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打的?”
车子停在了龙家车库里,我下了车,一进客厅,龙应扬正坐在沙发上与属下谈论些什么。
他们发现了我,纷纷起身,我微撇脸,笑道:“你们忙,我先上楼去了。”
我一个人上了楼,铺有厚厚的地毯隐埋了我的足迹,才刚打开房门,蓦地身子被扶住,一具熟悉的气息朝我涌来。
一个厚实的巴掌抚着我的左脸,轻微的碰触刺痛了脸,他沉声问道,声音充满了怒火和杀气。
我看他脸色阴沉沉的,不禁小声道:“楚恨忧已经知道了是我做的。”
他目光一闪,“楚恨忧?那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打你。黄嫂在做什么? 还有司机呢?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我轻声道:“算了,反正是我欠她的。”
他冷哼:“你倒是想得开,那女人如此对你,你还替她说话。楚无心,我该说你心胸宽广大度渡人,还是懒得去计较?”
“都有吧。再怎么说,她已是我的手下败将,何必赶尽杀绝呢?”
他再度冷哼,正在这时,王妈上楼了,看到我们后,欣喜叫到:“太太,你回来的刚好,猪肚汤已经做好了,你快趁热喝吧。”
龙应扬接过她手里的汤盅,一把扶着我腰,再对王妈吩咐道:“叫黄嫂立即收拾行李走人,还有司机,你直接对他讲,扣他三个月薪水。”
我赶紧道:“不要啦,不关他们的事,何必做得这么绝。”
他冷哼:“连派了两个人在你身边看着你,都有本事让自己受伤,还要他们做什么?另请人就是了。”
我恨恨地瞪他,“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不就是我与楚恨忧单独相处没通知你而已,何必借题发挥呢?
办完丧事,按理说,身为女婿的龙应扬也应该去坟前拜望一下的。但我知道,楚恨忧肯定有私底话要对我讲,他一个大男人的,不方便在旁边听墙角,所以我就没让他来了。他的脸色就一直黑黑的。
没见过如此小气的男人。
他冷哼,没有接话。
我趁机摇了摇他的手臂,道:“好啦,不要生气了,楚恨忧力气不大,再说了她也不敢真用力打我,我是谁的妻子?她是有分寸的。”
他神色古怪,“你这是在向我撒娇吗?”
我愣住。
他似笑非笑,“高傲的楚无心,别扭的楚无心,自认自私又凉薄的楚无心,还有,不太爱表达内心的楚无心,居然像我撒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眨眨眼,干巴巴地望着他,脸色慢慢红了。
他神色渐渐变为得意,可恶的嘴角开始慢慢上弯,双眼也变得越来越促侠。
我低头,拧他的手臂,低叫:“谁向你撒娇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着,我飞快地转身,朝床上奔去,拿起被子蒙住脑袋,心跳得厉害,脸孔也开始发热,心里即忐忑又惊疑——什么时候,我在龙应扬面前,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头上的被子被拉走,一具高大的身子欺身上来,他的双手邪恶地从我腰间向上探——我屏住呼吸,恨恨地瞪着这只越来越放肆的大掌,心想,到底是顺其自然,还是狠狠拍掉它?
他仿佛察觉到我的意图,低头在我脖子上印上一吻,喉间里满是笑意,“承认吧,你爱上我了。”
我不啃声,继续装鸵鸟。
他却不容我逃避,掰过我的身子,让我正对着他,他双手撑在我两侧,我们脸对脸,鼻对鼻的,我感觉到他的呼吸粗重的吸在我脸上,一阵轻痒,我伸手推开他的脸。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他含着我的手,一脸嘲讽,“可怜哦,终于情不自禁地爱上我了,是不是很伤心?”
我瞪他再瞪他,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
他眉眼间满是笑意,低沉一笑,“伤心就不必了,一个有大好前途的杰出男人就被你这样生生毁了,我只能咬牙将就了。你就不必再挑三拣四了。”
我磨牙,典型的得了便宜又卖乖,并且还是不知廉耻脸皮厚到家的男人。
——
他终于认为逗弄我逗弄得差不多后,才放过我。
我还未松口气,他又一脸正经地道:“咱们结婚都有九个月了,一直都是以夫妻的名义,这回,是不是该换换口味了?”
我大脑严重供血不足,结结巴巴地道:“换,换什么口味?”我现在是孕妇啊,这个禽兽,又想出什么花样了?
