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蓓该做的事情,就是如期完成她和陆予浩的婚礼。
过了元宵节,两家就开始筹备婚礼的细节了。
陆予浩和冯晓蓓的新房是一栋新修的别墅,在市郊。别墅在去年就完工了,装修的工程也进行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家具和电器以及一些布置的小玩艺需要添置。
陆予浩平常工作比较忙,装修的事情就交给了冯晓蓓负责。
冯晓蓓为她和陆予浩的家用心挑选着每一样东西,从厨房到客厅再到卧室,全部都是她的心血。
这样忙了一个多月以后,她的新房终于布置妥当了。
冯晓蓓倚在门口,看着她即将入住的地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江北辰看着冯晓蓓为她和别的男人的家忙进忙出,心里更不是滋味。
初一那天早晨分别过后,江北辰和冯晓蓓就没有再见过面,虽然他很清楚冯晓蓓每天做的事,但冯晓蓓同样很清楚怎么避开他。
江北辰几乎每天都给冯晓蓓打电话、发短信,但她从来没回过他的短信,接到电话也只是偶尔“嗯”一声表示她还在电话旁边听着他说话,仅此而已。
江北辰每次在电话里都要说很多话,包括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身边的奇闻趣事。
渐渐的,冯晓蓓知道了,江北辰凭借精准的目光依托股票交易成功的偿还了以前欠下的债务,他还存下了不一笔为数不少的钱,买回了原来的房子。但他现在依然住在天使之家里,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那些孩子,他觉得社工这种义务劳动很有意义。
冯晓蓓还从江北辰的电话里知道凌扬和章乔惠的女儿已经一岁了,会叫爸爸妈妈爷爷,但却总是学不会叫奶奶;宋科也终于在年底网罗到一位贤妻良母型的对象,目前正在相处之中;而苏剑和不知是眼光太高,还是依旧未从章乔惠逃婚的阴影中走出来,常年相亲却始终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
江北辰还说凌扬和苏剑和已经开始下注,猜测他和宋科谁会先结婚。
冯晓蓓听到这里的时候,在电话里对江北辰说了第一句不是语气助词的话,“你帮我买宋科。”
江北辰兴奋的口气瞬间冷淡下去不少,“可是我觉得我会先结婚。”
冯晓蓓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江北辰以为她又像往前一样只不听不说的时候,她的声音才缓缓的传了过来,“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你可以闪婚,没准儿我还会先喝你的喜酒。”
江北辰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冯晓蓓对江北辰的告白已经免疫,回答淡定得像是在谈论别人的感情,“我明白。但明白与接受是两码事,就如同你对我的心意和我对你的态度一样,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不接受你是我的事,我阻止不了你喜欢我,你也阻止不了我嫁给别人。”
她的一席话说得像是绕口令,江北辰却听得清晰无比,尤其是嫁给别人那四个字,就像一快烙铁烫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像被烧焦了一般的痛。
冯晓蓓的话还在继续,“后天我就要结婚了,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请你祝福我和予浩。今天以后,也请你不要再和我联系了,明天开始我会很忙,以后我都没时间再接你的电话了,再见。”
冯晓蓓率先挂断了电话,在江北辰还在听着嘟嘟的盲音发呆的时候,就把手机关机了。
第二天,冯晓蓓似乎过得浑浑噩噩的。她最讨厌别人弄脏她的家,可是因为明天的婚礼,过来贺喜的,帮忙的一大堆,绕来绕去绕得她头晕眼花。
冯晓蓓像个布娃娃一样任她们摆弄着,一会儿试婚纱,一会儿试酒席的礼服,偏偏礼服还不止一套两套,有七套之多。
冯晓蓓快要疯了,她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七这个数字了。虽说从小到大,七都是她的幸运数字,但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改变了。
从天刚蒙蒙亮一直折腾到灯火阑珊的半夜,冯晓蓓疲惫极了,但当众人散去,她终于可以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冯晓蓓就那样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着明天的这个时候会是怎样一种光景。想到新婚之夜会发生那些事,冯晓蓓觉得脸颊烫了起来。
渐渐的,不止是脸,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烫。
冯晓蓓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难为情,而是在白天被他们呼来喝去要求换这件衣服换那件衣服的时候,感冒了。
这世界上绝对没有比她更悲催的新娘子了。
冯晓蓓摸着手机打了电话给陆予浩,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委屈,“予浩,我好像发烧了。”
陆予浩也刚躺下不久,他受到的折腾不比冯晓蓓少,自然也和她一样累,但接到冯晓蓓的电话,他还是一个翻身起床,连忙穿衣服往冯家赶。
冯晓蓓生病的事没有告诉其他人,所以冯老头看见陆予浩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很不解的问:“予浩,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再心急也该等到天亮吧。
陆予浩简单的丢下了四个字,“晓蓓病了。”
然后就把冯老头抛在身后,往楼上冲。
冯晓蓓听到了叮叮咚咚的脚步声,而后又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还有陆予浩说话的声音,“晓蓓,开门。”
冯晓蓓意识有些混沌,但很奇特的,她还记得那些关于婚礼的禁忌,头脑发着热的坚持:“我不能开门,结婚的前一天,我们不能见面,否则会不吉利的。”
陆予浩也听说过这种迷信的思想,但是他从事着一份崇尚科学的工作,而且冯晓蓓现在又发着烧,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也会影响明天的婚礼,他哪里还在乎得了这么多。
“没关系,大不了我们把婚礼延期,你的身体要紧。”
冯晓蓓拒绝了他的提议,“不,我不要把婚礼延后。” 她明天一定要做他的新娘。否则,一旦变数开始了,就会没完没了,最终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陆予浩更关心的还是冯晓蓓的健康,“可是你这样发着烧也不是办法。”
冯晓蓓想出了个折中的主意,“你叫我爸给我拿点感冒药进来,我吃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冯老头这才有机会进来一句嘴,“没错,还有我呢。予浩,你先回去,不然明天你该起不来了。”
陆予浩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最大让步就是,“我就呆在外面,等到晓蓓退烧了,我再回去。”
冯老头拿他没有办法,去楼下的医药箱里找来退烧药,端进冯晓蓓的房间。
冯晓蓓给冯老头开门的时候,躲在门的后面,心里想着,“坚决不能让自己看见陆予浩。”她还再三交代陆予浩,“予浩,你别进来喔。”
冯老头进门之后,冯晓蓓迅速的把门关上,动作流利的程度简直就像做贼心虚。
婚礼就在眼前,冯晓蓓却生病了,冯老头不是怪她,却实实在在的念叨了她一句,“怎么那么不小心,在这个时候感冒了?”
