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什么?!”厉阵听到属下刚刚报来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启禀庄主,少爷他——”
“好了你不要说了!”厉阵颓然倒在椅子里,挥了挥手,阻止属下将这个消息再说一遍。多听一遍,只能多凌迟一次他的心。
厉阵仰起头,将心中的悲痛强压下去,但徒然无功,他只能将头埋进手掌里,咬牙忍住心中的悲痛,无奈太过震惊,即使他强忍着,依然无法缓释那份痛失的心情。
孙家庄近几个月来一直笼罩着一份愁云惨雾,先是少爷……少爷他遭人暗算被无辜关进大牢,之后不久二庄主又意外过世,然后二庄主的女儿回了家乡,少爷跟了去,现在……现在少爷再也回不来了……
是的,他刚才的禀告,正是这件事。
从周家村传来的消息说,少爷和小姐双双葬身在一片火海里,尸骨无存!那一场大火将小姐的屋子烧了个精光,只剩下一片灰烬,村子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场大火燃烧,却无能为力,结果少爷和小姐就……
属下一阵悲哀,抬手擦了擦眼泪。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悲哀。
过了好一会儿,孙家庄三庄主厉阵才费尽力气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他抹了抹眼,对红着眼的属下说道:“查出是什么原因才发生火灾的吗?”天灾极不可能,那只能是人祸。
“启禀三庄主,报信的人说是半夜里突然起火,他们发觉之后去施救,但火势实在太猛,根本没办法扑救,少爷和小姐就……”
“半夜起火?”厉阵想了想,才道,“那天周家村可有打雷下雨或者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
“那天天气与往常并无不同,周家村也跟平常一样平静,称不上有什么奇怪的情况,报信的人说,那场大火起得蹊跷。”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人为!
是谁呢?
厉阵忽然想到了一条线索,“陈总管呢,他也没有回来吗?”他让陈总管呆在周家村半个月,按理说他该回来了。莫不是也发生了意外?
“陈总管他……”属下顿了顿,道,“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言下之意很明白,孙家庄这一回失去的不仅仅是少爷小姐而已。
“什么!”厉阵又一阵惊愕。
属下能理解一下子顿失侄子和得力帮手的三庄主的心情。
“依属下推断,陈总管恐怕也和少爷小姐一道在火海中不幸遇难了。”真是可怜,连尸骨都找不到,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是吗?”都遇难了,是吗?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是吗?那也好,那也好……
过了一会儿,厉阵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才勉强镇静地问:“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吗?”
“回……回三庄主,”厉阵沉着眼,让下属心中又一阵悲痛,“属下一得到消息,立刻就来禀报,庄里的人都还不知道。”万一知道,不晓得又将陷入怎样的心情里,整个孙家庄,失去了最后一个姓孙的人,以后主子只剩下三庄主一个人了,与以往大庄主在世时是多么的不同啊。
“好……这事我来说,你先别多口。”厉阵吩咐着。
“可是三庄主……”不是应该尽快通知庄里的人,好准备少爷的后事吗?三庄主难道另有想法?
厉阵举手阻止了他的话,道:“我不希望大家胡乱猜测,说到最后已经不知道变了多少内容……这事我亲自跟他们说,过一刻钟你去通知庄里的管事来我这里一趟——每个人都要来,不管他在哪里!”厉阵严厉地看着他。
“是,三庄主!”果然是心思缜密的三庄主。
厉阵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好了,就这样吧,你先下去让他们过来……”
“是,三庄主……”属下后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还请三庄主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总要过下去。
厉阵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
“你等等。”他又叫住他。
“三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厉阵低头看着桌上的砚台,问道:“少爷他……可曾留下什么遗物?”
“遗物?”属下想了想,“这倒没有,报信的人说小姐的屋子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什么都没有……”厉阵仿佛喃喃自语地道。
“是的,三庄主。”
“行了,你去叫人吧……”
“属下告退……”
书房里的厉阵眼色阴沉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是天灾还是人为?延寿啊延寿,你告诉三叔!
