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和氏璧:生死追踪中国第一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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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可怕的情感绑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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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的一声尖叫,把躲在暗处的柯兴华都吓了一跳,接着那个男孩便拿起手机打报警电话了。这时候,柯兴华赶紧用对讲机吩咐小青,叫她盯住那个正往公园南门跑去的驼背男人。怕是那个电棒不合国家标准,电压电流都大了,端木只挨了一下,竟一声没吭就倒下去了。那对男孩女孩刚才一直搂在一起亲嘴,后来是听到有脚步声音,有说话声音,有鸟叫声音,才留心端木和荀逸中的。结果就看到荀逸中行凶抢劫的那一幕,给吓得目瞪口呆。

小青把车子从公园北门开到南门时,荀逸中已搭上出租车溜之大吉。虽然柯兴华受过王嘉怡的委托,替荀逸中找到了他的水蓉表妹,但他从没见过荀逸中。所以眼下荀逸中抢走了那个黑塑料袋,不见踪影了,一时便没了主意,不知去哪块找他去。

这是王嘉怡的指示,原本是跟踪梁颖的,后来又盯上了端木。

社会学有这样一个理论,任何一个普通人,若通过熟人的熟人介绍,认识地球上的某个陌生人,不管他是美国总统还是挪威渔民,顶多通过四次熟人关系,就能找到他。在这座城市里,柯兴华昨晚打了十几通电话,通过三层熟人关系,就查到了梁颖男友柳烨的住址。

于是半夜里便打扰那个门房老头,讲电动车后胎没气了,骑不动了,推也推不动,过来借一个打气筒,看打点气能否骑回去。那老头抱歉说没有打气筒,柯兴华便隔着铁栅门,给老头递苏烟,二人一面抽烟一面闲聊,且抽了一支,再抽一支。聊着聊着,就讲起自己的同事就住在这里。老头问那人叫什么名字,柯兴华讲叫柳烨,住几号门几楼几室的。老头说:“认识认识,那是一对小夫妻。男的才出去两分钟,女的在家呢。”后来就看到端木来了,并看到梁颖从大楼里出来,领端木进了那个院子。

隔了一段时间,又看到端木从小区里出来,柯兴华便跟小青分了工,他自己在这边盯梁颖,小青则跟住端木,看他往哪里去。凑巧的是,端木出了巷口便招手打的,上的就是小青的车。端木跟那个驼背男人碰了头,进了鼓楼医院,也给小青看到了。因此,端木跟梁颖的动向,都在柯兴华的掌握中。

刚才柯兴华在暗处拿相机拍到了端木手里的那个东西,它就是王嘉怡在文章中写到的和氏璧,眼下被那个驼背男人抢走了。端木也因此被电棒击倒,不知有无生命危险。

此时此刻,才明白应该及早跟王嘉怡讲那个驼背男人,也怪王嘉怡只字不提那个东西,就大意了。赶紧给王嘉怡发短信,可等了好久,不见有回复。于是打她的电话,才发现手机关机。

这就奇怪了,王嘉怡要他盯梁颖、端木的梢,她自己却关了机,联系不上。

会不会她本人也出事了?

王嘉怡对她的情人导师怒不可遏,又恨又恼,彻夜难眠,正打算叫谢子维把他抓起来。柯兴华说端木去了鼓楼医院,知道他是去找叶医生的。这家伙回不了自己的房子,只好去叶医生家避风头。

这件事应该结束了。若谢子维抓到了端木,抓到了梁颖,就会找到那个东西,就会将它收归国家,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就此打住;由她引发的这场和氏璧风波,也会风平浪静。刚要给谢子维打电话呢,手机响了,是卞思诚打来的。

“卞哥哥想我了?”王嘉怡打趣道。

“是啊……嘉怡妹妹。”卞思诚居然也会逗女孩子。

“是有点想呢,还是特别想?”

“特别想。”

“好吧,你过来,现在就来。”

“好。”

“要我讲门牌号吗?”

“不用。”

王嘉怡心里明白,卞思诚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端木是见异思迁的无耻小人,拿卞思诚跟端木比,就知道卞思诚人品高尚了。此刻卞思诚在电话里回应自己的调情,装作想女人的样子,是要来这里打听和氏璧的下落。

卞思诚对家族的忠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倔犟,如今是罕见的高贵品格。游戏人生固然快乐,但人格高尚却靠谱些。也是游戏久了,没了新鲜感了,觉得没意思了,就有了回头是岸的念头了,于是找一个靠谱的男人结婚,今日竟特别渴望。既然卞思诚已经离婚,自己跟卞思诚的闺女也合得来,若嫁给卞思诚,从此改邪归正,从一而终,以后的日子一定很幸福。

于是王嘉怡关了手机,煮了咖啡,坐到沙发上静候卞思诚的到来。刚坐下就觉得不对劲,便进了里屋,对着镜子换睡衣,换了一件又一件,最终确定穿那条粉色蕾丝睡裙。刚把背后的拉链拉上,门铃就响了。床上摊了一堆衣服,也来不及收拾,忙合了里屋的门,匆匆过来应门。

卞思诚手里捧一束鲜艳的白玫瑰,身穿白衬衫黑西服,还打着紫红的领带,皮鞋也擦得锃光瓦亮,就像求婚男人一样衣着体面,且风度翩翩呢。

王嘉怡说:“卞哥哥今日送我花做什么?”

