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昀收了眸光,依旧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月悉华近乎冰冷的手。
“你知道她是女子?”楚怀昀问。
“自贫道第一次见她,便已知晓,贫道是方外之人,不愿管这尘世俗事。”
“既然不愿入世,为何又成了户部尚书的门客。”楚怀昀垂眸敛神,看不清神色。
黄衣道士微微一笑,不愿多说:“为寻人。”
“上次你来给伙夫治耳疾,管家与本王说过你,我相信你的医术,但是我要看着你治疗。”楚怀昀淡淡地说,握着月悉华的手指毫不放松,甚至还有微微的颤抖。
黄衣道士不为所动,依旧谦和有礼:“这是贫道的规矩,这位姑娘的身体已经伤及根本,确非寻常药石可救,普天之下,除了贫道,再无人能救她性命。”
“你不怕我杀了你?”夜明珠皎洁的光亮似乎照不到男人身上,或者说,光一打上去,就已被男人浓重的悲伤吸去,只剩下黑暗。
黄衣道士敛了笑容:“贫道说了。除了贫道无人能救她。”
“好。”楚怀昀缓缓起身,依依不舍地在月悉华光洁惨白的额头落下一吻,眸中透着腻人的温柔。
再抬起头来,温柔不见,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他一挥袖,至少离他一丈远的屏风应声而倒:“如果救不活,你就真的出不去王府了,寻人的事便也作罢!”
黄衣道士又礼了声道号,目送男人款款走出房门,楚怀则的目光落到□□的丽人身上,面色变得煞白,跺跺脚也跟着楚怀昀走出去。
厅外的楚怀昀端坐在主位上,手中一碗凉茶被他用内里蒸干,腾腾的热气突突往外冒,遮掩了他眸中的紧张。
“你去了威王府。”楚怀昀放下茶碗,肯定地说到,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对寝室情况的关心。
楚怀则在下首位上坐着,这个位置便是他带走月悉华那天坐的地方。他眼睛死死盯着门外,好像下一刻那里就会出现丽人的身影一样。
“我听佘总管提到这位异人,先去的户部尚书府,但是没有寻到人,所以我去大皇兄府上见了皇嫂,她告诉我道士的下落。”他平静地叙述道,私心里,他觉得这是他欠楚怀昀的。因为没有照顾好月悉华。
偌大的屋中回响着一声轻笑:“严婉婉?”
“是。”
“我本以为悉华是你大皇兄的人。”他说,眼神悠远,似乎藏着无尽的情绪,但又捕捉不到,“后来我才知道,她与严婉婉不过偶然识得。”
堂下的楚怀则没有回话,只听楚怀昀又说道:“你可曾调查过这位道士的身份。”
“还没来得及。”
大厅里又陷入沉寂,两人都在静静等着寝室的消息,似乎彼此都可以听到对方紧张的心跳。这对兄弟终于因为一个共同的爱人联系到了一起,在相怨了多年之后。
忽的,昏暗的烛光跳了两跳,熄灭了。一时间院中零星的火光成了大厅里唯一的光线来源。
楚怀昀墨衣墨发像是完全隐入黑暗中,在黑暗里,他可以放松地显示他的哀伤。这股哀伤似乎传到到楚怀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