慢站了起来。她的个子比残耳矮许多,但是残耳一见她起立,却是身不由己地倒退两步。
乔双双挑了挑眉,忽然欺身近前,人如轻烟。残耳还没反应过来,乔双双已经若无其事地走向店主,把一袋金币扔在柜台上,指了指吧台里的酒。
那只袋子如此眼熟,残耳慌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的金币袋子不见了。而店主正两眼冒光地打开袋子。
他抢前一步,将袋子夺了过来,开玩笑,这一袋金币可以卖多少瓶酒了!
没了金币,店主只好向乔双双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乔双双抱臂转身,挑衅地望着残耳:你想做什么?
“你可以回去喝!”残耳的脸在乔双双的注视下红了起来,“反正我不能让你在这儿喝醉。”
乔双双侧头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
残耳跟着乔双双从客店里出来的时候,怀里抱满了酒瓶。
乔双双没有回到船上,她一直走向大海,那是一处僻静的海湾,海水很浅,船只是无法在这儿停靠的。
乔双双走到海水没膝的地方,坐了下来,她的身子几乎浸入在海水中。
“你干什么?”残耳想要拉她起来,但是他的双臂被那些酒瓶束缚住了。
乔双双朝他招了招手,指着她身边,示意他坐下。
残耳只好坐了下来。
幸好天气很暖,坐下去只感到微微的凉意,并非冷到无法忍受。
乔双双打开了酒瓶,直接喝了起来。她喝酒就像是一个干渴之极的人在喝水,而且几乎不用换气,颇有气贯长虹的豪迈。
残耳看得呆住。
转眼间一瓶酒点滴无存。
乔双双拿起另一瓶酒。
残耳连忙伸手。
乔双双瞪了他一眼,打了个大大的饱嗝,酒意上涌,两边脸颊火烫如烧。她醉眼斜飞,睨了残耳一眼,把酒瓶塞到他的手上,做了个喝酒的姿势。
残耳生气了,他突然站起身,一脚踹向酒瓶,砰砰乓乓一阵响,酒瓶破了,酒液混入了大海。
让残耳想不到的是,乔双双竟像个真正的酒徒一样,猛然向前一扑,脑袋沉入了海水中。
残耳慌忙扯住乔双双的衣服,拉拉扯扯之间,一块东西从乔双双怀里漂浮到海面上。乔双双一把抓了起来——那是一张陈旧的蛇皮。
乔双双小心地展开蛇皮,脸色忽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