之后,孙家庄内的几个管事被三庄主厉阵紧急召见,他向他们宣布了这一噩耗,整个孙家庄顿时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谁也不知道周家村曾经发生过那样一件事,也没有人料到,那个大家都以为葬身在大火中的陈总管,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用悲痛的眼泪作为听闻噩耗的回应,所有的人无不被他的神情所感动,大家又一同为无辜离开人间的少爷小姐难过几分。
但是,逝者已已,悲痛总会过去,在孙延寿和上官灵罗的后事办好之后,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孙家庄的人偶然之间还会为他们的少爷小姐滴上几滴眼泪,但已不在的人总不会成为太久的话题,要缅怀,也只能在梦里或回忆里去缅怀。
半个月后的孙家庄,恢复了以往的忙碌,身为三庄主的厉阵成为整个山庄的顶梁柱。孙家庄的一切在厉阵的领导下,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开始形成了以往所不能比拟的规模。而陈总管依然忙碌地为孙家庄尽忠尽责。
直到有一天,在陈总管出庄办事离开了一天后,一个有着黝黑皮肤,长相老实逢人便笑,来自乡下的一位大夫走近孙家庄的大门,所有不知道的故事,终于有了真相大白的时候。
厉阵依着手上的字条寻到了云州县城的福迎客栈。
他向客栈伙计打听一位住在福迎客栈,名叫做孙灵罗的客人。伙计领着孙家庄的三庄主厉阵来到客栈的后院。“客官,就是这间房。”
厉阵拿出银子打赏伙计,那伙计立刻眉开眼笑地哈着腰恭敬地退了下去。
厉阵站在房门外,考虑了会儿,才敲了门。
“进来。”声音平平稳稳,好像知道来人是谁般的镇定。
厉阵推开房门,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个挺身而立的背影,单手负后,白衣飘然,一股脱尘的味道。
厉阵站定,那人意识到背后注目的视线,缓缓转过身来,笑容可拘地面对厉阵,那眸光之中好似隐含了不可见的泪光。
厉阵一震,瞪大了双眼看着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
“延寿?!”他叫道。
“三叔。”孙延寿微笑着看向厉阵一副不可置信却又仿佛欣喜若狂的样子。他依然是那种浅笑,让人觉得在他身旁很舒服的浅笑。
“延寿,是延寿……”厉阵喃喃地道,“怎么会,怎么可能呢……这竟然是真的……”厉阵抬头时眼已含泪,“延寿,你这小子,你这小子……”张开双臂走了上去,将孙延寿整个人抱起,一副激动的样子,“我以为你已经……哦,天哪,延寿,你竟然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三叔……”孙延寿任凭厉阵搂着他喊着,脸色依然苍白无血色,但眼里的精芒显示了某种信息,但厉阵并没有瞧见。
好不容易,厉阵才放开孙延寿,他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瞧我,真是太高兴了……”他好好地将孙延寿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才相信站在面前的是活生生的孙延寿,“报信的人说你们已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神奇,据传闻孙延寿和上官灵罗都已经葬身在那一场大火里,他也曾派人到周家村查看过,周家村的人所给予的答案都只是惋惜和不舍。而今,已经过世的人竟然好端端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实在很……高兴又震惊。
“灵罗丫头呢?你既然平安无事,那她也应该……”
孙延寿随便道:“她去药铺抓药去了,稍后就会回来。”
“抓药?延寿,你的身子……”
“我好多了,”孙延寿招呼道,“三叔,你先坐,我再慢慢跟你说……”
厉阵立刻在孙延寿对面坐。孙延寿替两人倒了茶。
“延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家村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
“三叔,”孙延寿抬手阻止厉阵连珠炮地问下去,“你先别急,我慢慢说给你听……”先说哪一件呢?
“好好好,你说你说,慢慢说,我等着……”厉阵好像突然之间释放了心中的大石,心情格外轻松。
“三叔,现下我要跟你说件事,你听了可别惊讶。”孙延寿盯看着厉阵。
“什么事?”厉阵有些惊奇地问。
孙延寿抬眼瞧瞧门口,离开座位将房门给关严实了,才回来接着说道:“三叔,陈总管可曾回到孙家庄?”
“陈总管?”厉阵一愣,“他回来了……回来已经好多天了……怎么了,难道你们发生的事跟陈总管有关?”他惊讶问道。
孙延寿面色一沉,点点头,“的确有关……事实上,我和灵罗之所以会差一点儿葬身在那场大火中,就是因为陈总管。”
“什么?!”厉阵叫了起来,“莫非是他放的火?!”
