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因为屈依恩同翁浩杰进行了那晚的谈话,整个局面都改变了。他对她不再冷眼相对,她也尽量不激怒他,两人也都不谈及关于屈家唯去留的问题。这样不吵不闹是最好不过了,至少在屈家唯看来,这是一件好事。可他哪里知道,这件事表面上看去是风平浪静,而深处却是暗藏波涛。两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好让自己有更多取胜的把握。
屈依恩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事情的真相会摆在翁浩杰的眼前,所以在这之前,她要尽可能让他放弃带走唯唯这个念头,快点儿回香港,只有等他离开了这里她才会放心。不过要做好这件事的确不太容易,但或许八月初唯唯去北京参加少儿绘画大赛时会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她也是在下午才收到这个消息的,是唯唯的绘画导师打来的电话,说唯唯进入了决赛,但要去省里参赛。导师希望依恩能尽量抽出空来陪唯唯一同去。这个不用说,她自然会去安排。到时候,翁浩杰就一个人留在重庆慢慢等吧,她就不相信,他会永远留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就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似的伸了个懒腰。哼,这个翁浩杰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他算什么,要和她抢儿子,再回去等几年吧。也许她哪天心情好会原谅他们翁家的恶行,不过这个几率也太小了点儿。
屈依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该叫唯唯洗澡睡觉了。都快到九点钟了,虽然明天他不用上幼儿园,但也应该早点儿休息。
“妈妈!”屈家唯忽然走进了客厅,他双手捂着肚子蹲到地上,“妈妈,我肚子好痛。”
“怎么了唯唯!”依恩跑到家唯身边,见他虚汗直冒,她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肚子痛?
屈依恩抱起屈家唯轻声安慰:“不怕,不怕。妈妈带你去医院。”而事实上,她自己都怕得要死,唯唯的身体一向都很好,今天怎么会……
屈家唯趴在屈依恩的肩上,嘴里一直不停地喊肚子痛,叫得她心慌意乱。不行,单单她一人送唯唯去医院不行,如果真有什么事……不会,不会有事的。对了,叫上翁浩杰,叫上他,他有车,可以更快到医院。
“翁浩杰,翁浩杰……”她用力拍着他家的大门。
“干什么?”他打开了门,紧皱的眉头因见到了面无血色的屈依恩以及趴在她怀里的屈家唯而锁得更紧,“出什么事了?”
“唯唯他突然肚子痛……”
不等她把话说完,翁浩杰一把抱过屈家唯向电梯冲去。上了汽车后,在依恩的指引下,浩杰加大油门连闯三个红灯,把屈家唯送进了离青松花园最近的一家医院的急诊室。
原来唯唯是因为吃了过期的食品而引起食物中毒,还好抢救及时,已无大碍。不过他现在的体质比较弱,身体的抵抗能力也差,所以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可是他怎么会吃到过期的食品呢,她记得他们晚上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唯唯多喝了一瓶果汁……糟糕,他一定是喝到那一瓶过期的了,她早就想扔掉它了,可是一时间又忘了。自己真是笨得可以,差一点儿就害死唯唯了。
“你怎么搞的?”翁浩杰语气中透出了寒意,很显然是在责备她,“家里怎么可以放过期食品?”
