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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生死聚散(2)

黎姨说,“最好不要有第二次,我喜欢他,他能让我返老还童,回到二十岁的青春时代!”

游曼笑道,“素玉你真行!同时拥有一对父子情人,既温故又知新!这样的奇缘,世上绝无仅有!”

游曼告辞的时候,拍拍我的脸,说,“宝贝儿,好好伺候你的黎姨,傍住她,你这辈子享用不尽,什么都有了!”

游曼走后,我突然阳萎,黎姨看我不行,说,“你怎么回事?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是跟什么女人荒唐过了?年纪轻轻的,怎么软成这样!”

我发誓说,“除了黎姨,我没跟任何女人上过床!我是黎姨的,我有黎姨很知足,很幸福。今天无用,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黎姨说,“突然阳萎,这种情况你蓝叔年轻时也有过,不奇怪的。今天不行,就不要勉强了,明天吧!明天我到十号院去,咱们换个地方,找找新鲜感觉!”

我说,“黎姨你不要生气呵,明天我养精蓄锐了,一定让你满意!一定一定!”

我知道今天蓝承祖和灵兰又要在十号院约会,赶紧和黎姨告辞,匆匆离开蓝宅,往十号院跑。

到了十号院,看陈大娥不在,就悄悄上楼,轻轻开了套间隔壁房门,闪身进去,立刻把眼睛对准窥伺孔,想看蓝承祖和灵兰的床上戏。但我来迟一步,床上戏好象已经过去,两个人坐在外间沙发上,面对面,蓝承祖仰着脸,望着天花板吐烟圈,灵兰头发蓬乱,衣领开着,露出胸罩,白眼盯着蓝承祖,好象在等他说什么话。

蓝承祖凝着脸,看烟吐出的烟圈儿,灵兰就不耐烦起来,说,“你算是把我毁了!杨兆里不会要我了,伍国平也让你吓跑了,我不信你这样的人会有长性!把我玩够了,你还会去找别的女人。所以,你答应我的那些条件,得一一兑现,不兑现,凭什么我要怀个你的野胎!”

蓝承祖还是凝着脸,灵兰就吼,“你怎么不说话?你想装聋作哑呢!”

蓝承祖就说,“我忽然走神了,想起了谢大年,不敢相信他已经死了好多天了。如今只剩下一撮骨灰。想想就很伤感。”

灵兰说,“你还是不要伤感的好,姓谢的死不死跟我没有关糸,你赶紧说跟我有关糸的!今天咱们就算摊牌了!”

蓝承祖堆起笑,说,“你总算有了妊娠反应,我非常高兴!我答应你,杨兆里的饭馆门面,我让翟毛础给他装修,工料都包了,另外再给他一万元的开办费,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他,我这样做,也对得起他了。”

灵兰冷着脸,说,“还有呢?”

蓝承祖说,“还有你要的房子,我在西山葱岭公园旁边已经看好一处,一百二十八平米,二十二万,我已经买下来,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加上装修购置家俱,一共花了三十几万。我对别的女人从来没有这么慷慨过,我这是付出血本,为了延续香火。你怕见人,现在就可以搬过去住。只要你给我把肚子里的宝贝保住,平安生下来,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跟黎素玉离婚或者分家,也没有问题。”

灵兰说,“你现在就把房产证和房子钥匙给我,把给兆里的钱给他,温州人马上就要走了,这钱他用得着。我没说过要你跟黎姨离婚,也没打算嫁给你,我这辈子毁在你手里,也就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蓝承祖就笑起来,说,“你也别把自已打扮成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其实咱们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谁也没有迫害谁。你还年轻得很,嫁不嫁我以后再说,但你生养了我的独根苗,这就跟我有了血脉关糸,怎么说你都是他的母亲,所以我不能亏待你。”

蓝承祖说完,从提包里取出西山新宅的房产证,连同房门钥匙,一起交给灵兰。又抽出一叠现金,说,“你和兆里好了一场,好合好散,这钱是你为他争取的,还是你给他吧!”

灵兰摇头,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见他了。”

蓝承祖说,“你躲到西山去也好,不然肚子一天天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灵兰忽然抹起了眼泪,咽声说,“你现在就去崔生堂饭馆,把钱给兆里,他如果不要,就给赛布,让赛布替他存着……”

蓝承祖叹口气,说,“你这个女人,真是半人半妖,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什么事都敢做都做了,还******要儿女情长,牵肠挂肚!放心吧,这钱我一定给他,赛布见不着,我就交给豹子,豹子那小子,跟兆里不错,老他妈替兆里说话!”

蓝承祖下楼去了。

灵兰独坐一阵,起身冼梳,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一会儿,然后收拾了床上物事,果然从窗子扔了出去。

第二天黎姨到十号院来,说灵兰回蓝宅收拾了自已的东西,要了当月工钱,也不说到什么地方去,就告辞走了。

灵兰突然失踪,十号院知道一点内情的人都为杨兆里扼腕叹息。兆里闷着头给崔生堂饭馆干了几天,便辞了大厨工作,准备接手十号院门面。蓝承祖给他钱,他坚辞不要。人前人后,绝口不提灵兰。也不想让别人提及。有人劝他,他只是苦着脸子,闷声不语。赛布知道了,对那些劝人的人说,“你们知道什么?兆里用得着你们劝吗?”

