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和氏璧:生死追踪中国第一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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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舐犊情深(4)

王嘉怡要给谢子维打电话,她说警察处理这件事有专业水准,可卞思诚却拦住她,一把夺了她手里的手机。王嘉怡一时疑惑不解:“你不是亲口对谢子维讲过,你也希望把它交给国家,也知道这东西留在民间是祸根,难道你忘了不成?”

“嘉怡……你听我讲。”卞思诚顿了一顿说,“这件事,我是这样想的。我给我们的六十五世祖希古公——后唐李从珂皇帝的弁师官卞标——起了誓,一定为金陵卞氏保管好这个宝,我没有任何理由违背我的誓言。再说,我们克润二爷自裁,自己把自己憋死,是要我承担起我们卞氏家族的这个重任,我若言而无信,就对不起他。如今物归原主,完璧归赵,是我的使命。待我拿回这个宝,我会建议江南卞氏十三族,把它献给国家,让国家摆到博物馆里头,让国家好好研究它。而此时此刻,纵有千难万难,有生命危险,也要把它拿到手!”

听了这番话,王嘉怡特别高兴,感觉自己看人看得准,心里想,唯有这样刚强勇毅的男人,才可以托付终身。若拿端木跟思诚比,端木就****不如了。再说,自己又是无可无不可的,大几岁怕什么?想到这里,便答应不给谢子维讲,就两个人同心协力,一道把东西拿到手。

柯兴华又来了一条短信,说款子打过去了,从解世海的汇丰银行账户上,打到张惠妹的银行卡里头。

打了多少钱?五百万港币!

谢子维跟丢了张宗民好不懊恼,其实也知道这家伙不会回家了,却仍旧安排便衣蹲守剪子巷,二十四小时监视张宗民家。这件事,可怜了他的老婆、闺女——那姑娘蛮标致的,面孔十分清秀,可惜坐在轮椅里,成了残疾人——因为打不通张宗民的电话,她们也担心起来,怕劫匪劫了他的车,害了他的命,哪里会想到他竟劫了人家的东西在销赃,他自己竟开枪打了人家,成了杀人犯。

那个叫朱建明的广州人,胸口吃了一颗子弹,已在医院里做了手术,此刻仍昏迷不醒,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剪子巷周围的几条马路,有上百个探头,查探头找张宗民的行迹怕来不及了。于是赶紧通报局里,将张宗民的照片传到指挥台去,启动设卡拦截程序,在全市范围内围捕张宗民。

走到箍桶巷那边,问到一个流浪汉,那人竟晓得张宗民是搭了摩的朝北走的,甚至晓得那个摩的佬姓冉,说老冉是兜梢胡子国字脸儿。回到剪子巷那边,看到两个摩的佬在巷口闲聊,一面等生意。问他们认不认识大胡子的老冉,谢天谢地,不但认识,还有老冉的电话呢。

忙给老冉打电话,老冉就在前面一个巷口,他把张宗民送到了后湖刚回来。他是知道张宗民住剪子巷开出租车,所以不明白这个人今晚为何搭摩的去后湖;且气喘吁吁,神色慌乱,好像出了什么事。因为心里有些纳闷,就在玄武门那边绕了个圈儿,绕到马路对面,看到张宗民在打投币电话呢。

谢子维听了喜出望外,忙请老冉上车带他们去玄武门。老冉指认了那个投币电话,很快就查到被叫机主是一个叫张惠妹的女人。忙给这个女人打电话,把她从睡梦中吵醒,问她认识不认识张宗民。她说张宗民是她哥呀,怎么不认识?没半点心机,也想不到要看警官证,就说了刚才的那个电话,说她哥问她要了她的银行卡账户。也把这个账户报给了谢子维,说了哪家银行,什么账号,谢子维忙叫小仲记到手机里。

“若有款子打进去,就能知道张宗民把那个东西卖给了什么人!”