“我也不想。”她把住院单交给了护士,“可是……我也好怕,你还来骂我。”说完,她禁不住哭了起来,刚才她真的好害怕,如果唯唯真有个三长两短,叫她如何是好。她绝对是一个坚强的人,但唯唯在她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好了,别再哭了。”他冰冷地说道。其实他是想安慰她,可是这几年的时间让他完全忘记了要如何去安慰别人。生硬的语气中还夹着一丝命令,听上去倒像是在讽刺人。
她拿出纸巾擦掉眼泪,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流泪,而这个男人偏偏是令她厌恶的翁浩杰,“你回去吧,谢谢你送唯唯来医院。”
“不行,你回去,我来照看唯唯,别忘了你明天还有工作要做。”他又下命令。
“我是他母亲,当然是我留下来。”她也说得很坚决。
“我是他……”
“你们二位都回去,医院有护士来照顾他。”
就在他们的言语要走上极端时,有人出声阻止了这场口角之争。这人穿着白大褂,很明显是位医生。
他把手伸到翁浩杰面前,“你好,我叫谭志诚,是这里的儿科主任。”
“你好。”翁浩杰礼貌性地伸出手,并向右一站,把屈依恩挡在了他高大的身躯后。
谭志诚翻了翻挂在家唯病床前的病历,说道:“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你们不必留在这里,医院的护士会好好照看他的。”
“可是……”
不等屈依恩把话说完,翁浩杰居然不顾她的反对一把搂过她,说道:“我们走。”然后,硬拥着她走出了医院。
“你发哪门子的疯,你有神经病吗?”坐在车厢里的屈依恩不停地质问翁浩杰。
“你不觉得那个医生看你的目光有些异样?”他平缓的语调中透着一股杀意,“我希望你最好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屈依恩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无奈,“我看你真是疯得彻底。”
“不管我是不是发疯,如果你打算和任何男人交往,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带走唯唯。”他绝对不是开玩笑,“唯唯是我们翁家的人,我不会允许他管别人叫爸爸。”
“哈,我真的很佩服你,这样的无稽之谈也亏你想得出来。”他居然会从一个她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身上联想出这么一大串的事,想象力真是丰富。
“嘎”的一声,他刚好在红灯下刹住了车,随即反手抓住依恩的手腕,“我是非常认真的,如果你敢这样做,就别后悔。”
“怪了。”她忍住从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与他据理力争,“就算我给任何男人任何机会也轮不到你来管我,况且你完全是在无中生有。”
“你这样做不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我大哥吗?”这是他惟一的一个理由。
拿翁浩仁来压她?他可真是打错如意算盘了。翁浩仁都死了这么久,就算目前在他面前的是姐姐,他都没资格用这事来威胁姐姐,更何况是她这个与翁浩仁没半点儿关系的人。
“哼,你是不是需要为我立一个贞洁牌坊来约束我的言行,”她冷冷地笑了,“不过你似乎忘了一点,就算是结过婚,他人都不在了,你还有权力来约束我吗?更别说我和你大哥根本就没有正式结婚。”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结婚,你为他生过孩子,你就可以算是翁家的人。除非你放弃唯唯的抚养权,彻底同我们翁家脱离关系,那你就可以不守翁家的家规。”
“笑话,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说穿了就是想让我放弃唯唯,不可能!就算上法庭我也不怕,我可是唯唯名正言顺的母亲。”
突然,她若有所思地望向车窗外,“其实那个医生也不错嘛,人也长得挺帅的,或许我真的应该考虑一下他。”
她知道这句话一定会把翁浩杰气得七窍生烟,她是故意的,因为她越来越讨厌这个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男人。
翁浩杰也的确是发火了,所以才会用尽全力甩开她的手,害得她撞到了车门上。他当然不会怜香惜玉,而是快速发动车子离开这里。
如果他们再不走,恐怕后面塞着的那一长串汽车里的司机,就不会只是猛按喇叭加大骂他们,有可能他们会亲自动手把他们这辆车抬到马路边上,以免在这里妨碍交通。
这就是重庆,即使是在夜晚,也同样是车水马龙……
屈依恩刚下班就急匆匆赶往医院。本来今天她是打算请一天的假,毕竟她儿子昨晚因食物中毒差一点儿就送了性命。可是那个没有人情味的总编偏要她去报道什么博览会的开幕仪式。
什么东西嘛,亏她平时还这么卖力地工作。
来到病房却见屈家唯的那张病床空空如也,她心中一惊,连忙拉住一位护士,“请问,这张病床上的病人到哪儿去了?”
那护士摇了摇头,“我刚接班,不太清楚。”
“你怎么能不清楚呢!”她有些惊慌,紧紧拉住护士不让她离开。
“不用紧张。”谭志诚刚好出现在了病房里,也恰巧听到了屈依恩问护士的话,“我看到他爸爸把他带到楼下的花园去了。”
“他爸爸?”屈依恩放开了护士,反问谭志诚一句。但她立刻又明白了他所指何人,忙解释:“他可不是唯唯的爸爸。”
“不是?”谭志诚有点儿想不通,但他还是向她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他是呢。因为他们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长得很像的也不一定会是父子,对吧。”她说道,“唯唯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已无大碍,随时都可以出院了。”谭志诚说道,“这样吧,我反正也要到二号楼去,我可以带你去找你儿子。”
“不会耽误你吧?”屈依恩没想到这个谭医生会这么热心。
“顺路嘛。”
两人开始向楼下花园走去,刚开始时,他们谁都没说话,后来,谭志诚开口了,“你应该是《N本周刊》的记者屈依恩吧?”
