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品悟季羡林人生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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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完满才是人生(1)

人生,是世间最平凡的不凡之作。它的平凡显现在其普遍性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路,它是世间最平常的存在。人生又是不凡的,它各具特色,承载着不同人的不同梦想,一路前行。然而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首不完美的乐曲,每首曲子都有它自己的曲调,故而不能展现完全的美。对个人而言,这既是一种遗憾,又是一种希望。遗憾的是,人生中有很多的美丽不能尽享;希望则是说,在这种遗憾中人们可以领略更波澜壮阔的生命,奋力一搏,摆脱平庸。

不完满才是人生

季老有过这样一条人生观:“每个人都争取一个完满的人生。然而,自古至今,海内海外,一个百分之百完满的人生是没有的。所以我说,不完满才是人生。”在这一点上著名美学家朱光潜也有着相同的感触,他的美学观即是“缺陷美”。然而静观世间万象,仿佛更多的人都曾对自己的生活有过各种完美的预期,妄想通过一条平坦的康庄大道避过所有的灾祸与失望,平静而辉煌地走过无憾的一生。但这看似简单的要求,在每个人纷繁复杂的生命旅途之中,其实又是那么的轻忽渺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贵,都难逃生活的种种磨炼,这与身份、地位无关,与行业、种族无关,更与年少、年迈无关。谈及位高权重者,无不富贵至极,有权位傍身,真可谓有呼风唤雨之能,睥睨四海之威。然不爱富贵,不倚权势者,古今中外能有几人?一旦得到机会,平头百姓摇身一变亦可位居九五。记得《红楼梦》有云:“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可见位高权重者也不是完全没有烦恼。古代有刺王杀驾,更有兄弟阋墙、骨肉相残,从家喻户晓的荆轲刺秦王事件到隋炀帝假传圣旨杀死兄长的事件可见一斑。近现代的政变、哗变、暗杀也不鲜见,美国前总统肯尼迪遇害事件就曾震惊世界。虽身居高位,但生命安全这类最基本的人权都难有保障,可见其人生也并非外人所见之光鲜完满。那些地位稍低的群臣官员们,说起权力地位也不可小觑,但他们更不敢求万事如心。往往是对上小心谨慎,尽显谄媚之能事,才暂且得一安稳。对下多方防范,恐一时之疏忽,误入政敌之圈套,至万劫不复之境地。如此这般欺上瞒下,才稍显安心。即使如此,一不留神触犯圣上之仪,也会自庙堂跌至江湖,甚至命丧黄泉。背负如此沉重的精神肉体压力,人生不说支离破碎也绝谈不上完满。像秦桧、严嵩、魏忠贤之徒,即使撒手人寰千百年来亦受到历史的审判,遭受众人的唾骂。当然并非所有的大臣都是贪官污吏,只要稍读一点史书即可发现,清正廉明或壮志满腹之人也比比皆是,但他们也难免遭受生活的责难。清正廉明、壮志满腹之人虽百世流芳,但生前多饱受摧残,有的是被小人的谗言嫉妒所害,饱含冤屈,如屈原、岳飞等人;有的怀才不遇,宦海浮沉,几起几落终成空,如陶渊明、苏轼等人。对普通百姓来说,不如意的事情更是可以用车载斗量形容了,大到天灾人祸,如地震、海啸近年来在全世界范围内肆虐,非典、禽流感也刚刚走开不远。这些事情虽并不为我们所预料,然而一旦发生,我们除了迎难而上又能有什么避祸之举?罹患绝症、痛失亲人,这样的人生憾事每天都在我们居住的城市里发生着。提起小摩擦、小事件、小伤感那就更是举不胜举了,到银行存钱被柜员奚落了一两句,心中不快,三两句即以引来一场“对决”,最终钱未存成还耽误了其他安排;本想这个月就买的房子,每平方米又涨了2000元,100平方米瞬间就缩水了10平方米;毕业半年,工作依然毫无成绩,联想到十余载寒窗,难免“伤春悲秋”一番,再想起某位“家财万贯”的大学同学,更是长吁短叹不断。