他嘿嘿坏笑, “夫妻的名义,再加上爱——嘿嘿,这回,你不能拒绝。”
我红着脸,不抱希望地阻止:“我是孕妇。”
他色迷迷地笑道:“没事,医生不是说了吗?三个月后只要动作小心就行了。”
我羞得没脸见人了,他表面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正义模样,其实骨子里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他特意从香港调来一名资深妇产医生,美其名曰是为了方便照顾我,其实只不过想随时随地询问医生——
他终于明确肯定我已经爱上他了,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成天以欺负我为乐。
这不,我只不过在家无聊,偷偷在电脑前打了些小小的,短短的不到五百字的小豆腐块,就被他厉眼利眼鹰眼瞪来瞪去的。
“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还这么拼命干嘛,你总要给其他作者一口饭吃吧。”
既然被拆穿了,我就不再躲躲藏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短短五百字的短文发出去,才舒服地躺在床上,口齿不清地道:“你不懂。”
生活在社会顶端的他当然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为五斗米折腰的小市民,当有一天吃穿不尽时,依然想着挣钱——没有人会嫌钱多的。
更何况,是我自个儿挣来的,倍受鼓舞,格外骄傲。
何况,中国女人虽然已经解放了,可以与男人平起平坐,就连不挣一分钱的家庭妇女也享有分得丈夫一半财产的权利。但理论归理论,没有人——稍微有先见之明的女人是不会等着有钱的丈夫一直养活自己。
在这个时代,有钱的才是老大,就算没挣钱的女人享有法律的保护,但这个力量也太过薄弱,也不是生命里的全部保障。所以,我与小乔共同宣言,女人还是自个儿挣钱好。
他冷哼一声,一个翻身,他在我唇边留连忘返地吻着,半晌才模糊不清地道:“我当然不懂,就你们女人爱瞎折腾。”
我抗议:“怎么叫瞎折腾了?龙先生,我这叫未雨绸缪。你懂不懂?感情的事,说变就变,没个准则的。现在的你,意气风发深情款款地说要养我一辈子。那只是你还未对我产生厌倦,但哪一天你遇上比我更美貌,比我更年轻的女人,你这颗长期饭票就要不保了——所以,身为有知识有文化的现代女性,最起码的就是要做到能养活自己,不能成为丈夫的负担——”我把前天在杂志上看到的文章引用出来。
丈夫养了妻子十多年,越来越觉得心里不平衡,就开始在外边找恋人,却被妻子发现,但丈夫却理直气壮地把妻子休了,还振振有辞地说,我又不是你的免费饭票,我没义务要养一个饭桶一辈子。然后,小编就此引来长篇大论一番。我看了深有戚戚嫣,确实。男人养妻子天经地义,但那能永远养下去吗?
龙应扬根本不给我面子,非常不礼貌地打断我的话,“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能造成老公我的负担。”
这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正对着身旁一个艳丽无比的女人温柔地笑着。 那神情,专注极了,那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照片上的男女主角,如果拿去拍偶像剧,肯定迷煞一干小妹妹。
我捏着照片,反复看来看去,神色越来越沉重。
困为,这照片上的男主角,正是我家那口子,龙应扬。
而照片上的那个笑得温柔一脸娇羞的美丽女人,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看了这张照片后,龙太太,你有什么感想?”一个清亮的声音,夹着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的声音,悠闲地问我。
说话的是坐在我对面的一个美丽高挑的女子,她长得很美,那种温柔妩媚,柔与媚我的组合,相信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了的。
再加一身贵气的装扮,优雅的举止,柔美又悦耳的声音,我发现,整个餐厅里,十个男人中,就有九个全都望向这边。其中一个因为只有几岁大,暂时还分辩不出美与丑的定论来。
她是阮若水,这些天一直打电话到家里,说要与我见面,把餐厅地址说了后,就直接挂了电话。她打定主意,我一定会去的。
她倒是把我当成了小说中的女主,曾经的情敌主动找上门来,并且约了时间,约了地点要与女主见面。
身为女主的我,就非得一定要去吗?
我慢腾腾地挂上电话,对上王妈担忧的眼神,淡道:“明天什么日子?王妈。”
王妈战战兢兢地到:”什么日子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明天是四月五号了。” 她顿了顿,迟疑地道:“太太,先生早就没与阮小姐有来往了,你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计。她肯定是嫉妒你,所以想千方百计的破坏你和先生的感情。”
我笑笑,不置一辞,起身,“王妈,你帮我准备一下,我明天要外出。”
王妈一脸紧张,“太太,你真要去见她?”
我奇怪地道:“我干嘛要去见她?她是谁啊,想见我我就得上门去让她见不成?” 我恍然大悟,不禁啼笑皆非:“我明天是要去上坟。清明节,是我们中国人传统的上坟的日子。”
这位阮小姐还真是不懂死心为何物,第二天又打电话来,怒气冲冲的,“你为什么爽约?”
我奇怪地道:“阮小姐,我好像并没答应要出来见你。”
她冷哼,“我不管,反正我要见你一面,明天九点,在××餐厅,我在那里等你。这一回,你一定要来哦。不然,可就错过了好戏。”她笑得不怀好意,白痴都听得出来。
我淡淡地到:“阮小姐,我与你好像还未熟到这种地步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肚子大了,身子不方便,还有,应扬也再三嘱托我,现在龙家家大业大,有许多女人明明知道他已经结了婚还要死缠烂打的,要我千万要小心,与这些心怀不轨的女人离远一些,免得被人家算计了。阮小姐,我想,如此高贵的你,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可以想象,那头的她肯定气得面孔扭曲。但这位阮小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扬言说,“楚无心,我知道你的嘴舌功夫一向厉害,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说对了,我这人也高傲的很,还没有自甘下贱到去抢别的女人的男人。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对龙应扬早就没有妄想了。”
这么说来,她对龙应扬是真的死了心。
还是,她这是欲擒故纵。
或是,她虽然不再打龙应扬的主意,却又心怀嫉妒,见不得我们幸福,想从中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