屈依恩有些吃惊,“你怎么会知道?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
“直觉。直觉告诉我你就是。”他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年轻,而且儿子也已经这么大了。”
她耸了耸肩道:“年轻母亲也不少见呀,不过很辛苦就是了。”
“你写的那篇关于孤儿院的报道真是轰动了一时,我想你一定是去那里体验过生活,否则怎么会写得那么真实。”
“我就是在那儿长大的。”她对自己的身世毫不隐瞒。
不料谭志诚却道:“我也是。不过十岁那年被现在的养父母给领养了。”
“真的?!”她不敢相信,“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
“我是董妈妈带大的。”他说。
“我是秦妈妈。”她笑着说,“难怪了,一个在东院,一个在西院。不过有一个人你一定记得,看大门的忠叔。”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记得当时……”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孤儿院的事,兴奋得不得了。因为大家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一个和自己在同一个大家庭里生活过的人。
直到听见屈家唯的笑声,依恩才把目光从谭志诚这边移向那一边。
翁浩杰正和屈家唯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也不知在玩什么玩得那么开心,连一贯死板着脸的翁浩杰也在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原来他笑起来也很有魅力,比他冷酷的时候更能打动人心。
眼尖的屈家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屈依恩,他笑着喊着向她这边跑过来,一下子扑到了她怀里。
“妈妈,唯唯今天很听话,乖乖地吃药、打针,没有调皮。”屈家唯很自豪地向屈依恩报告。
“唯唯真乖,妈妈最喜欢听话的孩子。”她自然也要表扬他一番。
站在一旁的谭志诚说道:“那我先走一步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屈依恩很礼貌地送走了谭志诚,转身却见到满脸怒容的翁浩杰。
“你如果敢以身犯险,就别怪我无情。”他再一次提醒她。
屈依恩送了个大白眼给他,“我只不过和他聊聊天,难道连这也要向你请示?你的权力恐怕还没大到管到我的头上来吧。”她的话中明显带着利刺,“不要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也不要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淡淡地回了她一句,“只要你不后悔,我绝对不会干涉你。”
“你……”天下的人真是无奇不有,这种无理取闹的厚脸皮男人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望着一脸怒气的屈依恩和满面寒意的翁浩杰,屈家唯用他那稚嫩的声音忧心地说:“妈妈、叔叔,不要吵架,唯唯不喜欢。”
经他一说,屈依恩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不要在屈家唯面前发火,她连忙说道:“妈妈怎么会和叔叔吵架呢,我们只是在讨论问题,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大人对一些无法向孩子解释的话总是以“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来打发孩子,不过屈家唯可管不了这么多,只要屈依恩和翁浩杰在他面前不吵不闹,他哪管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要发生。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别忘了,他只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
没想到屈依恩写的那篇关于“博览会开幕式”的报道竟得到了各界好评,还有幸被提名参加今年的“十大优秀新闻大赛”。社里的同事们一高兴,便在办公室里为她办了个小型的庆祝会。大家都非常高兴,就好像她已经得了奖似的。
特别是总编,得意得不得了,说什么全亏他让她去报道这件事,才让她有机会被提名。没搞错吧,稿子是她写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谁稀罕被提名,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那天没去工作,也许她就不会在那个时候遇上谭志诚,更不会知道原来他也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谁也说不准,当年她和谭志诚同在一个孤儿院却互不认识,可现在,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却能走到一起来谈往事。
“屈依恩小姐,收花。”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猛地一下抬起头,只见一个送花人站在办公室门口。有人送花给她?不会吧,她好像还没有这样的朋友。但她还未来得及去收花,多事的阿海早就一把接过花跑到她面前。
“老实交待,是谁送的?”他把花递到她面前,而其他的同事也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个不停。
“好了,好了。”最后,连总编也挤了进来,“干什么,不用做事了。庆祝会到此结束,你们这些人马上给我去工作。还有,依恩收到花很奇怪吗?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N本周刊》之花’,有仰慕者也是正常的。快做事,别在这里多管闲事。”
大家一哄而散,总编又拍了拍依恩的肩膀,“好好工作,前途是光明的。”
屈依恩无奈地目送总编离去。“《N本周刊》之花”?谁封的?而且这么老土的名字也亏他想得出来。
待总编一走,阿海立刻又回到了屈依恩身边。他笑着对她说道:“《N本周刊》之花,真是久仰久仰!”
