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菲挂在梯子上,摘了一颗青葡萄,剥去皮,放进嘴里,小脸一下拧巴成一团,真酸!
她又摘了一个,有句话说得好:酸并快乐着,我酸故我在,哦爷!
张君走进小院里,站在梯子旁边,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
“张君。”宋菲顺着梯子往下爬了两节,朝他招招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叫道。
张君抬头望着她,她突然弯腰,嘴唇精准无误的袭上了他的唇。
酸酸的味道刺激着他的舌尖。
偷袭成功!宋菲忙不迭地往上爬,她趴在梯子的最上面冲他挤眉弄眼。
张君揉揉额头,一只手扶在梯子上。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宋菲开始大声背诵着木兰辞。
张君站在下面,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散开了片片光晕,他隽秀的五官,他深邃如墨的眼神,他薄薄的唇角轻抿着,神情淡淡地。
想起十年前在护城河畔初见他的那一幕,宋菲移开了眼,“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她换了一首背诵。
张诚然开会去了,没回来吃饭。
李阿姨盛了一碗饭,跑到电视机前,追看她的电视剧。
这个电视在张家基本上就是一个摆设,平日里,也就保姆看看。
陶竹君,张君,宋菲三个人坐在餐厅里安静地吃饭。
外面客厅里的电视声音有点大。
“你跟她看雪看月亮,看了一整夜,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都没有和你看雪看月亮,也没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我错了!错了!错了!好不好?我不该跟她看雪看月亮,不该跟她谈一整夜,不该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以后,只和你看雪看月亮,只和你谈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好不好?”
幽怨的声音传过来,很有趣味的一部剧。
宋菲突然望了一眼旁边的张君。后者脸上平静如水,没有一丝的波动。
吃过饭,张君进了书房,陶竹君拿出刚写好的手稿给他看,他们讨论着。
李阿姨在厨房里洗碗,宋菲在小院里闲逛着。
宋晴打电话来了,宋菲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挂了。
书房里,张君的手机响了。
韩彩霞跌了一跟头,小腿摔骨折了,人在医院里躺着呢。
张君和宋菲一起赶到医院。
躺在床上吃着苹果的韩彩霞,看见宋菲,情绪就突然激动起来。
宋菲拉张椅子坐下来,淡漠地望着又哭又叫的韩彩霞。
宋爱国一边安慰韩彩霞,一边给宋菲使眼色。
宋晴拎着热水瓶走进来,手上的水瓶突然砸在了地上,宋菲几乎能听到“嘶”的一声,开水洒在了宋晴的脚面上。
一抹白色身影闪电般冲过去,张君抱起宋晴就往外面跑。
他大概忘了,现在就在病房里,只要喊一声,或者按个什么按钮,就有医生过来了。
“晴晴。”韩彩霞脸都吓白了。
宋爱国也跟着跑了出去。
“宋菲,你木头人啊,还不过去看看!”韩彩霞拍着床板,叫道。
宋菲坐着一动不动,眼泪就这么没有任何预兆地滑了下来。
韩彩霞愣住了,宋菲两岁以后,就很少哭了。
宋晴两个脚全肿了,上官云景得到消息,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张君将宋晴交给上官云景后,就转身回病房了。
一直到很晚,他们两个才离开了医院。
张君开车,宋菲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路上,她一声也没吭。每次都是她主动找话题,有些累了。
“你爱我吗?”车在公寓下面停了,她扭过脸看着他问。
他稍稍愣了一下,她从没问过这样的问题,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答了。
“你会跟我离婚吗?”她换了个问题。
“不会!”这次,他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她接着问。
“你是我老婆。”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走过来,替她打开车门。
“张君,我们离婚。”她坐着不动。
他皱了皱眉,牵着她的手,将她拉下车。
“烧伤科跟骨科不在同一个楼层里。”他握着她的手,边走边淡声道。
他这是在解释刚才他为什么要抱着宋晴跑出去。
宋菲一言不发,她在意的不是这个。
她在意的是,他跟她在一起,他不开心。他跟她没有话说。
他,不爱她。
她的执念让三个人都痛苦。宋晴再不好,他就是爱她。
宋菲打开衣柜,收拾着行李。
“你在做什么?”张君走进卧室,看着地上的箱子,冷了脸,他已经跟她解释过了。
“离婚。”宋菲将衣服放进箱子里。
“很晚了,睡觉。”他揉揉太阳穴,说道。
宋菲拉上箱子,“找个时间,办一下离婚手续,赡养费你看着给,不给也行。”她拎着箱子朝卧室门口走去。
“宋菲!”他终于生气了,挡在了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平静地望着他,看着他铁青着的脸,不容易,他生一次气,真不容易。
“妈不会同意的。”半天,他挤出一句话来。
宋菲的心抽抽地疼,他生气的是这个。
“你就跟妈说,是我要离婚的,或者先不说,缓缓也行。”她出着主意。
他额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跳着。
“松手。”她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他这么抓着她不放,她会以为他爱她,可惜不是。
他松开了她的手,“现在忙,我没时间。”他冷声道。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婚。”宋菲替他考虑。
他用力摔上门,去了书房,“砰”一声响,他又摔上了书房的门。
宋菲挺直后背拎着大行李箱走出主卧室,穿过客厅,穿过走廊,最后推开客房的门,走了进去。
她收拾行李不是想离开公寓,而是要搬进客房。
她不愿意回娘家住。
这房子属于婚后财产,也有她的一半。
即便是离婚了,她也有权住在客房里。
早晨,张君满眼血丝的走出书房。
他下意识地望一眼厨房,空空的。
他走进主卧室,冷冷清清的。
他换了衣服,去公司上班。
客房里,宋菲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她还有两天的假期,可以好好睡个懒觉。
“老板,咖啡。”小韩将一杯咖啡放在老板的桌上。
老板斜靠在老板椅上,一副憔悴的模样。
他们最长时间加班连续几天几夜,她也不曾看过老版如此颓废的样子。
不过现在的老板,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小韩看得心痒痒的。
张君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他没法集中精力,脑子里好像塞了棉花似的。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他赚的钱都交她保管,房产证上只写了她的名字。为挤出时间多陪她,他特意回家再加班。
她做的菜一点不好吃,他每次还不是都吃光了。
她不喜欢闻烟味,他就努力戒烟了。
她不喜欢他喝醉,他现在连啤酒都不碰了。
就连他的第一次,他也献给她了。他跟宋晴谈恋爱时,只是拉拉手,接接吻,再没更深的了。张家家规:不得始乱终弃。不得先上车,后补票。
她上厕所不洗手,她喜欢在被窝里放臭屁,每次半夜醒来,他都被熏得头昏脑胀的。
这些他全忍了,她还要他怎样?
宋菲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揉揉鼻子,裹紧了被子,然后一鼓作气,轰了五个大响屁。
俗话说得好:烟暖房,屁暖床。
在被窝里放完屁,后面热热的,感觉特舒服。
跟张君睡时,她想放屁,都偷偷将屁憋成了无声,悄无声息地排出去。
被子捂得严实,她不担心他会闻到不好的气味。
现在分居了,她爱怎么放,就怎么放,不用再憋屈地憋着了。
爽!
宋菲翻了个身,双腿夹紧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