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尘世狱
2325600000030

第30章 :不顺意

宋军占尽上风的情况下大败亏输,统领五万大军的利俊熙下场可想而知,如今名为留在定北城疗伤,实际上却是主帅将他软禁在这定北城中。只是他虽然在军中一时失势,却始终是宋兖公的子侄,哪怕如今被变相软禁在这城中,但凭他国君子侄的身份,却是值得定北城主结交的。

平日里行事飞扬跋扈恨不得用鼻孔仰上天去的利俊熙此时却满是颓唐落魄的神色,一手拎着纯银镂雕酒壶一手握着酒樽,自斟自饮,一旁邕郡主教端着酒樽,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微芒道:“将军大人何必如此消沉?一事不顺意,岂知事事不顺意?”

利俊熙恨声道:“兀那岑危桀,不过区区一个岭南军主帅,竟敢如此羞辱我!”说着握拳一捶桌面,“待我回转国都,定要给他个好看!”

邕郡主教呵呵一笑道:“岑帅可是国君亲封的岭南兵马元帅,恐怕……”

利俊熙闻言一想也是,毕竟青阳一役确实是他兵败在先,岑危桀作为主帅处治他倒也合乎军法,只是他又怎甘心吞得下这口气?转念一想,想起军中传闻岑危桀一向与圣教有隙,此次攻打青阳也是与大主教一直未见面,利俊熙顿时生出主意,朝邕郡主教道:“岑危桀那匹夫向来不敬圣父,多次在军中对圣教出言不逊,不若主教大人向上进言治他个不敬之罪?”

邕郡主教心中暗骂利俊熙纨绔无用,面上却笑着摇摇头:“圣教向来不干政事,更不可能随便定军中一主帅之罪。”顿了一下,又为皱着眉头道:“不过岑危桀此人对圣父不敬之事,倒是略有耳闻,只是……”

利俊熙急急问道:“只是什么?”

邕郡主教看了看表面上杯来盏往忙着喝酒谈欢的城主和几个富商,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道:“只是圣教毕竟人微言轻,若是利将军能与其他利氏族老在国君面前为我圣教添些分量……”

“这个简单。”利俊熙喜道,“本将军笃信圣父,若是在教内能捐得神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邕郡主教正准备开口,只听前院传来一阵阵砖墙垮塌的轰鸣声,楼上众人不由得都向前院望去,灯火中只见一个身影如同攻城时用以破开城门的冲车一般,直接一头撞破院墙来到小楼前,身后好几重院墙上都留下了巨大的窟窿,显然此人根本就是一路这么撞破院墙闯进来的。

城主见状大呼卫兵,城主府重重庭院中的卫兵此时也反应过来,纷纷赶来这后院中,要捉拿那闯入后院的人。

“大胆蟊贼!还不速速就擒!”定北城主眼见数十卫兵那人团团围住,顿时胆气大生,当下起身厉声喝道。

那人影身披斗篷头罩兜帽,此时从容地将兜帽拨下,露出一颗精光的脑袋,却正是霍病虎,只见他好整以暇地拍拍身上砖砾尘土,口中若无其事地道:“这么多人?”

城主颇有些自得地道:“也不睁大你一双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堂堂定北城主府上自然是护卫重重精英众多,快快束手就擒,交代你为何闯入我城主府,受何人指使?”城主问得句句声色俱厉,却没看见一旁的利俊熙看清了霍病虎面容后浑身抖如筛糠,口中嗫嚅着却说不出话,只能打着颤指向霍病虎背负着的熟铜长棍,眼中尽是恐惧。

利俊熙如何能不恐惧,就是手持熟铜长棍的霍病虎将他手下最为勇武的大将一棍打杀,宋军士兵死在这根熟铜棍下的不知凡几,利俊熙一见着霍病虎和他背上的长棍便两股战战几欲先走,邕城主教注意到利俊熙的异状,眯着眼看向霍病虎,除了看出这是个释教僧人以外其他什么也没发现。

这时候只见霍病虎一边侧耳仿佛聆听着什么,一边缓缓将背负着的长棍取下单手握住,倏尔道:“真的没有其他人来了?那便先渡尔等。”说着手中长棍猛地往地下一顿,瞬间一声巨响,只见玄武岩铺就的庭院地面被这灌注了内力的一棍顿得爆裂开来,泥土四溅,巨力如涟漪般往四周荡开去,一众围在霍病虎身周的卫兵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自脚底传来的震荡震得脚下不稳,踉踉跄跄地就有人摔倒在地。

霍病虎这一棍顿下之后,起左脚一踢棍尾,右手握着熟铜长棍自身前斜抡向身后,看也不看便砸下,正正砸在一卫兵的左肩上,棍上所含巨力直接将那卫兵的肩膀砸得粉碎塌陷下去,体内五脏六腑被震得稀烂,顿时毙命。

一众卫兵还未回过神来站稳脚步,霍病虎立毙一人后单手持棍扭身横扫,棍势之快之猛,被扫中的卫兵简直如同被挂在了棍上一般,成诡异的角度被霍病虎横扫半周后直接飞了出去,口中无不狂喷着鲜血,血中混杂着内脏碎片,在空中抛洒。