“你找死。”她顺手拿起笔记本砸向他,他向边上一闪,笔记本“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不要生气嘛。”他捡起笔记本放回到她的办公桌上,“说实话,送花的人会不会是……”话只说了一半又被他给咽了回去,但屈依恩也已经猜到他所指何人。会是他吗?不可能,一千个不可能,一万个不可能,但不是他又是谁呢?她拿下花中的卡片,只见上面只写着“谭志诚”三个字。
原来是他。
“谭志诚是谁?”阿海也看到了卡片上的名字,“他又是什么人?”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连依恩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只见过两次面,谈过一次话的人当做是朋友。
她的回答却让阿海十分吃惊,“普通朋友居然会送花给你!我看他对你一定另有居心。”
“有什么居心?”她说道,“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难道普通朋友就不可以送花?”
“青梅竹马。”阿海说出了这个从他脑海里闪过的词,然后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你不怕他吃醋,我看那个冷酷的男人醋劲大得很,上次他见到我就已经……”
“等等!”依恩打断他的话,“你说的是翁浩杰?”
“除了他还有谁?”阿海压低嗓音,“他可是唯唯的爸爸……”
“停!”她做了个STOP的手势,再次打断他的话,“你是有毛病吧,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唯唯的爸爸?”
阿海用手指着自己的一双眼睛,“我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他和唯唯长得一模一样,你可别否认。”
“谁说长得像就一定是父子。”
她简直是服了他,这种理由也好意思说出来。看来当翁浩杰和唯唯待在一起时,她一定要让翁浩杰戴上面纱,免得别人误会,而自己还要费口水去解释这件事,真够倒霉。
“我再次申明,”她说道,“他绝对不是唯唯的爸爸。我可以发誓,他不是!”
“但……”
“但什么但,你快点儿去给我工作。”她用力把他推回到他自己的办公桌前,“我可要提醒你,工作是你自己的,如果做不完,别指望我会帮你。”
她真拿他没办法,完全像个孩子一样,而且又喜欢多管闲事。如果他是个女孩,那三姑六婆的宝座就非他莫属。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以为翁浩杰和唯唯是父子俩呢,只因为他们长得像吗?。可是天下长得像的人多着呢,难道都有关系?
说到底还是翁浩杰的错,如果他不留在重庆,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还有那个谭志诚,也是奇奇怪怪的,干什么要送花给她,她和他又不是很熟。以前从没有人送过花给她,她的办公桌上连个花瓶都没有,这些花要她怎么处理?对了,隔壁的小梅好像有多余的花瓶,先去借一下,用完了再还给她。
屈依恩拿着借来的花瓶刚一踏进办公室,就有人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
“妈妈,你去哪儿了?”
来自她下方的声音吓得她差一点儿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花瓶。儿子怎么会到这里来找她,他不是和翁浩杰待在家里吗?难道他偷偷跑了出来,这个翁浩杰在搞什么鬼,他这个白痴?怎么可以……
猛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眸,看来还真是“白天不能说人”,刚刚一念到他,他就出现了。可是他怎么敢到这里来,这里可是他最讨厌去的地方之一。他不怕这些眼睛雪亮的记者们认出他来吗?他不怕被外界知道了他的行踪吗?最可怕的是,如果别人知道她早就认识他,那不就玩完了?
