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疲惫的长出一口气,复又昏睡过去,不想理周遭这事事非非。
调理了一个月后,身体虽然虚弱,但也以缓慢的速度恢复着,轩林馆已经按照我的意思整修好。
三间青灰的砖墙,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内种着几株梅花,屋内摆着香烛果品及木鱼佛像,并无一人服侍,只是到时间自会有人送饭来。
院子外里是一片茂盛的修竹,风吹过刷刷地响,带来丝丝凉意,以拂平内心的烦躁,中间是一条石卵铺成的小径,林中有小小的花朵随风摇摆,远离了那些脂红粉黛和世欲权利,颇有一番天然的味道。
淳于凌霜给了我特权,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来骚扰我的清修,选了七月七乞巧这一日搬入。
去了钗环,脱了锦衣,只着一身素灰的缁衣,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看那繁星满天,因着是七夕,那一条银河分外的明显,两端便是牵牛织女星,我托腮仰望,不禁想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两人能耐得住漫长的等待和寂寞,只为了一年见这一次?
问完自己也有些黯然,都说哪个少女不怀春,但感情对我来说是一件稀罕的东西,我从来没有资格拥有它,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忽然看到天边有流星划过,我一时有些慌,便想着许个什么愿好,一时还没想到流星就一闪而逝,于是沮丧地停了下来。
夜色渐深,石阶生凉,偶有萤火虫儿在眼前嗡嗡的飞过,为这夏夜更添了几分清幽,此情此景不禁想起了杜牧的一道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只可惜现在是夏天,不过倒也应景。
看了半夜便觉得身上凉浸浸的,于是返屋睡觉,或许是环境清幽的缘故,倒睡了红日高照才起床,看着初升的朝阳射出万道金光,万物都滋润它的光芒之中,伸了伸腰自去院中那口深井中汲口洗面。
不料水已经汲好,桌上还摆着四个精致的素菜和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只是四周静悄悄的,想是做完这些就走了,我慢慢地吃着粥心道虽然掩耳盗铃,但终脱不了这皇宫的影子。
一切洗漱完毕,执了那打磨得光滑的木鱼,跪在蒲团前,翻开经文,开始诵读: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初念时感觉十分拗口,但一心用在念经上,倒是把注意力集中了起来,没有再胡思乱想,如此一来,心情倒也平复了许多。
只读了几页,日头已经错午,早有小丫头送了饭菜来,我瞧着又换了花样,仍是四菜,不由得皱眉道:“我吃不了这么多,以后只送两样过来就好了!”
小丫头面有难色:“可是皇……”
“否则以后也不必给我送了!”我淡淡地说,她急忙应了,一溜小跑的出去。
念了半月了之后,有所觉悟,比如佛经有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细想想的确如此,这些都是常人所担心的,如果看开了,不怨不求自然不会觉得苦。
但反过来又想,人都是俗人,并非人人皆佛祖,有如此高的觉悟,自然做不到无欲无求,无怨无爱,所以众生还是要受苦的。
又读到《大庄严经》释迦牟尼佛割肉喂鹰的故事,虽然他做法可敬,但内心仍存疑惑,既说众生万物平等,那么草,花,树无不有生命的,佛祖成佛之前总需要吃饭,他不吃肉莫非也不吃菜吗?如果吃的话,他岂不违背了这一信条?
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由得好笑,众人念经都是以虔诚心来读,对此事必信无疑,我竟对庄严的佛经产生疑问,若真叫那些大师听到了,岂不气得七窍生烟,无法安心打坐?
就在我清心寡欲,一心念经之时,外面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
岳阳也发了反动檄文,痛斥淳于凌霜杀兄夺位,苛征于民,所以天降洪水,以惩其恶行,而自己的叛变则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要替天行道,总之要求百姓团结起来,一起对抗淳于凌霜,辽阳百姓自然是一呼百应,其余地方早有对淳于凌霜不满的地方势力,趁机纠结起来,倒也规模可观。
此时恰遇黄河发大水,今年的洪水来得又快又猛,河堤一固再固,终是无用,在夜里被冲开,淹没良田千倾,房屋数千间,人口流离达数十万人,一时间饥荒洪灾相加,民间的动荡更加历害。
岳阳趁机命岳出尘发兵,或钱财收买,或安抚招降,将一些旧部下收归已用,一路上破关斩将,十日连克十城池,朝延忙于抗灾,又要安抚百姓,又要对抗判军,一时间兵荒马乱,人人自危。
此时子澹和子衿带兵抗敌,子炎则安抚民心,子衿治军严明,后退半步者斩无赫,因此二十万援军达到前线时军备整齐,刀锋雪亮,子澹又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登时将燕门关守得如铁桶一般,让岳阳攻不进半分。
双方相持之际,子衿已经暗中开山劈道,绕至岳阳前锋后方,以放狼烟为信号,后方狼烟一起,前方立刻开城迎敌,投石机将巨石如落雨一般降下,而神箭手则五十步发一轮,子衿亲自带兵出战,身先士卒,杀入敌阵,士兵一鼓作气,直将岳阳的军队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