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乱营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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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摸排开始了(2)

我说,“我不过随便说说,谢叔本来就是个虚张声势的人,口无遮拦,他是个承包商,商人嘛,兵不厌诈,真假莫辩。一个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都相信他有。我看过一些侦探小说,受了启发,想,这个秘密账本说不定是策划杀人的人为了转移视线,故意放出的烟幕弹,编造出来的一个莫须有的东西,一个谎言……”

龚警官说,“你倒是挺有想像力,挺会逆向思维,脑子很够用呵!”

我不知道这是好话还是反话,警察的话是不好琢磨的。从黄奶奶家出来,龚警官让我和苏公展带着,先去独风流歌舞厅见陈旭东。陈旭东正和几个服务生一起打扫卫生,苏公展叫他过来和几个警官见面,他就扔下拖把,过来了,脸上笑容可人,以为警察是来谈联防问题的,看警官们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已,才发现不对,立刻变成劳改队习惯嘴脸,点头哈腰,一付很卑贱的样子。

龚警官问他十月三十日夜里下班以后到哪里去了?谁能够证明?陈旭东翻着白眼想想,拍拍脑门,说那天下夜班以后没有回十号院地下室,而是去了北街口小胡同陈大娥的租住房里,在那儿过的夜,说着脸就有些发烧,难为情地说,“我跟陈大娥快结婚了,自打我们俩好上以后,我基本上都在陈大娥那里过夜,这不算是非法同居吧?”

龚警官说,“你下班以后是两点钟,陈大娥怎么能证明你在这个时间去了他的房间?你有她住房的钥匙吧,你进房的时候,她是睡了还是在干什么?”

陈旭东脸上就堆起笑容,挺胸立正说,“报告政府!陈旭东每晚回去,陈大娥都在打毛衣,我不回去,她是不会睡的,我每次回去,都很准时,都是两点一刻钟左右!”

龚固球就不再问,让我带他们去十号院,进大院门就见到陈大娥。

陈大娥说自从和陈旭东相识,两人就好上了,不久就同居。十月三十日夜两点多钟,陈旭东下班后就到了她的小房,除了到她那儿,他还能去哪儿?

陈大娥说完,忽然醒悟,好象吃了很大的亏似的,大声朝几个警察说,“你们做警察的,就不能换换眼睛看人吗?他犯过罪就一辈子都是坏人恶人!就不兴人家改邪归正,脱胎换骨重新作人了?告诉你们吧,我和他如今都是安分守已,一门心思想过安生小日子,我们穷是穷点,穷得安心舒服,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怎么会去杀人?他真想杀人,老娘两条粗壮大腿,夹也把他夹住了!他怎么会丢开我跑去杀人害命!”

陈大娥是个炮筒子脾气,又十分粗俗,生起气来,能说出非常难听刺耳的话。龚警官他们不听她继续放炮,朝我挥挥手,让我带着,把十号院楼上地下一一看一遍,又进二楼套间仔细看。凯撒发现了墙上的窥伺孔和窃听装置,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好把黎姨抬出来,说老板娘不放心老板,让我监视老板和别的女人幽会,有情况要随时向她报告。

龚固球说,“你还算老实,没有说假话,这是新钻的孔洞,看来你当特务的时间也不长,这个十号院,真让我们开眼界了!所谓豪族巨富,心理竟是如此阴暗,一边声色犬马,一边勾心斗角,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和事!”

龚警官脸上的笑容十分鄙夷。

我有点心虚,因为墙上的洞是我的杰作。

龚固球、凯撒和马金树走后,躲在地下室杂物房里的赛布和罗流儿,象老鼠一样从地下室钻出来,说三个警察突然来了,吓了他们一跳,以为他们晚上出去偷鸡摸狗的事情被发现了,是来抓他们的,就赶快躲藏起来。

十号院地下室有十几间,只有五间装了暖气,其余房间,都是裸墙,连灯头都没有,大部分都空着,有几间堆着杂物。赛布罗流儿就躲藏在堆放扫把、木锨铁锹、破桌烂椅的那间里。凯撒往这间房里探过一眼,两人缩在杂物堆后面,遮了块蛇皮塑料布,没被发现。

我说,“人家是来调查摸排南冠园杀人案嫌疑人的,你们又没有杀人,用得着抱头鼠窜,东躲西藏吗?”

