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终于又流淌起来,室内又陷入静谧,只剩下清浅的,断断续续的喘气声。
月悉华觉得自己停止的心脏又开始跳了,浑身撕裂般的疼痛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像是被超载的卡车碾过一样。
棕瞳中的光华不再流转,满是恨意。男人伏在她的身上低低喘息,这是最好的机会,月悉华被按在头顶的双拳缓缓握住,指尖一点光芒闪动。她只需要稍一用力,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结束这场非人的折磨。
吧嗒!
温暖的水滴落在眼睑上,染湿了她的睫毛,又顺着她的眼角滑进嘴里,舌尖一挑,味道很是酸涩。
泪水!
月悉华鼻腔蓦然一酸,眼眸中暗流涌动,收起夹在指间的刀片。他哭了,他为什么哭?
男人的喘息渐渐趋于平稳:“悉华,你不能背叛我,为什么人人都要背叛我,抛弃我!九弟,母妃,父皇,悉华……”
“人人都是不能信的,前一刻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背叛,下一刻就会拿刀指着你!”
月悉华的心脏被撞了一下,他在说什么?这句话好熟悉,是谁说过呢?对了,是她自己,她脑中不断告诫她的那个声音也这样说过:月悉华!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谁都不可以相信!
他们是一样的人,像两只偎依在一起的刺猬,信任与背叛,猜疑与反抗,永远无休无止地斗争,谁去了这一身刺都难以生存下去。
她忽然想到一个故事,也许是个传说:在天山之巅,云海边界,有一种鸟,身形像凤凰,它们从一出生就是成双成对的,一只身体燃烧着火焰,那么另一只一定是浑身被冰冷的水雾笼罩。它们不可遏制地被对方吸引,疯狂地想要接近对方,接近,跳开,永无休止。
想要接近,就会受到伤害……月悉华浑身的力气缓缓溜走,指尖碰上男人冰冷的手,摸索着插进指缝,十指交缠。
“楚怀昀……”真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也许,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和你这样纠缠到底。
身下的身躯蓦然放松,楚怀昀十指用力扣紧她的双手,在她耳边呢喃:“叫我的名字,月儿。”
月儿……只有养母傻嫂才会温柔地叫她一声月儿。
“怀昀。”多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相信自己。
楚怀昀轻笑出声,他的笑声很好听,低沉中带着温和的性感。
月悉华没想到她也有睡懒觉的时候,待她醒来,早已日上三竿,红艳艳的阳光落到地上被撕毁的纱帐上,月悉华垂眸一看,面颊不自觉一红。
举目望去,室内一片狼藉,到处是争斗残留的痕迹,楚怀昀不在房内,不过幸好没有丫鬟进来收拾,不然她真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王府的人了。
正欲起身,只听吱呀一声,翠浓端着水盆走进来,头压得低低的,目光躲闪,似乎是被这屋中的狼藉骇住。
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渗出,月悉华愣愣地看着翠浓跨过地上的帷幔走到近前。翠浓挑起眼角看过来,面颊绯红:“月,月侍卫醒了,起身洗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