卞思诚说:“请嘉怡妹妹赏光,出去一起吃个饭。”

王嘉怡走到餐桌跟前,把暗红花瓶里的花拿出来,交到卞思诚手里,这也是一束白玫瑰,早就枯萎发黄,没了光彩。然后将花瓶拿到洗手间冲洗,又注了水,接过卞思诚手里的新鲜花束,插入花瓶中,摆到餐桌上。一面暗自吃惊,这个男人如此细心,上周来这里是那样的心神不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竟记住了花瓶里插的是白玫瑰,一面接过卞思诚手里的那束枯萎的花,把它扔到垃圾桶中。

已经到了吃饭时间,王嘉怡要卞思诚喝杯咖啡再走。

“上回你喝的是什么,还记得吗?”王嘉怡一面斟咖啡一面问。

“普洱茶。”卞思诚说。

“你是喜欢喝普洱茶,还是喜欢喝咖啡?”

“喜欢咖啡。”

“上回你是怕我麻烦,就要了你并不爱喝的普洱茶,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那么好的普洱茶,喝到你嘴里你竟无动于衷,说明你不懂得喝茶。”

这咖啡是好,是略带青草味的巴西咖啡,一闻就晓得。不曾想卞思诚竟是巴西咖啡的忠实拥趸,喝了十来年了,二人聊咖啡,就聊了半个钟头。后来就讲到了端木和梁颖的事,说端木眼下正躲在一个叶姓医生家里,梁颖有个男朋友叫刘烨,住北塘小区几楼几室,眼下却躲到鸡鸣寺那边去了。

“你来找我,叫我嘉怡妹妹,说是想我了,可你心里只想知道拿走那个东西的梁颖眼下在哪里,对不对?”王嘉怡问。

“嘉怡是明白人。”卞思诚点头承认。

“你若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帮你把它找回来。”

“什么要求?嘉怡说说看。”

“我若帮你把那个东西找回来,你要让我嫁给你。”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啊?”卞思诚大吃一惊,不免心惊肉跳,“难道你不晓得我年纪比你大十几岁呢,又是离婚男人,身边又有小孩,经济条件也一般,且没得品位,没得情趣,找我不是糟蹋你的青春年华吗?”

王嘉怡坦然笑道:

“我的青春年华,早就给我糟蹋得面目全非了。刚才扔掉的那束白玫瑰,是荀逸中送来的。他请我吃饭,送我白玫瑰,甚至要送我一套房子呢——他带我去看那套房子时,才发觉房子给他的北京朋友偷偷卖掉了──是因为我给他解决了******问题,这使他感激涕零,不知所措了。说实话,我是无所谓红玫瑰白玫瑰,甚至无所谓花瓶里有没有花,端木以为我喜欢白玫瑰,是因为他每次带白玫瑰来,便觉得我异常兴奋,其实呢,只是他自己有点异常罢了。我是有过乱七八糟的性生活史,但我保证没得任何一种性病或艾滋病。假如去医院检查有,你可以当即拒绝我。其实我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那种欲望强烈的****,也是不贪图男人钱财的那种女人,我只是善于利用女人的特性,做成自己要做的事情而已。你问我为什么会有嫁给你的念头,这是因为我每次看到你就怦然心动,看到别的男人没这种感觉。我知道你高尚纯粹,有责任心,家庭观念强,碰到困难百折不挠;而且细心,会照顾人。因此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棒的男人。你让我嫁给你,是拯救我的堕落,使我迷途知返。我做了你的妻子,我会誓天断发,改邪归正,一马一鞍,从一而终,不会再有别的男人,终生与你相爱,白头偕老,过好我们的小日子。”

听了这番话,卞思诚竟不知所措,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这女孩把亲嘴、做爱、结婚,都看得如此随便,这叫卞思诚不寒而栗。虽然心里就有那样的冲动,甚至现在就想跟她亲热,但循规蹈矩的他,却不敢在这方面越雷池一步。显然这女孩在导演一场情感绑架,你拒绝她的要求,她就坏你的事。若答应呢?以后更麻烦!

思忖再三,卞思诚如此答复道:

“嘉怡,你听我说。我这个人在婚姻上很失败,我尽了最大的力,也得不到前妻的心,不得与她白头偕老,所以我对婚姻和感情,都望而生畏,心里害怕呢。嘉怡,我讲心里话,在我看来,你漂亮、聪明、能干,做事情非但有自己的主意,而且坚忍不拔,也乐于助人,所以我相信,很快会有适合你的年轻男子娶你为妻。”

“这辈子我是非你莫嫁!”

