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和氏璧:生死追踪中国第一古董
23336800000090

第90章 可怕的情感绑架(4)

4

荀逸中并未走到齐家庙。过山梁时,他看见路边有座小庙。围小庙转了一圈,发现左面有路往下走。下去了十来米远,看到一口清泉。捧泉水喝了几口,感觉这地方不错。于是决定在这里过夜,免得下了山到处躲警察。

明知解世海还在飞机上呢,仍给他发了个短信,说东西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送过来。现在用的是水蓉的手机,假如警察已查出水蓉跟他的关系,那么水蓉的手机及账户,都会受到警方的监控。

小庙里有香有火,晚上可以点香驱蚊。还是水蓉心细,心急慌忙中,仍记得给他的包包里塞了两包苏打饼干,这能坚持一天一夜。按说明天上午就能跟解世海碰头,最好要他付现金。一千万不行就五百万,五百万不行就一百万,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五十万也可以了。

可五十万怎么够圣文去西雅图读书呢?至少二百万才行!

那么,除了水蓉的账户,还有谁的可以借用一下?

按理警察无权冻结你的账户,因为你账户内的钱,是解世海打过来的,跟你的抢劫行为并无干系。但此刻若去公安局跟警察讲道理,无疑是自投罗网。

坐在小庙内胡思乱想了半日,荀逸中发觉天色已晚,一阵孤独感袭上心头。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给水蓉打个电话,问她有无异常情况,若警察并未找到高家边来,还是回去睡觉为好。谁知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吓了荀逸中一跳,忙说打错了,赶紧挂断电话。

又过了半个钟头,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荀逸中心惊胆战地接通电话,那边竟是水蓉的声音。水蓉问他,这会儿他在哪里,叫他赶紧下山自首。

水蓉说:“逸中啊,你要听我的话。我种田种了一辈子,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不是我们的东西,拿了也烫手;不是我们自己挣来的钱,也不敢花呀。逸中啊,你是一时糊涂犯了错,现在你赶紧下山,去公安局自首,该判刑就判刑,该罚款就罚款。你去坐牢的话,我去牢里看你,我会等你出来。”

荀逸中哽咽不已,后悔莫及。他答应水蓉下山自首,马上沿崎岖小路往下走。

夜色昏暗,两腿发软,跌跌撞撞竟迷了路,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幸好当地派出所组织了两组联防队上青龙山找他,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在山里头喊他的名字,最终在山崖边找到了他。

走到洞口时,王嘉怡见手机信号增强,便迫不及待地拨了那个叫小华的电话,结果跟手机失主小红——果然是一位年轻女孩——联系上了,人家竟答应把东西交出来。从这里下山至少半小时,开车到聚宝门也要半小时,卞思诚一把拉了王嘉怡的手,叫她赶快走。

出了洞,见左边有杂草被踩倒,有藤蔓被砍断,卞思诚拉王嘉怡往左边走。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他二人很快就上了东面的那条石阶道。下山容易跌倒,遇见陡峭处,卞思诚只好耐着性子,小心扶住王嘉怡往下挪步子。而到了平缓处,王嘉怡竟说她走不动了,要歇一歇。看她气喘吁吁且汗流浃背的样子,也知道她讲的是实话。

“你要快一点儿下山,”王嘉怡一面说,一面拿纸巾擦脸,“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你把我扔到山上,顾自下山去,我会慢慢走下去的;二是你把我背到你背上,省得我走走歇歇。”

卞思诚竟扶起王嘉怡,叫她骑到自己的背上,背了她就跑,竟身轻如燕疾步如飞。

好一个猛男子!王嘉怡心里惊讶。不知道这个斯文男人是天生体质强壮呢,还是急于见到和氏璧突然来了精神。一面抱住他的脖子,一面叫他当心点,不要急,别摔到沟里去。其实只背了五分钟左右,王嘉怡就缓过劲来了,她叫卞思诚放她下来,自己能走了。后来竟是拉住卞思诚的手,一路跑下来,也没有害怕,也没觉得累。

