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洛清露弄醒,问清楚丞相府闹鬼的事,就让她回去吧,哀家也乏了。”
芸嬷嬷在洛清露身上点了几下,见她不醒,不禁暗惊封穴之人的手法。
“太后娘娘,这似乎不是护卫封的穴道。”
莲央忙叫那护卫进来问清楚。
护卫却道,入了房内,就见洛清露是昏睡不醒的。
莲央上前直接扯了洛清露到怀里,獠牙猝然蹿出唇角,咬住了她娇嫩的脖颈。
她却只看到,一女子从洛清绝身后一闪而过……
那女子眉眼被黑发笼着,在黑暗里,看不真切面容,唇红如血,白衣黑发,异常诡异。
莲央迅速松了洛清露,心头也不禁发怵,奇怪,那女鬼漂亮的下颌,很像……苏锦璃!
“可能……洛清露是疑神疑鬼,看到了什么幻影,才被吓晕的。让护卫把她送回去,别叫人疑心了。”
芸嬷嬷抱起洛清露,莲央注意到洛清露的手腕上空落落的,狐疑地又叫住她。
“等等,她手腕上的连心手镯怎么不见了?”
芸嬷嬷瞧着洛清露的左腕微怔,“难道是掉了?”
“那东西掉不了,她自己也取不下,别人更偷不走,除非……”
芸嬷嬷接下她的话,“太后,难道……是溟王殿下自己取走了?”
于是,多疑的太后娘娘,又咬住了洛清露的脖颈,却翻遍了她的记忆,也不曾发现,御蓝斯的踪影。
芸嬷嬷见她脸色不对,担心地问,“太后……”
莲央思前想后,越是觉得怪异,脸色也顿时惨白。
她唇角还挂着一道血,双眸却猩红地惶惑看着某一处,那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惊悚恐惧。
“难道……丞相府真的闹鬼?那鬼魂不像神医千恨,倒像是……苏锦璃!”
“溟王妃?”
芸嬷嬷吓得双腿惊颤,差点把洛清露摔在地上。
“太后……您确定吗?”
“是,哀家确定,溟儿的连心手镯,在苏锦璃手臂上,奇异地变成一个蔷薇臂环,特别漂亮,那小东西对苏锦璃死心塌地。”
莲央越说越恐惧,不禁怀疑自己诡异的中毒,也与闹鬼有关。
“哀家中的毒御医们查不出,却只有哀家自己清楚,还有这连心手镯……哀家困住溟儿,还逼溟儿杀了四个孩子,那苏锦璃定然化成了厉鬼来讨债了!”
她恐惧地抓住了芸嬷嬷的肩,“马上传令下去,把登基大典延后,明日,召集千名道士做法抓鬼,哀家就不信杀不死那九命真凤!”
一早,天未亮,御蓝斯便翻身下了床榻。
锦璃困倦地睁不开眼,半眯着凤眸,本是懒得下床伺候他,想起他重伤未愈,终于还是不忍让他多动。
“昨晚,竟是本王错了,爱妃原来定力这么差呢!”
“讨厌,不准说昨晚!”
“凭爱妃昨晚的罪行,得对本王负责到底!”
她酸溜溜地嘟起唇,“打今儿起,你就是皇上,哪还轮得到我负责?不知太后要给你选多少妃嫔呢?”
“有爱妃在此,本王怎敢纳妃?”
“你说不敢,真能不敢?”
御蓝斯嗔笑,宠怜捏了下她的鼻尖,“这醋要吃到几时才罢休?”
她狡黠勾住他的脖颈,“一辈子!”
他因这突然的三个字,晕眩甜醉,忍不住惊喜地吻她……
直把她哄到床上,看着她闭上眼睛,才出了房门。
他一跃入了丞相府,从密道返回皇宫。
榻上的女子后知后觉地睁开眼睛,见他仰躺在侧,紧张地忙坐起身来,“殿下……”
“一早太后恐怕过来,就这么躺着吧。”
“是。”青丹忙又躺下,往床里侧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
御蓝斯由着她挪动,波澜无惊地问道,“事情都做好了?”
“是,那几个嬷嬷的房里都吹进了毒烟。”
“哪种毒?”
“三日笑。”
“很好。”
三日后那些嬷嬷都死了,太后的毒也便深入肺腑,如此,登记大典上,倒也不必大费周章。
两人静静地约莫躺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听到外面的宫人跪下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
威严的声音,清冷质问,“殿下和柳絮儿呢?”
“还未起。奴婢这就进去通传。”
“不必了,哀家自己进去。”
太后说着,直闯入内殿,隔着纱帘,看到御蓝斯和柳絮儿同床共枕,才放了心。
“溟儿……”
御蓝斯似才醒过来,慵懒地翻了个身,不经意地睁开眼睛,怔愣看了片刻,忽得下床,佯装惶恐的跪下,忙又把柳絮儿叫起行礼。
“孙儿该死,不知皇祖母驾到,未能迎驾……还请皇祖母见谅。”
“你重伤在身,难免反应迟缓,哀家不怪你。”
“谢皇祖母。”
“起来吧!”
