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乱营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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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旁门左道(1)

我开始着手进行蓝承祖要我进行的那个安排。

我犹豫和拖拉,但知道这事情不可避免的将要发生,最晚不可能拖过一个星期,蓝承祖是个急性子,说一不二。他一定会将无耻进行到底,拖是不可能拖过去的。

二楼南侧的武山当归贩子老田老古退房回了老家,我让套间隔壁的阿山画家蔡桂三搬过去住,那边房间大一些,采光也好,蔡桂三求之不得,立刻就把套间隔壁房腾了出来。

这个房间是窥伺套间房的最佳位置。

趁翟毛础,罗流儿赛布外出干活的时间,我用翟毛础的电钻在隔墙上钻了两个洞,一个用来窥伺,一个用来窃听。窃听装置是用耳机改装的,在这类小发明小制作上,我算继承了李蓟南的一点儿优点,李蓟南的学生时代,曾经得过全国中学生航模比赛三等奖。我改装的窃听装置窃听效果非常好。

怕被人发现,我在隔墙两边都做了些手脚,除了特工,一般人绝对发现不了墙上还有这样的机关。干这活儿时我非常兴奋,好象自已变成了隐身人或化身博士一样。一个人可以在当事人绝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洞悉他们最见不得人的秘密,这诱惑力和吸引力想想有多大。

我的窥伺癖起源于我十四岁那年的一次窥伺。那天天气很热,李楠带来她的同学简小亮到家里,我在客厅里做作业。两个十七岁的女孩儿一起钻进卫生间,在里面开了热水器冲澡。水的响声和她们格格的笑声剌激着我,我屏声息气地跑过去,从一条小门缝里看到了两个少女****的身体,从毛发到每一颗痣。而且对着门进行了****。这是我第一次****。几乎所有的男人都****过,我的****就是这样开始的,并且从此一发而不可收,伴随着性幻想持久地发生,就象吸食鸦片、****一样,常常让我神思恍惚,意志消沉。

把窥伺窃听装置安好以后,我心里不太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想来想去,还是由于杨兆里的缘故。这个老实农民一切都蒙在鼓里,实在有些可怜可悲,让我感到于心不忍。

我想我无论如何得跟兆里谈一谈。

我还没有无耻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崔生堂饭馆的早餐过后,代理大厨杨兆里没什么事,至少有将近两个小时的闲暇时间,我就利用这段时间,和他坐在店堂里聊天。

我说,“兆里,你快熬到头了,再有个把月,那几个温州人就要退房,我问过他们了,他们不会延期,说不定还会提前,他们都想家想得要命!”

兆里说,“我真是盼他们快点走人,我也问过他们的太一师傅,他说放心小杨,我们巴不得赶快回去准备过年,不会误你的事的。”

我说,“兆里,你跟灵兰到底怎么样了?我是说,那天,你们……”

兆里说,“豹子,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谈得很好,她和我一样,巴望着我能把饭馆开成,她说她一定要帮我圆这个梦。你不知道,在八里墩盖那两间房,除了赛布帮我,就是她帮我最多,她把镇子上的裁缝活儿扔下,跑到八里墩荒滩上帮我打土坯,抹泥,刷墙,所有活儿都经了她的手,最后空喜欢了一场,我难受,她陪着我哭!她跟我兆里是心贴心的,我不信换了个地方,她就会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城里人走,她不是那样的人!”

兆里的语气,神态都是斩钉截铁,有明显的拒绝我说三道四的意思,这个长着榆木脑袋的人,不相信别人,只相信他自已,在执迷不悟中,听不进去任何提醒或者暗示。

也许真是我错了?谢大年,甚至包括蓝承祖,黎姨都看花了眼?谁最了解小镇女裁缝呵?不是她相处日久的未婚夫,难道是隔岸观火的我们?

但是我还是不死心,说,“兆里,不知道你好好想过没有?蓝老板这样肯帮忙,真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你可别忘了,他是个商人,无商不奸这话你听说过吧?”

兆里淡淡地说,“想过,怎么能不想?就我爹他们做的那点好事善事,值得他记三十年吗?他要真想报恩早报了,他还不胜你爹和戴叔呢,李叔戴叔还去看过我爹他们,蓝叔黎姨要真想去,汽车一开就去了,可见他们并不想去,乡下人在他们眼里的份量,我心里清楚得很,我杨兆里不会忘了自已什么身分。”

兆里吐着莫合烟,说话的神态老成得象个六十岁的老农。

“所以,我不太相信,蓝叔黎姨会顺顺当当把门面给我,到时候他们会提条件的。比如房租金,营业分成,还有各种各样其它的条件。我有思想准备哩!所以我现在是等着盼着那一天,又不信真会有那么一天!进城几个月了,我现在也慢慢知道了,穷乡僻壤熬日月难,大城市里也一样难!”

在沧桑的兆里面前,我自惭形秽,感到心虚。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皮条,狗腿子、帮凶,非常卑鄙下作,为人类所不齿。但是要在乱营街活下去,而且要活得丰裕、自由、滋润,游手好闲,又衣食无虞,我必须出卖自已,必须下作。舍此我将无法生存。

既然兆里已经有充足的思想准备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给自已找到了一些安慰,不管怎么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仁至义尽谈不上,良心上用不着太自责了。

愚顽不化,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杨兆里,将来要怪,怪你自已吧!

从崔生堂饭馆出来,我立即就给蓝承祖的蓝田商贸公司打电话,通知他,可以到十号院来幽会了。

蓝承祖说,“灵兰呢?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她应该是你约嘛,你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让她出来。”

蓝承祖大声说,“那还要你安排什么?真是个苯蛋,蠢货!你说我怎么约她?你黎姨就在她身边,我约她,你黎姨跟来当场记呀?”

我笑了,说,“蓝叔你又不是拍电影,还弄个场记干什么?”

蓝承祖也笑,说,“对嘛,所以还是应该你去约她,把她骗出来,而且,你还不能离开你黎姨,你得陪着她,让她老实在家呆着!以后凡是我跟灵兰约会,你都得陪着她,寸步不离,明白吧?”

我的窥伺装置不是白安装了么?

我到了蓝宅。

灵兰还在煞有介事地学英语,她有俄罗斯血统,应该学俄语才对。

幸好伍国平不在,我对她说,她弟弟伟杰从乡下来看她,让她赶快过去。灵兰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他怎么来了?太突然了!他应该先给我打个招呼呵!”

我知道黎姨能听见我们说话,就大声说,伟杰只知道十号院,不知道蓝宅。灵兰就上楼跟黎姨请假,出门的时候,我怕她拐到崔生堂饭馆,就追出去,对她以实相告。

我说,“是蓝叔要见你,你直接去二楼套间,他好象有话要跟你说。”

她低着头,说,“他有什么话说?在家里不能说吗?”

我说,“我不知道他要跟你说什么,也许是兆里饭馆门面的事,也许他有什么东西要送你,在蓝宅不方便。蓝叔让我来叫你,我不能不来,去不去你自已拿主意!”

我发现她的脸暗淡下去,她去了意味着什么,她心里非常清楚。

我说,“灵兰,你要是实在不想去,也可以不去的。”

她苦笑一下,说,“豹子,你说得轻松,你说我去不去?我能不去吗?”

我说,“那得看你自已了,我帮不了你。”

她冷笑着,说,“我在帮别人,可是有谁能念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