赛布说,“我和罗哥儿都是善人好人,偷点别人不要的东西,贴补贴补自已,哪里敢去杀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一个理,我们再糊涂也不会去干这样的事情!”

我对罗流儿说,“小矮子,三个作案人里,其中有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我觉得很象是你!你龟儿子可是说过这样的话,谢大年欠过你们三个月工钱,你说过你想杀了他!好多人都可以证明你说过这样的话,你小矮哥可是有重大犯罪嫌疑!”

罗流儿急了,说,“豹哥子,你可不要乱说乱怀疑哟!格老子说着好耍的话,你哥子朗格就当真了么?姓谢的再不好,也不该死,有人杀他,能帮他一把我罗流儿是会帮的,但是人都死个球了,怎么帮?****的我要能碰见那个杀人犯,一定去公安局检举揭发!”

赛布抬脚往罗流儿屁股上踢了一脚,罗流儿不说了,赛布说,“你现在学乌龟王八最好,把****缩回去,少乱说乱动!”

我说,“现在风声很紧,你们还是收敛着些,晚上不要再出去偷鸡摸狗了。偷公家的东西也是犯法,陈旭东没有犯法,都遭到怀疑,你们两个经常昼伏夜出的,迟早会怀疑到你们!”

赛布说,“豹子你说得很对,西陆街出了凶杀案,我和罗流儿再没敢出门,杀人犯吓着我们了。报纸上说,那三个杀人犯杀了人,还偷了另一家,连那家的邮票册都偷了,我就不明白,他们偷个邮票册干什么?毛主席像章还能值几个钱,邮票有什么用?”

我说,“土鳖了吧赛布!邮票能升值,特别是珍稀票,还能让人发财致富呢,那几个案犯,肯定有懂邮票的,知道****邮票的价值,如果有全国山河一片红,****跟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的,那就可能是一笔横财,出手给外国人,够你吃用一辈子的!那几个家伙杀人,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邮票册,搞不好是进错了门,杀错了人,没翻出要找的东西,听同伙说在邻居家找到了,才仓惶逃走的!”

我说着说着又说出一种可能性,我发现我很有分析能力,当个刑警没有问题。

赛布说,“那样的****邮票,我好象在海树家里见过,我岳父在马莲窝子小学校管过收发摇铃,有些旧信死信都扎了捆,跟****传单堆在一起,舍不得扔,都堆在杂物房里,什么时候我回去一趟,仔细翻一翻,真有,我赛布也发笔意外财!”

我说,“真有那样的邮票,你赛布用不着跟翟毛础当小工了。倪瞎子说你懒人富相,不争自来,发不了大财,但丰衣足食,吃穿不愁,是十号院里的上佳吉相,我看你也真是没肝没肺,活着不累!”

赛布就笑笑,说,“我这人胸无大志,也不是太勤快,在乡下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到了城里,有个窝住,有吃有喝就知足了。不瞒你豹子说,马莲窝子要不是太穷了,还有老刘家太欺负人,我是懒得挪窝的。我跟兆里不同,他想法多,好强,太想干大事,就活得比我累,心里也苦,你说为一个破饭馆,连谈好的媳妇都搭进去了,他到底图个什么?我对他算是知根知底的,怎么最后连我都不明白了,他到底要什么?”

我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人活世上,大概总得图点什么吧!什么都不图,你和兆里,还有灵兰跑到城里来干什么?人跟人的区别,大概就在所图的目标大小高低不同,大人物大目标,小人物小目标,就象我吧,我就是想活得高兴点,及时行乐,如此而已!”

赛布嘬着莫合烟,眯着眼说,“你想及时行乐你可以及时行乐,我赛布能行么?但是我到底图什么,真******没有想明白!”

我忽然想起蓝承祖要给杨兆里的那一万块钱,兆里没有要,他该给赛布保管的,就问他蓝老板找过他没有?赛布说没有,问我,“他找我干什么?他说过要找我了吗?”