谢子维忙吩咐小仲跟建设银行联系。得知其分行每日有系统员值夜班,又叫队上赶紧派人去银行。“若款子打进去的第一时间,就晓得打款人是谁,并晓得从什么地方打过来,就能找到那个东西,也能找到张宗民!”

玄武门这边马路宽阔,夜间行人稀少,找不到一个目击者,不晓得张宗民打完投币电话后去了哪里。这家伙鬼得很,早就关了手机,怕警方利用手机定位技术找到他。走遍了这边的大街小巷,也没一点线索。刚才的好运气,倏地就没了。

无可奈何时,竟收到陆浩然的电话。他在泰国、香港两地奔波多日,竟查出那个骗房案的主谋是解世海。原来受害人荀逸中,对他的房东解世海没半点防备之心,屋里的东西随处乱扔,他的房产证、身份证、户口本、购房合同等,给解世海全拿走了,也浑然不觉。

解世海哪里是什么文化人,只是能说会道罢了,逢人会讲几句庄子老子什么的,显得精通国学。其实平日他只晓得赌钱,上澳门去赌,上邮轮上赌。赌钱的自然输多赢少,结果欠了一屁股债。这时候,即便卖掉傅厚岗那边的房子,也还不清这些赌债,眼看着装阔佬装不下去了。恰巧荀逸中的北京朋友方永福来这边玩,解世海跟方永福气味相投,颇谈得来。结果这二人就谈到了荀逸中的房子,就密谋起这桩骗房案来。那个长得跟荀逸中很像的邮递员,就是解世海找来的。得手后,方永福由香港去了泰国,也是解世海安排的。泰国警方于今晚逮捕了方永福,这家伙见了陆浩然,才晓得东窗事发,赶紧把解世海供出来,要减轻自个儿的罪责。

陆浩然在电话里说,解世海是今晚八点十五分到禄口机场的,他长住金陵酒店8828号套房,金队长已派了便衣守在那边。经调查得知,解世海刚刚来过酒店一趟,拿了一个电脑包就走,很匆忙的样子。

谢子维也讲了讲荀逸中的情况,讲到荀逸中如何行凶抢劫,他的儿子荀圣文如何割腕自杀。陆浩然听了唏嘘不已:荀逸中的钱,单是方永福这边,就能退出三百万,够他的小孩去美国读西雅图大学。

两个人打电话时,小仲在低头琢磨这件事。假如解世海拿电脑包出去,是上网给张宗民打钱,这两个案子就扯到一起去了。不妨去金陵酒店看看,没准那边有新线索呢。谢子维点头同意,反正待在这边也没啥意思。于是,他二人赶紧上车,从玄武门这边往南走,去金陵酒店。

到了酒店里头,查了前廊探头,看到解世海上了一部出租车。

开出租车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这女人不是小青是谁?

“小青是哪个?”小仲问。

“小青是柯兴华的搭档。”谢子维说。

“柯兴华是哪个?”小仲又问。

“一个混账东西!”谢子维脱口骂道。

这个姓张的果然对网络知之甚少,又不识英文,又不懂银行界面,解世海暗自得意。进了香港汇丰银行的英文主页,进了他解世海的账户,在转账栏中打了五百万港币,打到一个叫张惠妹的银行卡上,一应操作,都当面做给姓张的看。最后一个选项,应该点击英文的“OK” (确认),解世海却点了“CANCEL”(取消),姓张的竟懵然无知。

解世海一面收了手提电脑,一面请张先生喝茶,稍候片刻。他对张宗民做了个手势:“顶多五分钟时间,就会有银行到款短信过来。”

张宗民神色紧张,额头冒出冷汗来。怕是急得口干了,一口喝净了杯子里的茶叶水。解世海要给他续水时,他说自己来。默默等了许久,感觉有五分钟了,这才开了自己的手机,给小妹打电话,问小妹的手机上有没有银行短信过来。小妹开了手机,果然有短信声音,但不是银行发来的,而是卖楼的广告信息。