孙延寿沉着眼点头。
厉阵“砰”的一声一拳击向桌子,茶杯里的水因而溅了出来了许多。
“原来是他!”厉阵咬牙切齿,“怪不得他比预期的时间晚回来了三四天,我还当他真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原来他竟有这等狠毒的心肠……”想着还是气愤难平,“我这就找他算账去!”急匆匆要走,被孙延寿拉住。
“三叔也不必太过激动,你先听我说完,再去找他为我和灵罗出这口气也不迟呀……”他拉了厉阵坐下。
“延寿,这等狠毒之人不早日除去,难道留下来残害孙家庄的人吗?”厉阵气呼呼的。
“三叔,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厉阵看着孙延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话中有点儿责怪之意。
孙延寿唇角挂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三叔,你可知陈总管为何要将我和灵罗除去吗?”
厉阵摇头,孙延寿接着道:“是关于那笔宝藏。”
“宝藏?”厉阵叫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有这么回事?这批宝藏是你爹和你二叔两个人的私有之物,藏宝之地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就连你娘和你二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这个且不必管他,”孙延寿避轻就重,“问题是,他借着三叔让他来探望我们之余,有夺取财宝的目的……”
“他威胁你?”
“不,”他威胁的是上官灵罗,“只不过,他的目的是为了那笔宝藏……”
“他以为宝藏在你们两个身上?”厉阵猜测着。他不担心,因为孙家庄的大庄主在临终前将绘有宝藏藏匿地点的地图亲手交给了二庄主上官明,二庄主上官明过世之后——
厉阵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
“那灵罗将东西交给他了吗?”厉阵紧张地问。
孙延寿点点头,厉阵倒抽口气。
“三叔,灵罗因为顾忌到我,才会让陈总管得逞的。”
“可恨!”厉阵击掌道,“这些天我竟将一个狼子野心的人留在身边!”
“三叔何必自责,任谁都不知道那陈总管竟是一个城府如此之深的人……”孙延寿劝慰道。
“唉,怪只怪我们三兄弟当初有眼无珠……可叹我们兄弟三人金盆洗手之前曾费心积攒的财物,竟被那阴险之人给夺去……延寿,你爹和二叔在天之灵可要责怪三叔了。”
“爹不会怪罪三叔的,因为……”孙延寿卖了个关子。
厉阵疑惑地看着侄子。
孙延寿自怀里取出一份东西,“三叔请看。”
厉阵取过,展开细看,眉梢放松,眼睛中露出笑容,“藏宝图!这是真的藏宝图!你爹曾经给我看过……怪不得陈总管又回到了孙家庄,原来他没得手!……延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延寿将图拿回到手中,“还是灵罗聪明,她曾展开瞧过,便胡乱绘了幅图放在了二叔交给她的锦囊里,陈总管一时未察,便上当了……”却没想到他会放火烧他们,心肠之歹毒,实在可恨!
“灵罗丫头倒真不愧是二哥的孩子,心思细得很……”厉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后来呢?”又怎么会发生那场大火?
“后来,”孙延寿回忆道,“陈总管使计让我和灵罗都无法动弹,然后他放火烧了灵罗的房子……”
“果真是他!”厉阵愤愤道。
“眼看我和灵罗就要葬身在这火海之中,”当时他们大声呼救,但陈总管大概早有防备,周家村的人都没有听见他们的叫喊,“若不是刘大夫——哦,就是今儿到孙家庄的那个老实人,他深夜看诊回来见到一片火光,将我和灵罗救了出来,恐怕今日我们两个就要和三叔天人永隔了。”
“哦,原来是他……”厉阵眼一眯,“倒真是该好好谢谢他。”
“灵罗也是这么说的。”孙延寿笑着道。当初他还将人家当成敌人,却未想到竟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既然灵罗丫头的房子都没了,你们两个就到孙家庄住下,反正那里本就是你的家。”孙延寿笑了笑,“三叔听了可别怪罪,我和灵罗已经商量好了,等到见过三叔,将陈总管的恶行告诉三叔之后,便去四海漂泊,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三叔你觉得怎样?”
“你们两个不想住在孙家庄?”
“会回来的,我们怎会忘了三叔呢。”孙延寿诚恳地说。
“还算你们两个有良心……”厉阵的眼神闪了闪,道,“灵罗怎么还不回来,她到哪个铺子去抓药了,也该回来了吧?”
“是该回来了,”孙延寿起身打开门,往外头望了望,“啊,她来了……”他跨出房门,迎上了抓药回来的上官灵罗,两人相视而笑,眼底的情意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厉阵也出了门来。
“三叔。”上官灵罗道。
“灵罗丫头,你可把三叔给吓坏了。”
上官灵罗浅笑着。
三人相继进屋。
上官灵罗将药塞进床头的一个包袱里,才走到孙延寿身边,问道:“东西给三叔了吗?”