坐在屈依恩办公桌前的翁浩杰听到了屈家唯说的话,知道她回来了,忙起身向她走去。他也不想到这种地方来。可是唯唯今天却哭着吵着要去找他妈妈,他拿他没办法,只好带他过来。不过来这一趟却让他发现了一件他不希望发生的事,在第一次见到谭志诚看她的眼神时,他就知道不对劲,看来他果然没猜错。
依恩在见到翁浩杰戴着一个遮了他大半个脸的大墨镜时才稍稍放心了些,不过,她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那双躲在墨镜后的眼睛带给她的,真是可怕,这样也行……糟了,他一定是看到了放在她办公桌上的那张卡片……镇静,镇静,就算他看见了又能怎样,难道他还能把她吞进肚里不成?
“阿……阿海。”她向惊得愣在了原地的阿海大喊道,“告……告诉总编,我……先出去一下。”
她一把抱起屈家唯,转身就走,而翁浩杰也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一出门口,办公室立刻就热闹了起来。阿海被围在人群中,被问得晕头转向,特别是其中的一个问题,吓得他跳着说:“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见过他呢?你别胡猜,你们这些人包括我在内以前是绝对没有见过他的。”
翁浩杰跟着怀抱家唯的依恩来到了位于杂志社办公大楼对面的一个小公园里。
依恩让唯唯自己去玩旋转椅,然后和翁浩杰坐到了石椅上。
她知道他会就那件事问她一大堆烦人的问题,所以干脆自己先说出将要回答的话,免得听到他的冷言冷语,不把人活活气死,也会被气晕。
“谭志诚为什么要送我花,我也不清楚,我认为我和他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不过你也管不了这么多,这是我的事,请你以后不要再过问我的私事。你留下来的目的是想和我抢唯唯,而不是找机会来干涉我。”
她停了停,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往下说:“其实你自己很清楚,你是抢不过我的。我是他的母亲,是他的监护人,除非我放弃他的抚养权,你才可能有机会,所以你还是早点儿回香港吧。”
“我可以再退一步。”他终于开口,“如果你能让唯唯改回翁姓,并且寒、暑假的时间同意他去香港,我就可以立刻离开。”
是的,人家是母子情深,他又算什么。他没这么冷血想硬把他们母子分开,可唯唯是大哥的儿子,是翁家的人,他也不可能眼看着翁家的子孙流浪在外,更何况,母亲特别希望能见到大哥留下的惟一血脉。母亲这些年来一直解不开心结,如果他能带唯唯回去,或许母亲会走出那个阴影。
屈依恩望着他那张带着墨镜的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更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但不管他说此话的目的何在,她永远不会答应他所提的要求。
“为什么不同意?”他低吼着问。
很显然,她的拒绝又让他有些失控。他已经退了这么多步,为何她还是不答应?整整四年的时间也不能让她消除对翁家的恨意,看来她真的恨得很深。常听人说,爱与恨总是同时存在的,爱得越深也就恨得越深。她真的是太爱大哥了,为什么不能少爱一点儿,现在就不至于恨得这么彻底。
“你分明在寒、暑假无法照顾唯唯,让我带他回香港有何不可?”他觉得自己的理由已经够充分了。
可她还是摇头,“我可以把他送去私人开办的幼儿园,那里一年四季都可以帮我照看孩子。”虽然那样不一定安全,但如果真无办法,她会这样做。
“那他上学了怎么办?不可能有哪所学校是一年四季都开课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翁浩杰双眼一瞪,“到底为了什么你不同意让唯唯回翁家,去香港?”
“要我再说几遍?”她强压住的怒火又快冒出来了,谁叫他又提及这个让她愤怒的问题,“如果当初你们翁家不反对,今天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大哥的死我们都很难过,谁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我母亲当初是做得很过分,但她也已经知道了她专横的后果,你就不能原谅她吗?”
如果换作是姐姐,看在唯唯的份上也许真的会心软。可是现在是她,她不会的,因为死的人不止翁浩仁,还有她姐姐。他们翁家是害死她惟一亲人的罪魁祸首,她不会原谅那些凶手的。
她兵行险招,“如果你真的有把握,我们可以在法庭上见。”
其实她当然不愿上法庭,可是她这样说无非是想让他考虑到她是十分有把握的,就算是在法庭上她也不会输,因为她是唯唯的“母亲”。
翁浩杰自然也知道自己是没有把握的,他怎样去和一位母亲争她孩子的抚养权,他又不是孩子的父亲。但如果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他有可能会选择走这条路。可在这之前,他愿意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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