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蓝斯一手扶住肩上的南宫谨,一手拥住抱着无殇的她,这一刻,他惊喜而满足,前所未有,这是南宫谨给他的。他御蓝斯的世子,将来,定然天下无敌。
南宫谨开心地朝着远处的人挥手,见淳于缦站在原处的椅子上,失落地嘟着小嘴儿,他忙朝她挥了挥手。
简单的一个动作,像是打开了某种特定机关,小丫头顿时笑花烂漫。
淳于荣忙带着妻儿上前来,俯首道,“臣惶恐!世子爷,刚才,多谢您收下留情,犬子自不量力,早该认输才对。”
南宫谨没有说话。
他的确是手下留情了,而且,是一留再留,留到不能再留。
淳于加峻犯下的是死罪!
御蓝斯把南宫谨放下来,笑着说道,“爱卿和夫人还是去看看加峻吧,今晚,让他来王宫。”
“臣遵命!”
淳于荣说完,忙拉住爱妻,前往掌司堂主的高台。
淳于夫人捂着心口,激动地惊喜长叹,已然热泪盈眶。
“女儿俘获了小世子的心,儿子又得到溟王殿下的赏识!夫君,我们家得如此盛宠,是要飞黄腾达呀!将来,等殿下登上皇位,说不定,你能当上血族的丞相呢!”
淳于荣不敢恭维地骇笑两声。
“小世子年幼率真,被缦儿俘获这等话,现在说来尚早。可殿下……我总觉得,他并非是赏识峻儿。”
他脚步慢下来,想起御蓝斯刚才的神情,愈加不安。
“夫君多虑了,刚才殿下在笑呢!”
“殿下看似在笑,那双眼,却清寒刺骨。恐怕,他已看出,加峻那几招,是跟着御之煌学的。刚才小世子那一击致命杀招,把加峻的内力全部打散,恐怕也是殿下的意思。”
“你不是训斥过加峻了吗?他怎还和御之煌来往?”
淳于夫人一开口,就禁不住唠叨起来。
“西门冰玉害皇贵妃,殿下为复仇谋划千年,才彻底铲除西门一族。御之煌违逆禁猎令,恶意寻衅,众人有目共睹。前两日王宫晚膳上,御之煌还想杀了恪皇子。他们之间的仇,是一辈子解不开的。”
她胆战心惊,一颗心都被儿子和夫君的仕途牵绊,顿时又焦灼不安。
“加峻这臭小子是要害我们满门抄斩吗?鬼都知道,殿下恨透了御之煌。缦儿能快点嫁给小世子就好了!”
淳于荣沉声长叹,“夫人,别指望婚姻就能稳住地位,溟王殿下,定下一夫一妻制,眼里便是容不得婚姻交易。小世子又太小,将来长大成人,说不定又有别的女人,我们缦儿也太天真,需得好好教导。”
“夫君说的是!”
淳于夫人可怜的神经始终绷着,濒临崩溃。
一见儿子被南宫恪从高台上背下来,手脚竟是直打颤,忙上前和夫君一起接了儿子下来。
“峻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亲,我也是刚刚才发觉……世子爷,他……废了我的武功!”
南宫谨,屁大一点的娃儿,竟然如此可怖?
可怜的淳于夫人,当即……晕厥过去。
冷梦舞躲在角落里,看过那场比武,愈加确定,从她手上打落毒药的,定是南宫谨。
她忙返回房内,思前想后,终是呆不住,收拾了包袱悄悄溜到了学堂的门口。
学堂门口的护卫,见她背着包袱躲躲藏藏地过来,默契相视一眼,一个急着去如厕,一个急着去喝血,两人同时离开了大门。
冷梦舞如借了东风般,快如闪电地离开了学堂。
她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玉鳞江边,又登上前往大齐京城的客船,却没有
暮色四起,夜幕暗蓝,皇宫辉煌的灯火,辉映着满天的繁星,竟没有往昔的静谧。
雨花阁里,热闹的晚宴刚刚结束,热闹地游戏上演。
御蓝斯特别邀请臣子携带家眷与子女入宫,一起庆贺。
淳于一家因淳于加峻,和小小的淳于缦,得了如此盛宠,惹众人艳羡。
百官夫人们,皆是动了心思,此次入宫,不只带了与淳于加峻、淳于缦一般大的孩子,刚会爬的小女儿们带上,也是极有必要的,攀亲家,要从娃娃抓起。
精明的夫人门,可没有忘记,苏无殇,才是溟王身上掉下来的骨血。
此次,雨花阁上下三层的楼阁,宏阔宽大,第一层布置了孩子们的玩具,铺了厚厚的毛毯,女人和孩子们又笑又闹。
二层,宫女们正在收拾宴席上的碗盘。
顶层阁楼内,百官却坐在王座下的席位上,肃穆静冷,噤若寒蝉。
相较于一层的热闹,此处俨然是寒冰地狱。
淳于加峻跪在王座下,震惊地不敢抬头。
百官们,疑惑不解,这本该受到殿下赏识的孩子,为何突然受审。
王座上,黑狐皮莹亮纯净,光氲幽幽,如地狱之王的宝座。
一身宝蓝色锦绣立领王袍礼服的男子,艳逸贵雅,栗发高束,王冠耀目,容颜冷寒,肌肤如上好的冰玉。
宝顶上辉煌的夜明珠光芒亮如白昼,映得他越是眉目如画,唇若莲花,那双煞气威严的鹰眸,却深沉如渊,叫人不敢直视。
百官们神情各异地看向淳于荣,有的甚至忍不住幸灾乐祸。
他们却不知,他们所有年过五十岁的子嗣,今晚,全部遭到寒影杀手的羁押审问,所有有嫌疑者,都被带到了坤和大殿去。
王座上,御蓝斯身躯优雅不羁地微前倾,一开口,那股强势的王者霸气隐隐迸射,叫淳于加峻愈加惊惧。
“本王创建那所学堂,是让莫黎城的孩子们,明辨是非,区分善恶。淳于加峻,你在那些学堂里读了多年,可分得清是与非?善与恶?”