“可这件事,我却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卞思诚说,“我小孩是什么看法,也心里没底呢。”

“安蕾喜欢我,高兴跟我一起吃饭,你是看到的。”

卞思诚说他肚子饿了,问先去吃饭好不好,这件事应该从长计议才对,匆忙做决定,往往出纰漏。王嘉怡笑了,她说不是非要他今天就答应娶她为妻,而是要他表示愿意跟她来往,以便彼此了解,水到渠成。卞思诚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的。不愿意能行吗?

王嘉怡顿时眉开眼笑,碰了碰卞思诚的脸,一面开了手机,一面入里屋换出门衣服,出去吃饭去。手机响了,连续响了好几下,一下子来了好几条短信。王嘉怡在里屋叫卞思诚看,说怕是柯兴华发来的。可卞思诚没这么随便,他站在窗户旁看对面的楼房,不清楚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王嘉怡换好衣服出来,看了第一条短信就哈哈大笑,因为柯兴华讲端木被人用电棒击倒,活该活该!

还传来一张图片呢,这不是荀逸中是谁?

荀逸中手里竟拿着那个东西!

手机里的短信和图片,全给卞思诚看,一面贴着他的脸,一面教他如何按键翻页。

“荀逸中会逃到哪里去呢?”卞思诚问。

“准躲到青龙山里头的高家边去了。”王嘉怡断言道。

“高家边是什么地方?”

“荀逸中的水蓉表妹是高家边人。”

荀逸中给吓坏了,一跑出公园南门,便拦到一部出租车,往高家边这边走。不晓得那电棒竟有那么大力道,只碰了下,就把端木击倒,晕过去了。按说端木醒来后不会报警,可那两个娃娃会报警的,没准这会儿警察已达到现场。若端木在警察的追问下,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就糟了。

进了青龙山,到了高家边,见水蓉、圣文都来了,一家三口都在这里,这地方偏僻,警察应该找不到。圣文只穿着一条三角裤躺在东屋里的床上,脸朝墙不理他。这个屋子里,只有方凳上的那个破台扇,正吱嘎吱嘎地摇来摇去。荀逸中咳了一声,叫一声“圣文”,叫他起来,要跟他讲一件事。水蓉在外屋煎鸡蛋下挂面,都下午一点半了,还没吃中饭呢。

圣文懒洋洋地坐起来,只低头看床踏板儿,吊着脸,不说话。荀逸中从裤袋里掏出他的钱包,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把它递过去,一面对儿子说:“这张卡上,有两百万块钱,够你出去读几年书。它的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你今天就去跟中介所谈,去美国去英国你自己决定。”

圣文将信将疑,接过银行卡,把它摆到床边的桌子上。母亲喊他吃饭了,便起身去外屋了。荀逸中在里头愣了片刻,心里感觉苦涩,又不好发脾气,也不会发脾气。待他关了台扇,走出里屋,坐到八仙桌跟前,圣文已经吃完了。荀逸中坐下去,捧起碗,拿筷子吃面时,圣文已经站起来,转身又去了东屋,又开了台扇,又闷闷地躺到床上了。这情形水蓉看得真切,心里特别难受,眼眶里噙了泪水,一滴滴往面汤里掉。

荀逸中也流泪了,他是心疼水蓉伤心。吃完饭,二人对坐片刻,一时竟沉默无语。后来是水蓉握了握他的手,叫他去西屋躺一会,她去洗灶头去。

荀逸中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到西面房间里,躺到凉席上。这边没有台扇,但开了前窗后窗,有凉风吹进来。此刻,他才有时间考虑眼前的事。也是一念之误,竟犯了行凶抢劫罪。糟糕的是,见端木翻白眼了,竟慌得连那个电棒也没拿。解世海由伦敦经香港飞过来,应该在明天中午到这里。只要挨过这后面的二十四小时,把东西交到解世海手里,多少钱随他给,一千五百万也好,五百万也好,给也罢,不给也罢,赶紧了结这件事才好。

包包就在床头,从包包里拿出那个东西,拿在手里摩挲,一时竟得到莫大的慰藉。秦始皇用过的御玺,居然落到自己的手里,这真是千载难遇的事情啊!圣文的手机有拍照功能,今晚把它拍一下,拿在手里拍,好留个纪念。

也是累得要命,乏得够呛,荀逸中竟很快就合眼睡着了。他刚才的惶恐、慌乱及担忧,因摩挲了这个叫和氏璧的东西,便烟消云散了。水蓉见他睡着了,把他手里的东西拿开,摆到床头柜上,并替他搭了一条毛巾毯。

外面有人叫门,门开着呢,屋里有人哩。一个城里姑娘蛮标致的,手里拿一个漂亮水杯,问水蓉可不可以倒一点儿开水。都拎了一拎,两个热水瓶都是空的。水蓉请姑娘稍等片刻,马上拿电水壶烧水,说三两分钟就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