此时城主才回过神来,知道恐怕霍病虎不是自己府上这些卫兵能解决的,眼见婢女们躲到一旁的角落里,自己也强自镇定的转身想逃,却冷不防一具被暗劲震得浑身骨骼粉碎整个人如同麻袋般的尸体砸中,顿时惊呼一声摔倒在地上。旁边几个跟城主关系匪浅的富商更是不堪,跌坐在椅子上,两腿瑟瑟,裤子湿了一片,散发出一阵臭味,竟是吓得失禁了。

邕城主教一脸凝重,举起胸前所挂纯银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地紧紧盯着正在舞着一根哭丧棒大肆虐杀院中卫兵的霍病虎,只见十字架上渐渐浮现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随着邕城主教口中吐字加快,那光芒越来越亮,逐渐在半空中现出一道白光构成的十字架,眼见邕城主教就要将这白光构成的十字架轰向霍病虎,却只听噗噗两声利刃入体的声音,两柄剑尖分别自他喉间胸前穿体而出,旁边利俊熙看得真切,正是那天在交趾城楼上砍翻宋旗让他绝望逃命的欧阳余晖,接着又是数名身披灰色斗篷的人自头顶落下,二话不说便弹出袖剑一一将几个富商捅了个透心凉。

欧阳余晖先看了眼正好将数十卫兵尽数打杀的霍病虎,然后才回过头对那口中不停涌出血沫的邕城主教道:“终于看到圣教的法术了,也不枉我们倒挂金钩在这梁上这么久。”说着冷不防就是飞起一脚踹在那主教身后,将他踹得飞出栏杆坠向楼下,两处细狭的致命伤顿时在空中喷出两道血雾。

霍病虎上得楼来,看着瑟瑟发抖一言不发的利俊熙和哭天抢地求他们饶命的定北城主,又是幽幽地问道:“你们,可苦?”说着手中长棍微扬,悬在定北城主头顶。

定北城主只是哭喊着求饶,根本不知道霍病虎问什么,霍病虎一皱眉,手中熟铜棍一举一挥,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定北城主的头颅又成了烂西瓜。

欧阳余晖看着利俊熙,微笑着道:“老老实实听我的吩咐,不然就…”说着手往头颅稀烂的定北城主尸体一指,利俊熙顿时连连点头,颤声道:“全凭英雄吩咐,全凭英雄吩咐!”

哈哈一笑,欧阳余晖一挥手,霍病虎掏出一块腰牌扔在利俊熙面前,利俊熙定睛一看,却是一块牙牌上刻宽衣控鹤四字,不禁哑然抬头看向欧阳余晖,不解地道:“这个是……”

欧阳余晖缓缓道:“我可以留你一命,但代价是你做我们的内应,你只须记得,今夜之事,乃是岑危桀手下宽衣控鹤所为,至于具体情形,你自己琢磨着说。”说着手中钢剑冷不丁地刺在利俊熙大腿上,虽将他大腿刺了个对穿,却巧妙地避开了主要经脉血管,利俊熙骤遭利剑穿腿之痛,不由抱腿痛嚎出声,欧阳余晖屈指一弹,将早已扣在手中的药丸弹入利俊熙大张着的口中。

利俊熙不由咯喽一声将那药丸咽下,忍着痛惊恐地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欧阳余晖直起身子负手身后道:“你只需知道每月须得我明仁堂的秘制解药方可无碍,否则浑身痒痛难耐,养得你发疯将自己活生生抓挠成白骨架子。”

利俊熙闻言大骇,顿时感觉仿佛身上有虫蚁在乱爬,不由得伸手在身上抓挠起来。

欧阳余晖冷笑道:“好自为之,不想死的话,就编个好段子说给宋兖公听。”说着一摆手,身披斗篷一直戴着兜帽的明仁堂刺客纷纷如飞鸟一般跃出栏杆外,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夜色中,霍病虎看了利俊熙一眼,没说什么,默然地扛着熟铜棍纵身往外一跃,重重的砸在地上,脚下如奔雷,闪转间也消失不见。

欧阳余晖却抖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下楼,往夜色中从容地迈开步子,只是眼见的他迈步不快,却不知为何走得却不慢,也是转眼间就离开了。

剩下利俊熙一人,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也不知是哭好是笑好,捡回一条命固然可喜,偏偏却受制于人从此如扯线傀儡一般,不由地心中五味俱陈。

接下来的数日,定北城中弥漫着淡淡的紧张气氛,百姓们不解地发现街上巡逻的卫兵多了起来,偶尔可见头顶斗笠身披青色便袍腰悬长刀者伫立在街角巷尾,斗笠下一双阴鸷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过往行人。

鸳鸯楼一案确实震惊了整个宋国北疆,当夜定北城主、圣教邕郡主教身亡,长驻定北的富商和商会执事中,除了通虞商会邕郡执事萧自诚因事未赴宴,其余几个在定北在邕郡乃至整个北疆都是有头有脸的富商一个不少地死在鸳鸯楼上。唯一的漏网之鱼却是宋兖公的侄子游击将军利俊熙,因装死逃过一劫,宋兖公得到消息后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尤其另有深意的是利俊熙修书一封发往国都后,宋兖公调派了控鹤卫拱北司指挥使亲往定北接手邕郡控所有控鹤卫的指挥权,不仅在定北城中彻查,甚至前往岭南军中调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