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皇女
2329400000068

第68章

第 68 章

“既然你已经没话说了,那么——我们之间做一个了断吧。”我说,目光冷涩的盯着对面许如云的面孔。

死亡面前,没有谁是真的无所畏惧的。

于是我如愿看到了许如云的面色一白,眼中有难掩的惶恐之色从锐利的剑锋上扫过,但——

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你很健忘!”深吸一口气,她抬头迎上我的目光再次嘲弄的牵了牵嘴角,目色森寒道,“方才你答应他的话不会这么快就不作数了吧?”

我答应骆无殇的话其实不过是因为他没有给我机会让我拒绝,此时许如云却是堂而皇之的搬出这个理由来压我。

不管我对骆无殇还有没有情分,但是无可否认,在那个最后的关头他确实是摆了我一道。

虽然那时我什么也没说,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是相当于默认,更何况说不出一个苦大仇恨的理由,此时我若还对许如云不依不饶是定会授人以柄的,但若要我就此放过她,我又不能甘心。

“一命换一命,他能救你一次也就够了,你还指望第二次么?”许如云看着我的眼中充满挑衅,我恼怒之下手腕一个翻转把剑锋架在她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你在我手里不过一个贱民,就算我把你千刀万剐也是没人敢于追究的,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非但不能动我,还最好要祈祷我能长命百岁!”许如云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的摇头,紧接着又是眸色一冷,寒声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所有人有目共睹,你对我的态度人尽皆知,就算日后我有什么闪失,只怕女皇陛下也脱不了干系的吧。”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善于攻人心计。

如今横在我面前的一个是骆无殇,另一个就是南野女皇的这顶大帽子。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还是料错了一点,南野的这座朝廷压根就压不住我,更何况我还没有时间去消化她对我说的那些话,而即便是我对骆无殇还有一丝的牵念不忍,但他也构不成让我放过她的理由。

因为那些还没有挑到明面上的真相就像一个暗藏在心里的毒瘤,让许如云在这个世界上在多存一日,我都感觉自己马上要疯掉一般要被彻底的撕裂。

所以我不能放过她,一定,不能。

“既然横竖是脱不了关系——”我心里冷声一笑,不再等她反应便是手下发力往她颈边抹去。

许如云惊惧之下眉头一拧,然则还不及她反应我手中控着的剑锋却是一滞,回过神来才发现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凌飏不知何时已经闪身到了面前,并以右手两指捏着我的剑锋阻了我的动作。

一面是我,一面是陆雪衣,无论如何凌飏此时也不会临阵倒戈,只是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我无从理解。

我蹙眉,恼怒的瞪着他。

“嘘,别气别气哈!”凌飏干笑一声,冲我狡黠眨了眨眼睛的同时试着想要将我的剑锋从许如云颈边移开。

“你也要拦我?”因为尚不了解他的意图,我就手上发力相抵。

凌飏愣了一愣,无奈只能一手捏着剑锋不让我得逞,另一手压下我持剑的手腕,再将我手中宝剑强行夺了去,又可能是怕我情急之下再与他动强,口中还一边半哄半无奈的叨念,“我不拦你,我帮你,我帮你还不成吗?”

他的话从来就只能信三分,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去抢他手里的剑。

似乎是心有余悸,凌飏小心翼翼的提着那剑转向一旁,背对着我收剑入鞘在腰际挂好,然后重新转身走过来站在我与许如云中间,只是——

这一次他朝向的却是许如云。

许如云别过头去,只以眼角的余光淡淡的扫他一眼,不屑道,“怎么,你找到借口予她开脱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一句话,占尽先机,提前堵了凌飏的口,只是凌飏这样的人,本就是在尔虞我诈中磨砺而成,许如云的这点小算计在他面前未免班门弄斧。

“怎么会?”我不动声色的看着,但见凌飏凤目一挑,笑的颇具风情的摇摇头,“君无戏言,潼潼说话自然一言九鼎。”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人的习性我也了解了几分,他的表现越是看似无害的时候恰恰就是私底下爪牙伸展的最锋利的时候。

我心里冷笑一声,索性不去管他,只等着他的后话。

果不其然,前半句的余音未落凌飏已是话锋一转,嘿嘿笑道,“但本城主可没说不与你计较。”

许如云没有想到他会毫不避讳的突然横插一脚,不免愣住,但很快便是恢复常态,冷声一笑,“我与你素无恩怨,你要与我计较,至少也该有个理由吧?”

为了各自心里的小算计,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我与许如云之间苦大仇深的根本原因还是没有正式捅破。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更何况凌飏一个大男人,我与许如云计较可以牵强的说是女人之间的小肚鸡肠,谁都无可厚非,而若是他要冲冠一怒就难免要落人口实了。

许如云不动声色的将了他一军,凌飏微怔,很有些怅惘的摸着下巴想了片刻,然后一本正经的重新抬眸看向许如云,正色道,“本城主与潼潼新婚,名分上就是她的男人,你却这般口无遮拦的上门寻事,倒是让我情何以堪?”