倪瞎子摇头晃脑说,“三步跨过奈何桥,知你是善是恶,一气走通金银路,赐你发福发财!大家都各忙各的,各人有各人的命相,福祸荣辱,总之都有个定数!”

倪瞎子曾经预测过康彩凤的祸福,邹奋生带着晦气走了,康彩凤却入了基督教,成了基督教乱营街聚会点上的一个虔诚教民,这难道就是瞎子说的无穷后福吗?

陈大娥知道我还惦记着康彩凤,说我,“豹子兄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信教的人,都干净得很,以前不干净的,都求上帝宽恕罪过,为了将来好升天堂,你是一个俗人,六根不净,就不要再打扰人家了!”

陈大娥现在也俨然成了半个教民,自从和陈旭东好上以后,就变得专情执着起来,对陈旭东百般温存体贴,陈旭东的衣服脏了,她冼了还要把破处细心缝好,还给陈旭东打毛衣,缝制棉袜子。孟香给她介绍的民工客人,概不接待,连老相好翟毛础找她,都遭拒绝。

翟毛础被臊了皮,受了冷落,非常恼怒,说,“那个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好鸟!好人能进劳改队么?没肝没肺的一个街痞子,连家里人都不容他,你怎么就如胶似漆好上他了?”

陈大娥说,“我就是喜欢他,我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人,跟他在一起,我就是觉得爽快!心里踏实,有依靠,我这辈子还没有碰到象他这样的男人,一心一意对我好,一心一意恋我,人家一心一意,我能半心半意么!”

翟毛础说,“我不信那个劳改犯能跟你好好过日子,你还比他大五六岁呢,都可以做他的小妈了,把你玩够了,到时一脚蹬了你,你哭都晚了!”

陈大娥说,“他不会,我心里有数!他对我好跟你老翟毛对我好不一样,他对我是真好,不是一时半会的好,你老翟毛有家有室,出门千里万里,挣钱为的是养你的老婆孩子,实在孤单了你才来找我,有一阵没一阵的,比嫖客逛窑子好不了多少!”

翟毛础说,“你把话都说得这样无情无义了,也就不要怪我老翟要做小人了!你把我借你的钱赶紧还我,那是我的血汗钱,可不是给你的小费!”

陈大娥火了,说,“我说过不还你的钱了吗?我还给你打了借条呢,翻脸就要钱,就这一点讲,你老翟毛也算不上是个好男人!你放心,六百块钱,我快快凑齐,一定还你!”

翟毛础其实还是挺喜欢陈大娥的,提出钱的事,也是情急漏嘴,等于把事做绝了。此后见了陈大娥,就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已有点掉价,见了陈旭东,也是一脸尴尬。

我就问陈旭东,是不是真爱上陈大娥了?真想和她好好过日子么?知不知道她和好多民工睡过?

陈旭东说,“我这样一个有劣迹前科的人,还有资格挑剔人家的长短吗?孤儿寡母,背乡离井,又没人搭帮,要活下去,挣点男人的钱养家糊口有什么错?我喜欢她,根本不会在乎她过去怎么样!”

我说,“不在乎就好,我就怕你在乎。”

陈旭东说,“在大狱里关了两年,出来又碰上些世态炎凉的事,我把好多事都想透了。我陈旭东刚出生四十天,亲娘就死了,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么心疼过我,她那间小屋子,温温馨馨,暖暖和和,对我来说,那就是个天堂!”

我说,“看来你****的真是动真情了,连我都感动起来,我就怕你一时冲动,大娥这人真是不错,你害谁也别害她,她真是很不容易的!”

陈旭东说,“豹子你为大娥姐着想我挺高兴的,她比我大几岁才好,我就想找个比我大的女人,她能让我找到大女人的感觉真正家的感觉!不怕你笑我豹子,我还特喜欢闻她身上那股汗味儿,一搂上她我就酥了,我在她怀里觉得非常知足,非常快乐。她的儿子春牛儿,对我也亲得很,好象我是她的亲父一样,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我陈旭东象条野狗一样,有个女人要我,我真是太知足了!”

我说,“你们都姓陈,大概是前世修的缘份,你们真能成个家,真是不错的,其实穷福贫贱并不重要,清贫日子能过出香甜滋味,那才是真幸福。”

陈旭东说,“我在独风流,干得挺愉快,那些小混混儿现在对我客气得很,不再捣蛋,还要跟我学招儿,苏老板又给我加了薪。元旦前后,苏老板准备停业一个月,我想趁这个机会,陪大娥回塞北蘑菇泡子过年,也算旅行结婚了。豹子,我有今天,还真得好好谢谢你!”

我说,“东子你真是立地成佛了,说实话我挺羡慕你们的。我到现在还瞎晃荡呢,看上一个开美容店的小寡妇,人家还不待见我,入了教门,清心寡欲,冼心革面,视我如同粪土,想想真是伤感呵!”

陈旭东就象马叫一样笑起来,说,“整条乱营街,数你活得最滋润了!你要伤感,半条街的人都得吊死!豹子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呵!”

我好象是个橡皮泥捏的假人,说了真话心里话,人家也以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