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默的跪在棺前,紧紧的握着子衿的手,一直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发现的事。
说得口也渴了,全身也无力,终于把这一生说完,这才软倒在棺前。
我隔绝了世间的一切,一心要求死,任任何人来喊门都不开。
瀚儿以为我出事了,大惊失色,运起功力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一看,只见我目光呆滞地陪着子衿,整个人如掏空了的木偶一般。
瀚儿连忙将我抱出来,一边让宁默去传太医。
瀚儿哽咽道:“娘,你不要瀚儿了吗……”
我虚弱地笑:“娘没有不要瀚儿,只是娘无法停止对你父皇的思念……”
瀚儿眸中闪着悲痛的光,对着下面跪的太医冷言冷语:“医不好娘,你们全得陪葬!”
我苦笑,傻孩子,我无求生欲望,你又何苦要为难他们?
我破败的身子终于在补药的维持下强撑着好了一些。
但我似乎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只是每日每日坐在子衿住过的房里,一呆就是一天。
其实,你还是不在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却没有办法停止这样的回忆。
这椅子,是你与我一起坐过的。
这床,是你与我一起用过的。
这梳子,你曾帮我挽下万千青丝。
这园子,你曾吃下我做的桂花糕。
龙傲宫中,芙蓉殿里都是你的幻影,你在这里抱着我,吻着我,每一份滋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子衿,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你要我好好活着,我怎么能好好活着,失去了你,我还有什么可活!
子衿,你总是这样自私,先我一步而去,却让我在这里面对你给我的记忆,你留下的这样多,你让我如何面对!
子衿,求求你,让我去陪你!
我痛苦地捂着心口,无法承受这样的思念,我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死了算了,死了算了,我要陪你,我要陪你……
我希望死,却死不了。我一吐血倒地就被宁默扶住,早已等候的太医在第一时间冲进来急救。
我死不了,我也不能死。
我熬过了秋天,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任身体怎样衰败也没有离去,连太医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冬日到了,纷纷扬扬的初雪下来,染白了一支的红梅。昏睡了三天的我突然醒来:“今日是不是子衿的忌日?”
“是……”宁默迟疑地答着。
我应了一声,闭上眼似乎是又要睡了,可片刻后再睁开眼却是意外地精神,一直连起床的力气都缺乏的我这时挣扎地下了床。
小红连忙来扶,我说:“替我沐浴更衣,我要去见子衿。”
青铜镜中,我的头发依然乌黑发亮,肌肤因为缺少阳光的照晒而白皙剔透,这张四十五岁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轻轻问:“小红,会难看吗?”
小红急急摇头:“不会,不会,娘娘从来都是这么好看!”
“呵呵,不难看就好,难看了子衿怪我。”
我浅浅笑了,映亮了冬日。
子衿,我来陪你。
在陵园前下了马车,我对宁默吩咐:“你不用跟来。”
宁默面具下的双眼闪着泪光,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默默地走进宽大的地下陵宫,穿好一品大妆礼服,安静地躺在子衿的身边。
累,好累,终于可以休息了!
子衿,我来陪你了,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月静姝死后,宁默快马通知淳于瀚,自己则自杀于皇陵之前。
临死时只说了一句话:主子,娘娘,宁默到阴司服侍你们!
淳于瀚到时,宁默已经血溅门柱,自己的父皇与娘亲安祥地躺在一起,面色如生,竟看到娘亲嘴角含着一缕微笑。
淳于瀚哀思良久,举行国丧,为母祷告上天,并封为贤能皇太后!
自此,他勤政为民,开创了大祁又一盛世,史称瀚良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