因为是“嫁”而非“娶”,说白了我与凌飏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眼里是有些本末倒置的,他的强出头势必惹人非议,而若是只因许如云自己惹恼了他就另当别论了。

配合上一个微微蹙眉的表情,凌飏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新妇闺怨的味道,许如云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恨恨的深吸一口气,讽刺道,“那么你要如何计较?”

凌飏闻言眉头不由拧的更紧,敲着额头苦思冥想半天,再抬头看看许如云又看看我,似是很难抉择。

许如云的眼中有隐隐的得意之色,但是以凌飏的手段我自是不担心他会技穷,就只好整以暇的等着看他的致命一击。

凌飏的目光在我和许如云之间游移不定的来回扫了好久,最后就在两个人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终于下定决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许如云的眸光也瞬时敛起做出一副防备的姿态,然则凌飏这一口气吐完,却是忽而沉痛的闭上眼揉着眉心道,“你走吧!”

我与许如云俱是一愣,回过神来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狠瞪他一眼怒声嚷着就要上前,“凌——”

“潼潼!”凌飏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拦腰抱住拉到一边,一边不迭回头对许如云道,“本城主好男不跟女斗,你还不走?”

可能是一时还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身后的许如云又是痴愣片刻方才半梦半醒的撂下一句话,“你不要后悔!”

说罢便是快步往不远的马车旁边牵了之前骆无殇的那匹马,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绝尘而去。

自始至终凌飏都由背后死死的抱着我,一直到许如云的马离了视线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手。

“凌飏你——”我猛地一把将他推开,指尖颤颤的指着他半天却是没能说出话来,最后还是愤然的一甩衣袖脚下一个起落跃至旁边的马车前面,伸手就要去解那马缰。

“潼潼!”凌飏不依不饶的再次跟过来,一把死死的扣住我的手腕。

“你放手!”我反手使劲的将他甩开,凌飏防备不及再次被我推了个踉跄,眼见着拉不住我,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扑上来把我整个儿死死的抱住。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真要较起劲来我也拿他没辙,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撕扯了好久,最后我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道才得以脱身。

“让她走吧,”我翻身上马,凌飏急了,突然在后面扯着嗓子嚷道,“你不觉得让她活着会比死了更痛吗?”

我一时间没太明白他的意思,迟疑了一下还是重新调转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你说什么?”

凌飏身子动弹不得,此时怀间那一个虚抱的动作显的很滑稽,在我是注视下他不自在的干咳两声才平复了目光解释道,“就像她自己说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死在面前,此后的哪一天对她而言不是煎熬?活得越久,折磨越久。”

眼见着自己最爱人离去,偏偏还是为她,这种心情——

凌飏的话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神色恍惚的看着方才许如云消失掉的路口却没有任何快意的感觉,反倒是心里压抑的莫名难受。

重新翻身从马背上滑下来,我有气无力的折回去拍开凌飏的穴道,又木然转身向骆无殇走去。

束缚解除,凌飏夸张的舒活了下筋骨也举步跟了过来,站在我身后有些怅惘的呼出一口气。

“潼潼你记着,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不是让他死,而是让他痛。”

他说话是语气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我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头静静的看着骆无殇的脸。

我似乎是有些明白许如云方才离开时的那种决绝,那不是毫无感觉的舍弃, 而是撕心裂肺的埋葬。

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孔,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也感知不到他的呼吸,这个世界会是空白的多么可怕呵!

或许,凌飏的话是对的。

我心里想着凄然一笑,慢慢的俯身蹲下去,以袖子一点一点把骆无殇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

无关爱与不爱,所有的前尘都成过往,这个男人的一生都被责任捆绑,为人臣,为人夫,为人父,他付出了一切,却终究是没有真的为自己活过,我只是忽而觉得——

我默默的跪在他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暖的春风带起彼此耳边的乱发,舞出一片无处诉说的相思。

我知道,我与骆无殇之间纠缠了一生的种种在这一刻是真的过去了。

吩咐人把他的尸身妥善安葬之后,我与凌飏就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因为这一段山路崎岖加上这一天我也折腾的累了,凌飏就用裘皮的大氅裹了我的身子将我揽在怀里。

我与他之间本来就没有男女之间的七情六欲做羁绊,所以也就没有了那诸多顾忌。

我靠在他怀里神智迷茫的强撑了一会儿就慢慢失了意识,再醒过来人已经到了驿馆的卧房之内,窗子外面天色一片灰暗。

床前服侍的侍女告诉我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也就是说我昏睡了整整一天,而在太医诊治之后,在这段时间之内足够我身怀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