走到村子里头,赶紧去停车的地方。卞思诚已经开了车门上了车,戴好了他的开车眼镜,正要踩油门冲出去呢,王嘉怡却走到房子跟前,跟那个抽水烟袋的老汉聊起来,又把手里的手机,拿给老汉看。那老汉竟从板凳底下,拎出一双高跟鞋给王嘉怡,这是王嘉怡的鞋子。卞思诚将车子开过去,见王嘉怡脱下脚上的平底鞋,叫老汉把它交给那个高姓男孩,手里拎起自己的鞋子,赤脚奔过来,开车门上车。待她上了车,车子才加速疾驶,差点撞了村口的一条狗。

上了柏油路,卞思诚叫王嘉怡系好安全带。时已黄昏,郊外的车子明显稀少,卞思诚把车速拉到一百码了,王嘉怡暗自祈祷,别撞了人。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聚宝门。把车子停到路边,不管罚不罚款了,就下车往肯德基店里跑。

楼上楼下都有一对一对的男孩女孩,并不清楚哪一对是小华小红。王嘉怡也上了楼,问他为何如此冒失。下车前,王嘉怡就拨打小华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看来事情不妙。小红的手机里有小红的照片,也有小华的照片,赶忙调出来给值班经理看,值班经理又拿去给管售卖的看,给做清洁的看,他们都讲没看到这对男女。

王嘉怡饿了,以前不吃鸡腿鸡翅的,此刻饥不择食,也吃起上校鸡块来。一是吃了东西肚子就不饿了,二是一边吃一边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卞思诚虽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何况也饥肠辘辘了,便买了一桶汉堡、鸡块、薯条什么的拎过来。

王嘉怡问他为何不要咖啡,他说不喝速溶咖啡。

卞思诚知道那个抽水烟袋的老汉是看车的,便点了点头,让王嘉怡说下去。

“那老汉讲,这对男孩女孩,是坐了东升公司的出租车过来的。开车的胖司机蛮健谈的,他们两个天南海北聊了好久呢。我也见过那个司机,胖乎乎的像弥勒佛。那两个娃娃,到房子里头转了一圈就出来了,怕是到后面山上玩去了,好几个钟头才过来。怕是在山上跌了跤,衣服上有血印子呢。”

吃了一个汉堡,肚子舒服了,于是拿自己的手机打小华的号码,居然关机了,王嘉怡气急败坏,脱口骂了一句粗话。冷静了一阵子,她条分缕析,说眼下有这样几种可能。

一是,起初小红小华并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后来看到了,就起了贪念,不理我们了,也不要手机了。

二是,小红小华在出租车上议论这件事,给司机听到了,甚至给司机看到了那个东西,结果司机起了贪念,把东西抢走了。

三是,路上出了车祸,司机跟小红小华都给送到了医院里,小华的手机起初是有电的,后来就没电了,所以呈关机状态。

四是,荀逸中发觉小红小华拿了他的东西,跟踪到聚宝门,再次拿电棒打了这两个娃娃,拿走了那个东西,也拿走了小华的手机。

“五是……五是什么呢?”王嘉怡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第五种情况。“应该给谢子维打个电话,看他有没有荀逸中的消息。假如我们知道了荀逸中的下落,就能排除第四种情况,对不对思诚?”

见卞思诚点头同意,王嘉怡便立即打通了谢子维的手机。果然警察有了荀逸中的消息,水蓉劝荀逸中投案自首,荀逸中答应了。因为水蓉讲了藏东西的地方,谢子维叫小仲上山去山洞里取它去。王嘉怡嘴快,不但说那东西给一对年轻娃娃拿走了,还说了那个出租车的车牌号。

卞思诚在一旁听了着急,又不好打断王嘉怡不让她讲。待王嘉怡挂了电话,卞思诚就埋怨她多嘴,但王嘉怡却振振有词:“让警方找,比我们找来得快!”

那东西若落到了谢子维手里,就不会给你了,想到这里,卞思诚一脸失落感。他最怕警方插手此事,偏偏王嘉怡就喜欢跟警方共享信息。

到了三岔路口,张宗民打驾驶盘往左拐,车子又进了青龙山里头。见路旁林木森森,天色突然黑了许多,小红忙问:“怎么走到这里了?”张宗民说:“走这边近。”小华也紧张起来,意识到这个司机已起了坏心。这家伙看上去心宽体胖,蛮面善的,谁晓得他暗自动了坏脑筋。