“给我?是什么东西?”厉阵好奇地问。
孙延寿神秘地笑了笑,将怀里的藏宝图再次拿出来递到厉阵手中,这下可把厉阵吓了一大跳。
“延寿,这是……”
“三叔,既然这些是爹和二叔当年做山贼时聚集的财物,理当也有三叔一份……再说以后孙家庄就要靠三叔一人打理了,三叔收下这份东西,也是应该的。”
厉阵怔望着面前神色平静的两人,眼神复杂。
上官灵罗与孙延寿对望一眼,走到床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包袱。
“三叔,我们得走了,以后若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延寿,这这……”
两人回头朝震惊中的厉阵一笑,携手出了房门,出了客栈,走进他们广阔的天地。
厉阵挺立身体站在那里,手上拿着的是他以前曾千方百计想要的藏宝图,而今轻松到手,这一切实在有趣。
他抬眼望着上官灵罗和孙延寿离去的背影,想着他们离开时给他的那个富有深意的笑,心头不禁怀疑:他们知道了什么吗?
尾 声
上官灵罗和孙延寿知道了什么呢?
刘大夫曾经很好奇地问过他们这个问题,两人相视而笑,神秘不语,但两人的脸上皆有淡淡的失落。
这件事一直就搁在刘大夫的脑海里,直到八年后,孙家庄成为天下第一大庄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才将这个秘密告诉已经成为他们两人最好的朋友和恩人的刘大夫。
于是,三个大人在刘府的院子里,一边看着刘夫人开心地和三个小娃娃在一块捉迷藏,一边笑谈陈年往事。
“你还记得当年你给我配的那一副药剂吗?”上官灵罗道,她比以前更沉静,也更美。
“记得。”刘大夫说道。
“我将它用在了陈总管身上,”上官灵罗道,当年她趁陈总管以为除去了她和延寿二人,正放松警惕出门办事的时候,将他捉了来,然后将刘大夫配的那药给他喝下,“他在迷迷糊糊之间,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就将一切真相都说了出来。”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到底是什么?”刘大夫可等不及了。
上官灵罗朝丈夫仰了仰首。刘大夫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孙延寿。
孙延寿尽管脸色仍是不好,但却没了八年前的苍白无力。
“很简单,”他叹息一声,“陈总管幕后还有一人,我当初和灵罗猜测得没错……”他道,“对我下毒的并非陈总管,而是我三叔——”
刘大夫难以相信地道:“怎么可能?!”
孙延寿勉强笑了笑,尽管事情过去了好多年,但仍是有些唏嘘:“是的,的确是他。只不过,也正如我想的,三叔并不是真想要置我于死地……他派陈总管来找我和灵罗,也真的只想要那藏宝图,至于放火要烧死我们两个,那是陈总管一个人的主意……”所以,当灵罗废了他的武功时,他并未阻止。
“那么说……”
孙延寿点点头,“我和灵罗知道之后,将藏宝图给了他,他也就真的放过了我们……”他想,在去面见他们之前,三叔厉阵本也许存着害他们之心的,但转而一想,或许又是自己想得太多罢了。
八年来他们一家三口过着平静的生活,而孙家庄在厉阵的主持下,已经成为了让人不可小看的天下第一庄。所有已经过往的事,且让他云淡风轻地过去吧。
“你们难道不恨他吗?”毕竟是他对孙延寿下毒。
“有什么可恨的呢,当初爹和二叔将自己聚敛的财宝放置在一处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地方,连他们最好的兄弟都不告诉,我可以理解三叔那么做的原因……”当然,理解并不代表赞同,他怎么说也不该为了个人私欲而害他。尽管得了解药——那本是厉阵交代陈总管在藏宝图得手后交给他的——但毒已经深入体内,亏得他先前吃的那些花草,不然现在他说不定早已魂归极乐世界了。
刘大夫摇摇头,“我初到孙家庄时,看到他一副开怀的样子,却没想到……”
“世上很多人都会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做些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要后悔的事……”这是人性中丑陋贪婪的一面。
“你难道不后悔那些宝物都平白送给了他?”刘大夫笑睨着孙延寿。
“有妻有子,夫复何求……”
“是啊!”刘大夫点头,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两个儿子逗得呵呵大笑。
孙延寿执起上官灵罗的手,望向妻子的眸光分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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