诸如此类的生活琐事,试问哪一个人能免俗?完满的人生更如天边那一抹淡薄的云,不值一提。对于像季老这样的知识分子,其实也自有一份“难念的经”,他曾在其文中坦然指出,古今文人的人生无外乎被一张关于考试升迁的网所网住,古人为了求取功名,呕心沥血,不乏“头悬梁,锥刺股”之举,也出了不少“范进中举”等乐极生悲、让后人深省的事件。即使是生活在新中国的学者们也要像西游记中的唐僧师徒一样,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方才有取得“真经”的资格。然而,在取得“真经”后,他们师徒难免又要在斩妖除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完满的人生之于文人学者,仿佛与唐僧师徒一样幻化成了一则耳熟能详却已遥不可及的神话故事。再来说说生活在地球村另一头的美国,生活节奏高速化的美国人其实生活在焦虑的心理阴影之下,在信息越来越发达的时代,更多的人缺乏归属感,对别人、对自己的认同程度的焦虑及其未知的恐惧正侵蚀着他们对生活的信心。至于非洲的情况,众所周知,在诉说非洲的贫困与灾难时,大多数媒体都不遗余力,众多著名摄影师都曾用自己的相机记录下了震撼人心的镜头,一幅曾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争议的摄影作品就记录下了这个事件:一只老鹰俯冲下来正准备猎食一个骨瘦如柴的非洲儿童。居住在地球村的各色居民们正各自演绎着风格迥异的人生故事,但无一是完满的。人有生老病死,无论任何一个时期都有可能留下一些遗憾。有些人的人生尚未真正开始既已结束,短短数日也是一生,无谓完满;长至青少年,课业的压力和青春期的躁动,让人即时顿悟,青春的果实,远不如诗词的美好;意气风发的中青年,为了事业、家庭而不得不奔波劳碌,更多的苦楚是人生的真味;等到垂垂老矣,已是风烛残年,孤灯独伴,完满已然消磨殆尽于时空之中。记得有禅语曾说:“每个人都拥有生命,但并非每个人都懂得生命,并且珍惜生命。不了解生命的人,生命对他来说,是一种惩罚。”只要生命还存在一天,类似的灾难也许就不会远离。然而若人人能做到无论事大事小,不对之以小气之举,不度之以枉然贪念,虽无可避祸但仍能坦然处之,则可收获一份“人生如此自可乐”的安详与平静,心境自明,悦人悦己,社会和谐。季老浓缩了他近百年的生命经历,发出了“不完满才是人生”的生活领悟,看似平凡无奇的话语,却又饱含深意。在这一点上他似乎曾与苏轼神交,苏轼在其《定风波》中亦留有诗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无须叹老嗟贫

季老一生手不释卷,到了晚年依旧笔耕不辍,是典型的书斋型学者。有人惊叹他养生有道,老有所乐,他却意味深长地写下了“老年十忌”告诫读者,其中“叹老嗟贫”更是被视为众多老年忌讳中最为消极的一种。通过对比中外文化差异,他剖析出造成这种现象的文化****乃是中国传统的社会晋升途径及其文化观念,由此他为后人点明了淡看人生苦短、苦中作乐、老有所为的为人处世之道。随着时光流逝,物转星移,人们终有一天将面临年老色衰、美人迟暮的境遇;虽然社会日新月异,每天都在进步,但贫富之间的差距依旧存在。当老是一种自然法则、贫是一种社会现实的时候,人们无法抗拒自然规律也难以改变社会现实,对此,不少人选择了以“叹老嗟贫”的方式苦度余生。然而从古至今,总会有一智者贤人们能够超脱其上,他们或留下警示名言,或传下千古佳话,以此为天地间庸庸碌碌、怨天尤人的世人们示警。东汉名将马援就曾有名言传世:“大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意思是说,男子汉大丈夫,越是处境困顿,意志越应当坚定,年纪虽老但志气应该更壮,干劲应当更足。初唐四杰之首、大才子王勃在其名作《滕王阁序》中留:“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也是要引马援之言勉励仕途不顺的人们。