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的神色却渐渐平静下来,眼神宁静如水,让人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她才用木然的声音开口道:“你实力强我许多,明明可以杀掉我解除契约,为什么不动手。”
这个问题让苍涧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仿佛在犹豫要不要如实回答,最终,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有想过,刚刚恢复实力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杀掉你。可是……”
可是他有意接近,却对她产生了好奇心。可是他发现她的来历也不简单,竟可以操纵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七系灵珏。可是他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只属于人类的感情。
这一路走来,他与自己最初接近她的目的已渐行渐远,当他发现自己再也没有起过一丝伤害她的念头,只想将她纳入自己的领地时,已无路可退,无法逃避。
这让他自己都理不清的复杂心绪,又如何与她说清楚。
黑暗中,只看见少女晶亮的眼睛,安静而执着地看着他。
“可是你为什么又没有动手?”她轻声又问了一声。
“因为他要找七灵珏。”赤炎的声音却在此时突然插了进来,还哼了一声。
苍涧蓦地回头,看向多嘴的毕方,眼中的恼恨与愤怒毫不掩饰,“不要多嘴!”
“哼,别瞪我,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赤炎冷哼了一声道,“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试图将我降服。如果不是那丫头突然出现被火灵珏认主,现在火灵珏早就落入你的手中了吧!”
苍涧的面色变幻着,仿若无话可驳。
“真的吗?”对面传来轻若蚊呐的一声询问。
男子沉默地点了点头:“我确实在找火灵珏,但是……”
“我知道了。”云染平静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苍涧愕然抬头,却发现云染已不再看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望着反常冷静的云染,苍涧的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连赤炎也闭上了嘴。淼淼的埋怨在他的耳畔响起,“让你多嘴!”
赤炎悄声懊恼地和它传音道:“我就是不爽这家伙瞒着她那么久,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为了灵珏伤害这傻丫头,我不过说了事实而已!”
淼淼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才是笨蛋!”
而事实上,此时安静不说话的少女只是因为一时间接受到的爆炸消息太过惊人,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消化一下而已。
回想起自己认识端木涧以来的事情,她才苦笑地叹道,自己真的太信任他,以至于很多明显的细节都没有去深思和注意过。
他的突然消失,他和小黑之间奇异的感应。还有在试炼之地他独自前往赤炎关押的宫殿。如果没有她突然闯入,他就拿到火灵珏了吧。
而她的心情也比自己想象得平静。明明应该生气,却在最初的愤怒之后,再也气不起来了。原本以为不会再这样信任一个人,可是还是不知不觉中信了。而即使到了真相被揭露的一刻,她想的,居然是他从来没害过自己啊,反而一直在帮助自己。
还有,无论如何都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悸动。
苍涧一直沉默地看着抱着双膝坐在他面前的少女。看见她呆愣了一会,就突然站了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去找斐煊聊天。
对这名继承了自己衣钵的女孩,斐煊几乎是知无不言。两人热火朝天地讨论暗系术法,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困在这个诡异的空间内,当然,也没有人再去留意一旁沉默不语的男子。
最后,云染满足地得到了暗系召唤术的剩余部分,利用和妖兽的契约增强自己的修行速度,以及,如何解除契约。
而在她终于问到关键的问题,如何离开这个暗系空间时,斐煊却突然停下不言了,狡黠地道:“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这里是暗灵珏的内部空间。想要离开这里,就和玄冥订立契约,让它放你出来。否则,嘿嘿,你就安心在这里陪我老人家吧。”
云染闻言皱了皱眉头,自己混沌珠在手,订立契约定不是难事。然而,当她尝试着将一缕精神力探进飘到她面前的玄冥体内时,面色却一下子变了。
“前辈!玄冥体内已经有一个契约符号了,是你和它签订了契约?”少女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震惊。
七系灵兽来自神域,在华夏大陆即使实力被压制,也算是顶尖的存在,更加上心高气傲,这只暗系灵兽怎么会愿意和一名普通术士订立契约。
这一直没说自己来历的斐煊,究竟是何人?
一团黑色的烟雾在云染的面前飘荡,这是这只暗系灵兽的真身,据说真身是传说中的幻影兽,可以随意幻化身躯,而如果没有幻化的时候,就犹如烟雾一般飘渺没有固定的形态。
“小丫头,你想和它签订契约,就得先击溃我在它身上刻下的契约之阵。嘿嘿,你既继承了我的衣钵,我怎么能不考考你?”慢条斯理的声音含笑响起,斐煊不知藏在哪里,仍旧没有现身。
而玄冥却似乎有些不赞同,“斐煊,你在搞什么?要考验也别拿我做试验!”
“她可不是普通人啊。你的伙伴不是已经说了,她是你们以前主人选中的人吗?迟早,你也要和她订立契约的。就让我先设置一个小小的关卡……”
“胡闹,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玄冥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丝怒火,发出低沉的怒吼,打断了他的话。
“玄冥。”斐煊的声音也消失了笑意,变得严肃起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如果我选中合适的继承人,你就和他离开。”
此话一出,暗系灵兽终于沉默了下来。然而急速变换的烟雾,却显示出它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你开始吧。”过了很久,玄冥才再度开口,对云染道:“我不反抗。只要你能成功抹掉那家伙在我魂海刻下的印记,我就和你签订契约!”
少女盯着它半晌,才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现在还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