两人站起身来,莲央走到床前,看了看床榻上的一点红,便道,“柳絮儿暂封为美人吧!”
青丹忙跪下,“谢太后娘娘恩典。”
“今晚你不必来伺候溟儿,登基大典延后到七日后……”
御蓝斯狐疑暗惊,“皇祖母为何又延后?”
“哀家查了史册,方才想起,历代皇帝登基,都需的斋戒沐浴,静心安养七日,在这七日内,需得邀请千位道士做法,把宫里从前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全部祛除干净。”
御蓝斯若有所思,却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却还是内敛恭顺地应下。
“是!孙儿遵命。”
莲央见他态度颇佳,便握住他的手。
“溟儿,陪皇祖母去用早膳吧。”
“是!”御蓝斯忙道,“皇祖母稍等,孙儿需得沐浴更衣。”
莲央颔首放他去,却在他转身之际,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环绕着一股馨浓的甜美之气,是……苏锦璃的气息。
御蓝斯入了浴殿,几个宫人忙进去伺候。
莲央却眸光诡异,神情惊悚地,似撞鬼般,毛骨悚然地看向青丹。
“柳美人你过来!”
莲央在外殿的正椅上坐下,青丹忙跪下来。
“昨晚,殿下临幸你时,你可感觉有什么异样?”
“回太后,臣妾很疼。”
“疼?”
“女子失身,自然是疼的,除此之外,臣妾再无其他反应。”
莲央却还是不信她,手伸向青丹。
青丹惊疑,忙跪爬着慢慢挪近,却抑制不住地,恐惧颤抖。
吸纳了冰冷的血之后,却猝然无妨,一些诡异的影像,风驰电掣,冲入脑海。
苏锦璃……苏锦璃……全部都是苏锦璃。
死而阴魂不散的……苏锦璃!
苏锦璃欢跳着最美的舞,宏大水晶圆窗,透进柔暖的阳光,她欢笑着,纱衣飘渺,长发飞扬,美艳惊魂。御蓝斯看着那样的她,浅扬唇角,眸光痴痴不移。
苏锦璃在蓝紫色的花树下弹琴,纷扬的花瓣,在琴声里回旋,花瓣如雨,琴声扣动心弦,涤荡心头……护卫,宫女,那爱她的男子和孩子们,都倾心痴迷。
苏锦璃浅笑嫣然,坐在凉亭里,品花果茶,看孩子们嬉闹,陪着孩子们欢笑……
苏锦璃刺绣飞快,那绣案上,栩栩如生的腾龙,丝线流光,白腻的指尖,飞花走线,比她的舞更美。
苏锦璃亲手把熬好的药,端到御蓝斯床前,柔声催促,“阿溟,该喝药了,不准寻借口躲,一定要全部喝掉。”
青丹贴身保护锦璃之后,每日便与锦璃形影不离。
她跳舞,她在赏;她弹琴,她在听;她刺绣,她在看;她笑,她也笑;她难过,她安慰……
令每一位吸血鬼深深痴迷的、血液甜美的女子,青丹也难逃此厄运。
但这一切对青丹来说,如斯美好,静无纷争。
是她成为吸血鬼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然而,对莲央来说,这一切,却成了最恐怖的梦魇。
她甚至不敢再往后刺探,寻找,搜查,顿时急火攻心,晕厥在宽大的雕龙王座上。
始终盯着她反应的芸嬷嬷,从旁震惊,迅速上前来,扶莲央坐正。
“太后……太后……”
御蓝斯裹着浴袍奔出来,栗色长发还沥沥滴着水,见青丹脖子上有血,忙担心地忙拿来手帕按在青丹的脖颈上。
芸嬷嬷忙道,“殿下,是柳美人……奴婢不知她对太后做了什么?”
青丹恐惧地捂着脖子,惶恐后退到御蓝斯身侧,“殿下明鉴,是太后她先咬了奴婢。”
她忙以牵引传音,告诉御蓝斯,太后都看到了些什么。
御蓝斯惊疑,按住青丹的肩,示意她后退。“嬷嬷,不如先救醒皇祖母。”
芸嬷嬷冷怒瞪了青丹一眼,忙运功,以真气护住莲央的心脉,为她灌入真气。
“太后,太后……”
莲央醒过来,就见芸嬷嬷和御蓝斯正就近望着自己,一个担心,一个疑惑。
她视线惶惑飘忽,最后俯视青丹,如看一只长了三头六臂的厉鬼。
戴满金玉戒指与尖利镂花护甲套的手,颤巍巍地抬起,直指青丹的眼睛。
“这女子被苏锦璃的鬼魂附体,马上把她交给那些道士,驱鬼做法!把藏在她身体里的苏锦璃,给哀家抓出来。”
青丹暗松一口气,跪趴在地上,噤若寒蝉。
御蓝斯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地温声安慰,“皇祖母,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您最近一定是疲惫过度,难免胡思乱想。”
“不!溟儿,你之所以莫名其妙地选中她,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知,是因她身上有苏锦璃的影子。你闻闻你自己身上,全部都是苏锦璃的气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