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浓去吩咐人熬药,屋子里也只有两个人,月悉华缓缓放下衣袖,见大夫要走,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薛大夫可知后院的人是哪位大夫照料的?”
“月侍卫是想问那伙夫的伤势吧。”薛大夫正在把药罐往药箱里放,闻言手下顿了顿,“今儿早晨,我那徒弟过来问我,若是耳朵因惊吓失聪该如何诊治,临走还拿了些治疗烫伤的药物,似乎是伙夫做工时听不到声音翻了油锅……”
双耳失聪,自理尚不能周全,又有傻嫂需要照看,如何还要做工,后院的统领是周扒皮不成?
见月悉华惊地突地站起身,带的椅子也跟着晃了一下,薛大夫摇摇头,有些悲悯:“既然有幸出了后院,月侍卫还是不要太过牵挂里面的事务,后院奴仆身份低微,王爷不会允许月侍卫再同他们有瓜葛的。”
“呵,薛大夫如此说,难道您就没有父母至亲吗?”月悉华又惊又急,说话不免尖锐,她冷笑一声,“还是说你们的王爷没有父母至亲?不懂得孝义之道?”
薛大夫如此年纪,又是好心提醒,实在不必受她这等质疑,月悉华懊恼地捶捶头,亲自把药箱捧给老人:“是,是悉华心急了,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薛大夫莫要放在心上。”
接过药箱,薛大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蹒跚着往外走,临到门口又转回身来:“月侍卫日后是要伺候王爷的,王爷的枕边人自也讲究个出身,这等话在此说说也便罢了,千万不能在王爷面前提起。”
枕边人?!外形可以改变,但是大夫一把脉便可知她是女子,想来薛大夫是误会了。
犹记得那一日,男人长衣披身,静静地接过一碗汤药,她站在那人身后,因着大夫的误解促狭地笑。
未曾想过,会有今日的悲怆心境。
翠浓小心翼翼地捧着滚烫的汤药回来,却不见了那英姿飒爽的丽人。
从耳房出来,只转过回廊便是宣王爷的寝室,日日隔着镂空镶纸的窗看着寝室门前人来人往,却不曾进来过。
站在门外尤能听到室内低低的说话声,声音是陌生的。
“王爷……王爷久病在床,威王已经开始动作了……”
“威王在极力笼络王爷这边的人,早在半月前,威王去见过薛勋冒和戴长青两位大人,都知道两位大人位高权重,一直为王爷所用,只是现在……”
“戴长青的意思属下还看不出来,不过薛勋冒却是动了心思的……他是薛大人的得意门生,日后情形未可知啊……”
只有一个人在说,却不闻那个低沉性感的声音。难道这是障眼法,楚怀昀真的不在里面?
月悉华顾不得礼数,伸手一推,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蹙起眉头,这门竟然没锁。踏步进去,紫红木的屏风上绘有万马奔腾图,落款的“昀”字龙飞凤舞。低沉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屏风挡了室内的景象。
“悉华?”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