还是小红厉害,拿起那个塑料袋递给张宗民,一面嗲声嗲气道:“这东西是我们在山上捡的,又没什么用处,我晓得张叔叔喜欢,给张叔叔拿去玩儿。”见张宗民接了那个东西,便恳求道:“张叔叔让我们下车好不好?我们自己走回去。”又拿了小华的手机递过去,保证不打报警电话。

张宗民把车子停到路边,小红开车门却推不开。

你说不报警,人家凭什么相信你?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不语,车内死寂一般。

过了好久好久,也见不到路上有车子或行人。

若哭闹起来,也没旁人听到。

最终是张宗民开口了,他有点不知所措,似乎不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红小华,你们看没看今天的《早报》?”张宗民问。

“《早报》上有讲这个东西?”小红反问道。

张宗民开了车内的灯,给小红递来一张报纸,其标题是《和氏璧三度易手,研究员悉心鉴定》。小红小华对和氏璧都一无所知,但看得出报纸上的图片,照的就是这个东西。原来这东西怪值钱的,乖乖隆嘀咚,有人出了五百万,却转眼间给弄丢了,有人愿意出两千万买它呢。这东西越是值钱,他两个越是性命难保。

小华这会儿没了那股利索劲了,解个鞋带子也解不下来。

张宗民说话结结巴巴,心里也紧张呢。他对小红小华说:“今儿做这样的冒险事情,究竟会不会成功,我也心里没底。假如今晚有人出三百万买它,我们三个人一人得一百万,那么明儿小红就不用去厂子做挡车工了,小华也不用去修车铺替老板修电动车了,我自己呢,也不用开出租车了。”

韦小红问:“张叔叔打算把它卖给哪个呢?”

张宗民说:“我晓得朝天宫那边有个姓宗的,做玉器生意做得大,出得起这个价。”

韦小红问:“那我们应该现在就去朝天宫,对不对张叔叔?”

张宗民说:“这东西来路不明,卖它的跟买它的,都不敢大张旗鼓。”

韦小红问:“那怎么办呢?”

张宗民说:“我们三个人我年纪大,我去跟姓宗老板谈,容易谈得拢。若碰到什么凶险事情,我知道怎样应付。”

韦小红问:“那张叔叔为何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张宗民说:“我要给你们找个隐蔽地方,你们待在那里别露面,直到这东西交易成功;一是怕你们给人家找到,二是怕你们走漏风声。假如谈得顺利,当场钱货两讫,我会在十二点之前过来接你们。对了小红小华,你们把各自的银行账户写给我,好让宗老板把钱直接打到你们的账户里。”

小红说她饿了,饿得胃疼,张宗民递来两包苏打饼干及两瓶农夫山泉给小红。因急于下车逃脱,小红便装作顺从的样子,表示愿意去那个隐蔽地方。张宗民叫小华别折腾鞋带了,给小红递来一卷胶带,吩咐小红先用胶带把小华的两只手捆起来,并将小华的嘴巴封起来;而小红的两只手,由他自己动手捆。

小红叫了一声,正要大吵大嚷呢,没想到这个面善的胖男人,竟拿出一把手枪,对着他们两个。不知这枪是真是假,所以下了车也不敢跑,只得按张宗民的指示,一步一步往树林里走。走了二十来米,竟看到一排废弃的平房。张宗民一手拿枪,一手电筒,押着小红小华往房子那边走。

走到中间的屋子里,才发觉这是一个通往屋后的走道,后面好像是一个菜园子。此刻的小红小华,不但手和脚被捆得结实,眼睛也给蒙住了。张宗民坐到石头台阶上抽烟,他要歇一歇再动手。他知道后面的菜园子里有一口井,他得使点力气儿,才能把两个娃娃拖过去扔到井里。抽完烟,把烟头掐灭,搁到裤袋里,不会丢在这里给刑警查DNA。

最后一件事情,此刻仍无法决定。那口井至少有十米深,按说捆了手和脚给扔下去没人爬得上来,开枪打娃娃是多此一举。但假如被人发现时,女孩或男孩还活着,警察就容易抓到你。先拖了那个叫小华的男孩过去,又拖了那个叫小红的女孩过去,叫男孩给女孩当垫背的。

一声咕咚,里头还有水呢。

又一声咕咚,里头有响声呢。

于是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把枪伸到井口里头,砰砰砰砰,连开了四五枪。

觉得底下没声音了,这才收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