小妹觉得奇怪,说刚才有个谢警官打电话来,也要了她的银行账号。听了这话,张宗民吓得脸色煞白,叫小妹关机睡觉,待天亮了再说。

此时此刻,张宗民才恍然明白,警察已经钉上他了,即便五百万港币打到小妹的账户里,也要给银行冻结,一分钱也拿不到。眼下怎么办呢?只好对不起这个姓解的了。就算他付了钱,也不能把东西交给他。假如他说汇错了账户,跟警方讲清楚,银行会把这笔钱还给他的。假如他不明事理,不让自己走,只好把枪拿出来,看他怕不怕。

打定主意后,张宗民正要跟解世海讲他的看法,讲清楚为何中止交易的理由时,竟发觉自己突然犯困了,眼皮往下垂,说话也说不了,心头猛然一惊:姓解的给他下了药!

这种特效药粉,是解世海在澳门弄到的,就指头缝里撒下去一点儿,就够这个大块头睡半天了。刚才一面给他看手提电脑,一面往他的茶杯里撒药粉,居然神不知鬼不觉。

解世海从容背了电脑包,拎起那个装了花梨木盒子的黑塑料袋,都走到门口了,又回头走过来,拿了这个姓张的手机,怕给警察留下查案的线索。也是出于谨慎,又翻了翻那个黑包包,竟翻出一把****手枪!

这下子,解世海也吓得脸色煞白,怪道这家伙胆子大,原来他手里有枪呢。幸好下药下得早,不然给他拿枪打了脑袋,就呜呼哀哉了。想到这里,怎不后怕?

解世海玩过这种手枪,取出弹匣看了看,里面有四五颗子弹。于是把它塞到电脑包里,没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呢。也开了手机,给宗天佑打了个电话,叫他给店里的值班小姐说一声,替他开一张购物发票。宗天佑竟一口答应,叫他去找他认识的那个雪雁。

若把这东西写成仿古玉器,写到发票上,并给它换一个廉价的松木盒子,包一层纸巾,涂一些污油,使它显得廉价寻常,就不会引人注目。而且今晚就坐去昆明的火车,然后从滇南小镇出境,因为那边每日有大量玉石玉器进进出出,容易带出去。

再次走近门口时,竟收到方永福从泰国传来的一条短信。它是两小时前发送的,说一个姓陆的人到处找他,怕这个人是来自国内的便衣警察。忙给方永福打电话,方永福在电话里讲了他的担忧,恐怕骗房案就要穿帮了。并问解世海在什么地方,解世海谎称他在香港呢。

挂了这个电话,一个人走出茶室。下了楼,出了门,打的去朝天宫找雪雁去。刚才方永福讲电话时吞吞吐吐,还问他在什么地方,怕是给警察拿住了,是警察叫他问的。于是解世海打定主意,拿到发票就走,不回酒店了,也不去火车站,打个车去合肥,从合肥坐大巴往云南走。

都晚上一点半了,街上车子少,后面没车子跟踪。于是跟的士司机商量,问他去不去合肥,司机便跟他讲价钱。讲来讲去,讲好五百块钱跑一趟。于是给雪雁打电话,叫她开一张怎样的发票,找一个怎样的盒子,好一到店里,拿了就走。

找钱包突然找不到了,身上的几个口袋都没有,怕是落在茶楼里了。现金、银行卡、护照等等,都在钱包里。若丢了钱包,就寸步难行。司机提醒他看下电脑包,果然在电脑包里头,给吓出一身冷汗。

摸了摸电脑包,打火机也在里头。

也是精神紧张了,东西都乱摆乱放了。

咦,怎么摸出个圆东西来?

“怕是纽扣电池。”司机说。

“电池应该有正极负极之分,两个面不一样,这个是两面都一样。”解世海疑惑不解。

“现在有一种窃听器,就做成纽扣电池的样子。”司机一面开车一面说,“怕是有人盯上你了。”

听了这话,解世海吓得眼睛发直,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