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琅琊榜之莅阳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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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凤栖梧(上)

细雪霏霏,弥漫了整个金陵城。这一天下来,闷得人实在有些受不住。窗外的天阴测测的,晨昏难辨。

凤阳阁外,一个年逾四旬的宫人匆匆走了过来。

“齐嬷嬷,您怎么来了?”一个白皙娇俏高髻蓝衣的宫女立刻迎了上来行礼。

“轻柳,公主怎么样了?还闹着要回去吗?”齐嬷嬷站住脚,皱着眉头有些担忧道。

轻柳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可不是嘛!以往每年入冬皇后娘娘都会将公主召到凤阳阁来住,前两年都没有什么。但是今年咱们公主好像很不乐意,动不动就使小性子,闹着要回畅音阁!皇后娘娘不也是心疼公主,想着那边到底有些冷清,尤其是入冬之后,怕风寒入体,公主生病嘛!”

齐嬷嬷神情复杂,沉吟片刻,扫了她一眼道:“公主的事,不是咱们做下人的可以妄议的,你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规矩还不懂吗?”

轻柳原先还在抱怨,此刻一见齐嬷嬷脸色微变,立刻醒过神来,忙求饶道:“都是奴婢多嘴,请嬷嬷见谅!”

齐嬷嬷摆了摆手道:“罢了,以后长点记性,这是在正阳宫,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呢,但凡出点错被人抓住了把柄,哼,连公主也保不住你!飞絮呢?”

轻柳细白的鼻尖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忙定下心神道:“她在劝公主用膳呢,公主一直说烦,不肯用膳。”

齐嬷嬷点了点头,道:“我进去看看!”

凤阳阁是莅阳长公主幼时所居的闺阁,与晋阳公主的华阳阁分居慈宁宫左右。晋阳长公主成年后出阁,下嫁给了威名赫赫的赤焰军统帅林燮。莅阳长公主偏小几岁,便一直长在太后身边,十五岁及笄之后,便在南胜门外的宫墙外敕造了公主府。

先前觉得新鲜,莅阳还带着一帮宫人移居过去住了段日子,但没过多久就又吵着闹着要回来,毕竟自幼在父母身边长大,一下子住到外面虽然仅隔了一道墙,却还是有些不习惯。太后拗不过,只得将与莅阳府一墙之隔的一片小宫苑划给了她,并无多少宫室,只有精致华美的三重檐楼阁,建在丈许高的台基上,通高七丈,卷棚歇山式顶,通体覆绿琉璃瓦。阁面阔三间,进深三间,上层檐下悬“畅音阁”匾,三层檐角均挂精致玲珑的青铜风铃,由于畅音阁临水而建,所以每每清风起处悦耳动听的风铃声会被传到很远,故而有‘畅音阁’之名。

畅音阁前有回廊蜿蜒,通往水边,这是进出的唯一通道,所以每次站在高阁上,周围一切尽收眼底,有人来往,远远就能看到了。

既然莅阳喜欢,太后便也由着她了,毕竟是未嫁的女儿,想在家里呆多久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到了那边也不能躲清闲,太后特别派了尚仪、尚服和尚食三位女官轮流教导她礼仪起居、服饰搭配、中馈女红等。

即便贵为公主,将来也是要嫁人的。而且必定嫁的是世家宗族,等以后掌家,可是一定要有能镇得住家小的威严和手段。公主不比一般命妇,她代表的不仅是夫家,还有皇家在外的脸面。所以论起教养与品德,可是要比城中的闺秀名媛还要严格。

莅阳因为年幼,又长在帝后身边,自是娇宠惯了,比不得晋阳公主的稳重端淑识大体,出嫁之后可是将帅府上下打理的有条不紊,品德性情可是无人不称赞。

所以太后看着任性骄纵的莅阳便有些着急,特意让女官和教习嬷嬷等严加督促教导。说起来,这两年那野性子可是收了不少,至少不会整日里闹着要跟皇子们斗鸡遛狗出城狩猎了,因此太后心中也稍微有些慰藉。

“公主,您把窗子放下来吧,瞧瞧,雪花都飘进来了……”宫女轻软的声音嘟囔道。

那边窗台上坐着的少女身形高挑,黑发红衣,言笑晏晏间将纤纤玉手伸向窗外,来回抚弄着飘舞的雪花,脆声道:“本宫就要这雪花都飘进来,让母后看看凤阳阁也并不比我的畅音阁暖和多少!”

一边的宫女真是哭笑不得,她身上仅着宫装,虽有夹袄,但是在暖阁中尚可,如今自家公主裹着红彤彤的赤狐裘不住的把冷气放进来,自个儿当然不觉得冷,可是苦了冻得哆嗦的小宫女。

“真是胡闹!”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的声音从重重帘幕后传来。

“齐嬷嬷?”小宫女忙上前见礼。

齐嬷嬷几步走了进来,看到琉璃案上的饭菜早已冰冷,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轻柳,把这些都端下去,给公主做一碗暖身子的汤拿过来。”

“是。”轻柳轻手轻脚的拿起托盘,向窗台上僵持的莅阳行礼告退。

“公主!”齐嬷嬷这才走过来,福了福身行礼。

“你怎么来了?”莅阳晃着裙下两只雪白的脚丫子道。

齐嬷嬷一阵头疼,唉声叹气道:“要是让皇后娘娘看到您这个样子,还不得发火呀?女儿家就要有女儿家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找来袜子给她穿。

“你看看,这脚都冻成冰块了。”齐嬷嬷很是心疼,拿手给她轻轻搓着。“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咳咳咳,咳咳……”

莅阳见状忙放下窗子,跳下来道:“真有这么冷吗?我为何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

齐嬷嬷也年轻过,岂不知女儿家如今的心态?情窦初开的时候,时时刻刻不都是心热如火吗?

“年关将至,太后娘娘统领六宫可有的忙,您最好别添乱。”齐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将壁角的几处青铜火盆拨旺,“既然已经过来了,就好好住着,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千万莫要给娘娘看出来什么。”

“几个月?你说的容易。”莅阳往一边榻上坐下,扳着手指头鼓起腮帮子道:“我却度日如年!”

齐嬷嬷净了手,缓缓走过来在莅阳脚边的地毯上跪下,面上忧色很深,轻声道:“公主虽然任性,但向来都是识大体眼界宽的,如何这次就……难道您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莅阳把手一摊道:“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又不妨碍别人什么事。再说了,我是公主又不是皇子,将来不用考虑继承大统还是建功立业娶个亲还得各方权衡笼络协调。我嫁给谁,不都一样吗?”

齐嬷嬷有些吃惊,愕然道:“公主竟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吗?”

莅阳自知失口,饶是她向来疏朗不拘,一时间也羞红了脸,垂下眸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齐嬷嬷很是震惊,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腕道:“公主糊涂啊,您虽然不是皇子,但到底是金枝玉叶,皇家贵胄,岂能同寻常女儿家相比?远的不说,就说晋阳长公主,嫁的可是赤焰军的林帅呢!金陵城中当然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和林帅相提并论的大好儿郎,但是公主将来的夫郎,定然不会比林帅差多少。您的终身大事,可是万万由不得自己的。”

齐嬷嬷这句话,让莅阳瞬间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