淳于加峻俯首贴地,手脚仍是止不住地哆嗦,唇微启,舌根打颤,竟是心虚地说不出话。
淳于荣忙轻提靛青的锦袍,从椅子上起身,在儿子左前方跪下来。
“回殿下,犬子少不经事,一时糊涂……”
“他不糊涂,也分得清是非对错,否则,谨儿废了他的武功,他早就不服地叫嚣。”御蓝斯话音微顿,杀气陡然爆发,“却正是如此,他……更是罪加一等!”
淳于荣欲哭无泪,“殿下恕罪……”
“他罪无可恕,你亦是如此!”
“怎么?你是不知自己犯了何罪?”
“臣惶恐。”
“御之煌的魔爪已伸向你们的骨肉,你们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尊贵的之煌皇子看得起。既然你们不懂如何管教子嗣,本王给你们管!”
御蓝斯说完,于王座上起身。
“本王不想吓了爱妃和你们的妻儿,走吧,都随本王去坤和大殿!”
*
楼下,锦璃正和一群夫人和孩子们玩捉迷藏。
她一身娇艳的珊瑚红金纹锦袍,修身束腰,荷袖直垂到地上,一举一动,飘逸如仙,立于雪白的地毯上,如国色天香的牡丹开在积雪中,倾世绝美。
一条红丝带蒙了绝美的凤眸,她两手伸向前方,于半空里捉摸,红唇笑语警告。
“都别跑……我要抓到你们了!”
一众官员夫人和孩子们见御蓝斯带着百官们下来,都忙跪下来。
御蓝斯见娇妻玩得亦不乐乎,抬手示意众人噤声,径直走过去,伸手逗引触了下锦璃的手。
众官员却是头也不敢抬,纷纷默然出去,赶去坤和大殿。
锦璃敏锐察觉到四周的微妙,也听出他靠近的呼吸声,她伸手要抓那温热的手,却扑了个空。
然而,她却清楚地嗅到了龙涎香,便精准循着气息扑了过去,却一把抱住一个又粗又壮的还有浮雕花纹的东西。
一群女子和孩子们偷偷地笑出声来。
锦璃顿觉不对劲儿,手儿抚摸确定……
!这不是她家夫君,是雨花阁的柱子。
珍珠粉的指尖,轻柔小心地触碰在洁白的石柱上,那简单而疑惑的小动作,竟是媚惑惊心,指尖似能开出晶莹花,撩起绚烂的火,激发心猿意马的欲。
御蓝斯视线凝于那双柔夷,鹰眸幽深微暗,气血骤然暗涌。
他忍不住低咒一声,顿时没了玩下去的兴致,脸色铁青地气恼地冲过去……
大掌霸道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胸膛上,“怎这么笨?本王这么大一个人竟也捉不到。”
掌心被稳健的心跳震颤,她心尖轻悸,一时参不透他到底又为何生气。
她虽然没有刻意去探听楼上的动静,却也知道,他把百官宣召到楼上,是要训话。
难道,是那些臣子惹他发怒了吗?
周围乍然一片岑寂,听到他无奈地叹息声,她担心地忙扯掉脸上的丝带,轻眯凤眸适应煞亮的光,微一仰头,他的吻竟落下来。
她忍不住猜测,自己到底哪里做错。
一颗心,全被他的情绪霸占,也顾不得众人暧昧揶揄的目光。
她感觉得到,他的在乎,他的温柔,他强势霸道的疼惜,他似在缓解某种复杂奇怪的情绪,却又这样不加遮掩……
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手儿推抵他的胸膛,给予暗示。
知道她害羞,他很快便放开她。
出去时,不忘在她耳边叮嘱,“准你再玩一个时辰,早点回去,不准耽搁。”
锦璃赧然轻咬着微热的唇儿,见一群女子哄笑着上前七嘴八舌地又是艳羡,又是揶揄,双颊耳根顿时火辣辣的烫。
“还笑?”她气得嗔笑跺脚,“还玩不玩?”
一位夫人笑道,“玩,当然玩,玩通宵,就让殿下在那边等着!看他要急成什么样!”
然而,坤和大殿内,寒影护卫林立,一群少年跪在地上,一个个颤抖不止。
百官们进来,震惊地皆是脸色清白,却皆是不敢与儿子们说话。
御蓝斯身影呼啸飞移,瞬间坐去了丹陛之上的王座上,却是半句话没说,直接下谕令,“你们与御之煌暗通一气,于本王这里,便是谋逆重罪,该是满门抄斩,死罪难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