冯晓蓓觉得责任不在她身上,“还不是被那些像在逛动物园一样的人闹腾的。”把她当成珍惜动物看待,看完了这个面貌还要看那种风格,虽说现在已是春天,但乍暖还寒懂不懂,一会儿换衣服服,一会儿穿衣服,她感个冒太正常了。
冯老头却认为,“就算这样,你也不该把予浩叫来,你看他一个人守在外面,等着你退烧,一会儿你没事了,他还要开车回家,你也不心疼他累不累。”
冯晓蓓知道陆予浩辛苦,“我以后用一辈子来补偿他,行了吧?”
然后打发冯老头出去,“你去外面陪予浩吧,不然你一直和我说话,我要怎么休息。”
冯老头拿她没有办法,带上门出去了。
泡了一壶茶招呼陆予浩。
陆予浩已经很疲倦了,但是不喝茶也不犯困,他的整颗心都系在冯晓蓓身上,没时间打盹,更没心情喝茶。
冯老头来回了冯晓蓓的房间几次,冯晓蓓体内的退烧药终于发挥了药效,她出了一身汗,体温算是降下来了。
冯晓蓓被冯老头叫起来换一件干净的睡衣,不然穿着原来汗湿了的衣服入睡又会反复发烧。冯晓蓓却不止是单纯的换衣服,还洗了澡。
等到她一切弄妥当后再次睡觉睡觉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陆予浩也是这个时候才起身回家。
陆家和冯家隔得有点远,一路无人少车的路况下,也开了将近四十分钟。
陆予浩回到家后,洗了把脸在卧室的沙发上小眯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开始闹哄哄的了。
打起精神,迎接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但好事似乎总是多磨。
由于没有休息好,陆予浩的脸色不是很好,为了让自己以最完美的一面度过他的大喜日子,光是化妆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陆家财大,排场也大,除了主婚车选用了加长型的劳斯莱斯以外,其余的迎亲车队清一色选用了奔驰轿车,而负责在前面开路和摄像的,是悍马。
摄像的不算在内,迎亲的车辆总共有二十八辆,走在路上就给人一个感觉——浩浩荡荡。
这样的排场引起了很多人围观,大家都在说:“要是我也有这样一场婚礼,那也能令人瞩目了。”
但瞩目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陆予浩到了冯家后,冯晓蓓也在和熊猫眼对抗着。尤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说她不再发烧了,但感冒的余毒还在,脸上难免有些精神不济。
她绝色却又苍白的脸,给化妆师带来了很大的挑战。
从早上六点半,她就在冯晓蓓的脸上擦粉描眉点唇,就那么一张脸,竟让她精益求精的折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冯晓蓓从镜子里看着化妆师在她脸上东画画西描描,心想她完全是在她的脸上作画。
偏偏她的风格还不属于写实派,画出来的她有点像抽象派的杰作。
那个眉毛描得比柳条还细,比月牙还弯;眼睫毛足足有二十毫米那么长,又黑又密又翘;还有在眼线和唇线的勾勒下突显出来的大眼睛,小嘴巴,完全不像一个真人。
冯晓蓓在化妆师终于心满意足的收手的时候,对着镜子感叹了一句,“原来我也可以有这么梦幻的时候。”
化妆师把冯晓蓓的反应理解为对她的赞美,她也礼尚往来的夸奖冯晓蓓,“冯小姐天生丽质,随便化一下妆就像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
冯晓蓓不相信她的话,指着自己问:“你在说我吗?”
她哪里像仙子,她分明凡人得很。太多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她完全不像什么千金小姐,性格不柔弱,说话不含蓄,礼仪什么的看心情,端庄之类的完全不沾边,硬要说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充其量就是长得比普通人优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