轻启史书,那些无畏生活贫苦,老有所为的历史名人们一一跃然纸上。他们走过的人生之路在那些断简残篇中似乎还依稀可见:青年时多家境贫寒,浪迹天涯,不畏生活的困苦,历经千难万险终成名家。元代著名画家黄公望就以80多岁高龄创作出了《富春山居图》;明朝标新立异的思想先锋李贽在73岁仍坚持整理自己的著述,最终编订出了68卷本的纪传体史论《藏史》。与更多的人相比,在人生路上他们所经历的苦难更甚,生活贫困,年逾古稀,然而他们却并未以“痛饮狂歌空度日”的方式哀叹人生苦短,反而看淡人生的各种苦难,以自强不息代之,积极地应对生活。除此之外,战国时期的哲学家杨朱对生命的理解也颇有见地,他甚至用他豁达的人生观拯救了一位整天患得患失的朋友,成就了一段佳话。据说,哲学家杨朱有一位朋友每天都在杞人忧天、自寻烦恼中蹉跎度日,对生活逐渐失去了信心,整个人显得格外消沉。杨朱知道后很想帮助这位朋友摆脱痛苦,就把朋友找来,为他的人生算一笔账。杨朱看着眼前这个昏昏沉沉的朋友,感慨地说:“朋友啊,能活到100岁的人,千人里也难觅一个。那么活到100岁可以称为长寿了吧?假设有人能活到100岁,从呱呱坠地的婴儿,经过漫长的时光走到两鬓斑白、两眼昏花的老年,仅这幼年与老年时期就已占据了生命近1/3的时光。然而人总需要休息,那么睡眠的时间又将占据人生近1/3的时光。除此之外,人难免会生病、会失意、会愤懑也会伤感,将这些都计算进去,人生又被占去了近一半的时光……被如此分崩离析的人生中究竟还有多少时间能留下来让人欢乐逍遥呢?如此看来,想在人生中找到一整天的快乐,恐怕都是件困难的事情吧!那么,人生一世究竟为了什么?人生还有什么真正的乐趣呢?如果一个人整天在名利场中博弈,在欲壑之中沉沦,就如同一个重刑犯被戴上了早已超越他可负载的沉重枷锁一样,这难道不是在自寻烦恼、自找苦吃吗?”杨朱的朋友听了这番话后,如醍醐灌顶般顿悟了。体察到杨朱良苦用心的他渐渐变得开朗而快乐,再也不会患得患失了。而身处佛门的佛光禅师,在礼佛著经之余,更是用自己的人生经历为他的弟子阐释了相同的人生哲理。佛光禅师有一名弟子外出游学。一天弟子终于回来了,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禅房向佛光禅师请安:“老师!这20年来,您一个人过得还好吗?”佛光禅师笑着回答说:“我很好啊!白天为信众们讲学、说法,夜晚时则著书、写经,每天徜徉在佛法之中,世间恐怕没有一种生活能比这更让人喜悦了。每天,我都忙得很快乐。”弟子听到老师如此操劳,不禁关心地说:“老师!您以后应该多花些时间休息!”此时夜已深,佛光禅师微微含笑道:“旅途劳顿,你先休息吧!有话我们可以以后慢慢再谈。”第二天清晨时分,还在睡梦之中的弟子隐约听到了阵阵诵经的木鱼声,声音仿佛是从佛光禅师的禅房中传出的。白天弟子又看到佛光禅师忙着为前来礼佛的信众们开示,讲说佛法,回到禅堂后,不是批阅弟子们的心得报告,就是拟定说法时的讲义,一整天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好不容易等到佛光禅师结束了一段工作,弟子赶忙上前,询问佛光禅师道:“老师!分别的这20年来,您每天的生活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忙碌,难道您一点都不觉得您已经老了吗?”佛光禅师看了看迷惑的弟子,意味深长地说:“没有时间让我去感受老,我也就感觉不到老了!”睿智的季老与杨朱、佛光禅师一样,从不以庸人自扰的方式叹息生命的无常,抓住难以改变的事实不放。因为他们深刻领悟了主观行动所带来的积极意义将远甚于对现实的责问。在面对“叹老嗟贫”这样的文化病症时,季老有着自己独特的方式:“我总不让自己的脑筋闲着,总在思考着什么,上至宇宙,下至苍蝇,我无所不想。思考锻炼看似是精神的,其实也是物质的。我之所以不感到老之将至,与此有紧密关联。”也许正是这份勤勉与淡然,才让季老这样的人真正获得了超脱俗世、挣脱人生枷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