看来赛布不知道那钱的事,商人无信,蓝承祖不过虚晃了一下,并不真正想出那一滴血。

我和赛布、罗流儿正说着话,孟香忽然黑着脸过来,推着我进了小耳房,抬脚踢门把门锁了,指着我的鼻子说,“豹哥你太不够意思了!警察找你,你把我卖出去做什么?他们刚才审了我半天,连鲍黑子在床上跟我做的事体,说了些什么话都要问,还警告我不准再****或变相****了,更不准组织****嫖娼,今后再敢以身试法,不但要重罚,连店都要给我封了!”

我涎着脸子说,“找你谈话的,可不是一般的片警,他们都是刑侦高手,不是福尔摩斯也是波洛,你的那点事,我就是想帮你隐瞒也瞒不过去,你跟鲍黑子睡过几次,他们早就摸查过了,能瞒过我,瞒不过他们,这种事想糊弄他们,根本不可能。今天不找你,明天还会找你!”

孟香噘着嘴,说,“我不管!你把我的生路断了,我就靠上你了!哪天没有生意,哪天我就来找你!你得管吃管喝,还得高高兴兴,不许烦我!”

我笑着说,“再加上管睡吧!管吃管喝管睡,你送货上门,我岂有不管的道理!”

就一把揽住她的腰,伸手进去摸她的乳房,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屁股,孟香笑迎着,让我顶她。亲吻爱抚一阵,她就把乳罩解开,把衣衫撩上去,将一对小炮弹一样的坚挺奶子送上来,让我坐下嘬她。嘬得她呻吟不止,浑身扭颤,嗷嗷叫着,跪下身子,要嘬我,发疯般扯开我的内裤,如同嘬雪糕般猛嘬我,如此疯狂一阵,才上床纠缠,试了各种姿势,花样翻新,让我领教了,孟香干这种事,真是百炼成钢了。

完事毕,孟香偏着脑袋看我,我明白什么意思,摸出一张百元票子,她接着往****里一塞,飞吻我一下,说,“这就是你豹哥出卖我的代价!往后我缺钱花了,就来找你,反正你是光棍一条,一条光棍!”

我忽然觉得门窗外有响动,就屏声息气过去,猛地拉开门,赛布和罗流儿正躬腰撅腚地在窈听,听我大吼一声,赛布嘻皮笑脸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就听听窗根,听你们怎么弄事呢!在乡下,我跟来喜、雨水他们,经常半夜听人窗根呢。”

我忍住笑,说,“听人家窗根过干瘾有什么意思?你想弄事也可以去弄嘛!找孟香也行,让她给你们介绍别的小姐也行!”

孟香从屋里出来,摸摸赛布和罗流儿的脸,说,“豹哥说得对,饥荒了就来找我,价钱好商量,你们出门在外,没有女人,寂寞真难耐呀我的亲哥哥,我的小情郎!”

说完,扭着小屁股走了。

这时忽然有歌声传来,是众声合唱,甚为庄重飞扬:

虽在旷野远行

红日西沉,

黑暗笼罩我身

依石为枕;

梦里依旧追寻

更加与主接近!

忽有阶梯显现

上达天庭,

一生蒙主所赐

慈悲充盈;

欣看天使招引

更加与主接近!

我倾耳听一阵,歌声从十号院后面传来,好象是西边杂木林子那一带。

陈大娥说,后面菜地靠杂木林子的那个乱营乡小学校旧址,现在变成基督教乱营街聚会点了,地方比原来的聚会场所宽敝多了,信徒们一齐努力,把废弃的旧小学重新清理打扫,粉刷装饰一新,现在那里的环境很是清静幽雅,乱营街附近的信徒们,纷纷都到这个聚会点来聚会唱诗。

陈大娥眨朦着眼,小心翼翼说,康彩凤如今经常参加那里的活动。

我一点都不知道,她居然会唱歌,而且唱得很好。我知道她什么呢?除了美容店,什么都不知道。

她现在是聚会点唱诗班的主要歌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