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你怎么了?”经过思量,他决定先开口。她连话都不愿意说,一定十分难过。
没反应,眨了一下眼睛,依然盯着外面。院子里只有一抹黯淡的月光和树影,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你很难过是不是?”
她回头淡淡瞟他一眼,又盯着外面。
完了,她一定是悲伤过度,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以往都是他不回答她的问题,而她则是有问必答,她今天实在太反常。
东方羽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小蝶,你知道我的性子为什么会如此孤僻吗?”
白蔓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象没听见。
他搬过一个凳子,坐在她身边。
“其实……我不知道我爹是谁。”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让白蔓蝶疑惑的看他一眼,却依然没有出声。
他苦笑,“很好笑是不是?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娘从来不告诉我。”
白蔓蝶趴在窗户边,将手伸出去,企图摘到树叶,懒懒瞥他一眼,“继续。”有进步,他说了那么多话,总算换来她的两个字。
“我娘嫁给我爹之前,就已经怀了身孕。我现在的爹很爱我娘,而我娘却不爱他。我娘未出嫁之前,曾经有一个喜欢的男人。甚至有了他的孩子,但是那个男人抛弃她了,所以她嫁给我爹。原本她不想嫁,是我外公逼的,是外公自作主张定下的婚事。当时万剑山庄有武林第一世家之称,我外公绝不允许我娘悔婚,所以点了她的穴道,逼着她上花轿。新婚之夜,我娘向我爹坦白。我爹虽然难过,依然愿意要她,照顾她一辈子。但是我娘不愿意,她对我爹一点感情都没有,不愿意跟他做真正的夫妻。或许,我爹希望我娘有一天能改变心意,忍了下来。但是他们的感情很差,自新婚的第一天,两人分房而睡,直到今天,他们依然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后来我出世了,娘恨我亲生父亲不要她,所以她恨我。我是我爹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生的,所以他也恨我。自从我有记忆开始,都是娘的丫鬟佩姨在照顾我。我六岁的时候,佩姨死了,再也没有人管我。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有各自的生活,各自住在一个院子,基本不相往来。虽然爹恨我,也不亏待我,请先生交我读书写字,甚至亲自教我武功,但他从来不跟我说一句话。每次教我武功,都是把我叫到他跟前,自己练三遍给我看,不管我有没有学会。每隔三个月,他便会到教我一另外一套武功,少年时,他几乎没有跟我说过话。直到近年,我们之间才有交流。我娘喜欢看书,作画,每次我去给她请安,她都是静静的看书,静静的作画,一个人下棋,不看我一眼。只有在我犯错误的时候,才会严厉的罚我,打骂我。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不说话,其实我已经养成那样的性格。除了背书之外,我根本不需要说话,也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他原本是希望用自己的遭遇开导白蔓蝶,却让自己陷入悲伤。那段日子里,他很孤单,很无助。看见别的孩子有爹娘疼,他总是忍不住羡慕。他一直不明白爹娘为什么不疼他,直到有一天,他听见几个嘴碎的下人嚼舌根,说他是野种。他哭着问佩姨爹娘为什么不喜欢他,佩姨不于心不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那是他的秘密,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即使最亲近的师傅和君随风,也不知道他的身世。这个秘密他压在心底二十年,终于有机会说出来。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突然轻松了很多。
白蔓蝶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后来呢?”天呐,怪不得他性子孤僻,原来他是在那样的家庭长大的。如果她生在那种家庭,有可能会疯掉,典型的畸形家庭,她怎么会嫁进那种人家?
东方羽苦笑,“我九岁那年,无意救了师傅,从此由师傅教导,但心里的阴影依然存在,我不喜欢说话。我十五岁的时候,跟着师傅回苍茫山,有了师弟君随风。随风一向最能瞎掰,时间久了,我孤僻的性子改了不少。”按他以前的标准,可以个把月不说话。
白蔓蝶拍拍胸脯,心有余悸。“老天,幸亏遇到你师傅。若你依然在那种家庭生活下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你现在惜字如金是就是改了以后的样子?那你没改以前是怎么样的?大约就是问你一百句你才会回一句吧。幸亏有君随风,否则我需要天天对着一根木头。”
“我十五岁那年离家,五年后我才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他们的感情似乎好了很多。爹愿意跟我说话,切磋武功,娘也会主动给我做菜。”东方羽故意调侃,“你放心,以后进了我家门,你可以适应。”若是以前那种死气沉沉的家,没有任何人可以呆下去。
白蔓蝶突然想起一件事,“是吗?那你妻子怎么回事?你说你爹娘逼你的,可是你跟他们的感情似乎不好,他们如何能逼你?”
“自从六年前,我每年都会回去一次。我跟他们的感情虽然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上次我回家的时候,娘卧病在床,自称不久与人世,要看着我娶妻才能安心咽气。被她逼得没办法,只能娶那位姑娘。”说起这件事,他再次头皮发麻。
自从他离家五年之后,家里的风气似乎全变了。二十一岁那年回去,老爹不但跟他亲近了很多,还硬要把家业全交给他打理。他喜欢漂泊的生活,实在不能忍受天天对着一堆帐目的日子。经过君随风那位狗头军师提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