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邪魅总裁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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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只是你的秘书

“紫薰!”随着这声惊惧急切到极致的怒吼,地下室的门被一股爆破性的力量撞开,继而是电灯开关的一声脆响。明亮皎洁的白光普照一室,灰暗诡异的绿色荧光如同魑魅魍魉一般隐没了踪迹。

欧阳文羲来得很匆忙,浑身充盈着一股为风尘所润染的沧桑感觉,他甚至连鞋子还没有来得及换,便跑了过来。

他低头凝视着跌倒在地板上的那个女子,江紫薰的脸比白炽光还要白得耀眼,两手死死抠着一块带有底座的黑漆漆的木牌子,眼神里的惊恐好似真见到了鬼一般。

“紫薰!”欧阳文羲迈步走到她身旁,蹲了下来想要扶她,却在看见她惊吓排斥的眼神时,伸到一半的手停滞在空中。

“他是谁?”江紫薰将那块牌子举到他眼前。

欧阳文羲眼眸低垂,看不出表情:“我弟弟。”

“你弟弟?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她情绪非常激动,“告诉我,埋在向阳坡上,每年我都去祭拜的那一个,一直是他吗?”

“是!”

“那是你谁?”

“欧阳家唯一的长子,欧阳文羲。”他苦笑,“以后,永远的都只能够叫这个名字。”

“你是在说,你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有,欧阳文羲的过去。”

“那秦墨麟的过去呢?”

他沉默不语,眼神极为复杂地看着她。

“原来如此!”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苦笑,“好,你很好!非常好!”这个好不光是气极了地话,也是真的好,他真的还活着。

欧阳文羲眼神一拧,痛色纠结成理不清晰的一团,欲往前走,却在刚抬脚时又顿住,无奈的轻叹,“紫薰……”

“不要叫我!在你不肯告诉我你是秦墨麟之前,永远不要再叫我!”江紫薰逐渐从刚才的恐慌中回过神来,她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郑重地将木牌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摆好了放置着缭绕出香气的艳红却又微弱到可以忽略的亮点的香炉,两只手掌合在一起,对着那个牌子拜了三拜,声音低弱且带了些歉意,“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无意冒犯。”

曾经有一个人,让她像珍惜生命一样地信任着,曾经那个人让她以为自己也被那样信任着,如今,她能够与谁说一说,她的自以为是与愚昧无知吗?

那个牌子与她所料想的一样,是灵位,可是她却万万没有猜到,那上头写得是,欧阳文羲之位。

一个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的人,有谁会为自己供奉牌位?不要跟她说人从生出来的那一天就注定是要死的,早一天准备晚一天准备,没有区别;也不要跟她说古代的帝王,自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着手陵墓的修建。

欧阳文羲,风华正茂,正处在有着大把青春年华可以肆意挥霍的年纪。至于他不虚度光阴,那是另外一回事。

江紫薰转回身,单脚跳到轮椅旁边,在身前男子那似忧伤似痛苦还有一丝无助的目光中坐了下去。

亮如白昼的地下室内,她表情漠然地转动轮椅,含了丝讥嘲的目光滑过男子沾染了些微尘埃的鞋面。

终想不到,她江紫薰有一天面对刻骨铭心思念的人,竟然可以压抑住失而复得的喜悦,可以这样不温不火,不冷不热地与之擦肩而过。

缘起,缘灭,皆可以在一瞬之间。

“紫薰!”欧阳文羲拽住轮椅的把手,手臂用力,银白色的轮子飞速倒转,转眼退到了面前,几乎镶嵌入金属栏杆的白皙如玉的手背上纤细的青筋骤然暴粗,根根清晰地呈现,“此刻,不管与公与私,你都不应该就这样走掉!”

江紫薰冷笑:“欧总,我不想在这里与你争执,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你很喜欢打扰这一片安宁的话……”

话未说完,欧阳文羲手上猛一用力,轮椅被这股不可控制的推力影响,向后退出。

“啊!”江紫薰吓得尖叫起来,想要止住这股看不见前路的后退势头,然而她的力道,她的动作,要弱要慢了几分,而且与身后障碍物的距离本来也不够她改变什么。内心的那股苍凉悲哀像暴风海面的浪涌一般,瞬间铺排开来,她茫然无措地看向欧阳文羲,几乎窒息才隐忍住的泪水模糊了那张英俊苍白的脸。

“你又懂得多少!……”耳畔传来他痛彻心扉的低吼,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那个男人飞一般窜到前方。

世人或许只体味被人冒充的悲愤,连死都无法正名的悲哀,可是谁又能够明白只能够做一个替身的绝望?否定自己,忘记自己,告别自己,拼尽全力地去模仿另一个人。他的爱好,他的朋友,他的责任,全盘接受,这样酷刑一般的期限不是多少年,而是直到死亡,甚至死亡之后……一声闷响过后,轮椅好似撞上了什么质感算不上硬的东西而后被弹了回来,微微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江紫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与她记忆里极为不搭的绝望低吼还在耳边回响,最终还是无法做到就这样离开,连忙转着轮椅回过身,急切的问:“欧总,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欧阳文羲背靠在镜面上,眼神冷利地可怕,宛若暴雪漫过,粉妆玉砌世界里遗留下的一对冰花。

江紫薰双目被刺得生疼,微微叹一口气,她慢慢上前,“欧总,你放心,我不会将以前的事情说出去,不会的……”见他眼中冰花好似磨砺过一般顷刻间利了十分,心口的酸涩郁结成团梗在喉间,“没有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世上只有欧阳文羲!而我只是你的秘书!”

“秘书?好一个秘书!”欧阳文羲淡淡的笑,语气却是极冷,“是的,江紫薰,你说地没有错,你只是我的秘书,而我也只是你的老板!”

江紫薰微微一愣,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滚热的沸水溅在心上,烫得疼,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一缕情绪,越飘越远,怎么也抓不住。

以后每当回忆起今日的情景来,她都会觉得后悔。一个人的改变不会无缘无故,过去的四年里,她的经历不能用简单平淡来形容,而他呢?定然又会是另一番不同寻常。只可惜当时的两个人都不是很理智,或许是因为太过年轻,又或许是因为太过在乎,那种时刻根本没有可能心平气和的交谈。在他想要敞开心扉,对她坦诚时,轻易地就错失了,只以没有怎样经过大脑的不冷不热的两个字便堵上了沟通的渠道。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她并没有去深思为什么在镜子里看到地不是自己的影像,后来虽然想起来,却再没有了开口询问的时机。

欧阳文羲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走过她身旁,浓黑的眸子里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只映着前方那扇黑洞洞的门,眼神专注唯一却又空洞苍白。一步一步,极为沉稳地往前走,终于到了跟前,他脚步有些踉跄地向着那扇门撞过去。

“墨,欧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