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轻舒了口气……幸亏……还好还好……
安凡?那个警察……
“事情都过去了,过去了,没事儿了……”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落可心的后背。
“是啊……都过去了,可是,那么早之前的事,为什么我昨晚又想起来了呢?”落可心有点不安,她觉得很奇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安……
“不要想太多,来,我跟你说说我的事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落可心,李诺心里突然就生起想向她倾述的冲动。
她说:“你知道吗,对于我而言,感情是个常数,用完了,也就没了。”
她说:“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突然就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
她说:“那个人是我妹妹……”
然后,李诺便不看身后落可心吃惊的表情,看着窗外慢慢的回忆到。
那时候,李家很大很大,大到还是小孩的李诺常常没有人带,走着走着就会迷路。
李家有一个做了很多年的老佣人,李诺喜欢叫她王姆妈,王姆妈和李诺的妈妈交情甚好,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对王姆妈讲起了些旧事。
可是妈妈很早就不在了,那时候的李诺太小,对妈妈的记忆几乎是没有的,她天天缠着王姆妈跟她讲妈妈的事,王姆妈想父母的旧事,做子女的知道也并非不妥。便全告诉她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恶俗的故事,李诺想。
李诺妈妈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十几岁的时候她便开始和当时同样年轻的竹马相爱。一天比一天甜蜜的他们原本以为,以两家人当时相交的情况,是不会反对俩人的婚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家长们出乎意料的就是不同意,俩人由此跟家里的关系闹得很僵。
此后没多久,妈妈的爸爸,也就是李诺的外公,因为工作,决定全家搬离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来到上海。
到上海不久,妈妈就认识了爸爸,可上海并非天堂,外公的工作越来越不顺,一家人过得紧巴巴的,他们不得不一再向生活低头。妈妈出嫁了。对象就是出身豪门的爸爸。
可是,婚后爸爸妈妈过得并不如意,原因就是新婚之夜,新郎发现新娘不是处女,在他们那个年代,非处女是会受人耻笑的,尤其是豪门里。爸爸觉得自己被骗了,然后,他渐渐的开始流连夜宿……
贵妇的生活其实是很空虚的,妈妈越发怀念那个竹马了。然后,有一天,妈妈发现自己怀孕了,但算了一下日期,她惊慌的发现孩子并不是爸爸的。
妈妈想起搬家前一天,离别让相爱的俩人情绪异常的激动,离家不远的那个树林里。青涩懵懂的青梅和竹马终于合为一体,交出了彼此的第一次……身和心的交汇让深爱着的俩人都陷入了疯狂……
终于,有一天,妈妈向爸爸坦白了那件事,爸爸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妈妈好好养着,把孩子生下来。
李诺想,爸爸一定是很爱妈妈的吧……不然,他怎么会就那么原谅了身和心双双出轨的妈妈呢?
后来,妈妈生下李诺没多久就死了,在李诺六岁的时候,有一天,爸爸带了一个女人回家,那女人身后还有一个很精致很精致的小娃娃……
爸爸跟李诺说这是她妹妹……李诺其实很喜欢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妹妹的。
小娃娃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挂着好看的笑。
她拉着她的手跟她说:我叫季雨柔,姐姐叫我小柔好不好?
她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后说:姐姐,以后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她拿着小小的玩具锹跟她说:姐姐跟我玩好不好?
她穿着碎花小洋裙跟她说:姐姐,我们穿一样的衣服好不好?
她带着嵌着水晶的公主桂冠跟她说:姐姐做我的王子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我们如果从不曾相识该多好。
某年,某月,某天,某夜
十岁的季雨柔对十二岁李诺说:阿诺,我喜欢你!
她们那时候还小,对****那些东西还很无知,李诺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很开心,听到季雨柔那么说,然后她回答道:阿诺也很喜欢小柔呢……
然后两个半大都算不上的孩子反复唱的一支儿歌:一二三,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她耐性特别不好,总是第一个扑哧笑出声,于是挨罚,学狗叫,背着赢家跑。
我们都是木头人,或者说,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命运大手所操纵。
可是,如果李诺知道几年后摆在她们俩人的是这么一条“血路”的话,她想,她是死都不会给季雨柔哪怕一丁点儿笑容的。
就那样,你不认识我,我不识得你……多好……
她原本一直以为,雨柔对她是那种很单纯的妹妹对姐姐的喜欢,就算她对自己那强得可怕的占有欲她也以为就只是雨柔对自己的珍惜。
直到那天,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李诺永远都记得十六岁那年的那一天。
放学后的校园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一个美好得让她春心萌动的男孩,穿着规规矩矩的土不拉几的校服,双手捧着心形的德芙,用好听的变声期男声战战兢兢的跟她说,他喜欢她。
男孩一双眼珠黑亮黑亮,在黄昏渐弱的阳光下,依然如葡萄般晶莹透明
看着巧克力包装盒上大大的dove,李诺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