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政儿身边侍候也有好几年了,一直妥当周到,从下个月起就领两吊钱的月钱吧。”
墨菊听了郁氏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红了脸。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谦政,见他只顾着喝茶面无表情,心下一沉。
“奴婢服侍大爷周到是分内之事,不敢要太太的赏赐。”她跪下回道,“菊园里的所有奴才都兢兢业业,奴婢不过是进府比她们早,太太见多了脸熟。要说到服侍周到妥当,白菊、绿菊几个更甚,太太要一起开赏才彰显公平合理。”
郁氏身旁的婆子听了笑着说道:“墨菊姑娘,这可不是赏钱。你且想想,这府里什么样的人才能每个月领两吊钱的月钱?”
墨菊闻言心中忐忑不安,这郁姨娘还在菊园里躺着,她这会子又成了姨娘,这算哪门子事啊?她冷眼旁观看得清楚,先前自家大爷的心思全在涟姑娘身上,可怜这郁姨娘一片深情。眼下她生了个傻儿子,能不能活着还未定数。她是太太的亲外甥女还落得如此下场,何况自己是个从外面买进来的孤儿?
又听郁氏说道:“不过眼下府里气氛不好,这件事只屋里的几个人知道,你心里也别太委屈。”
可是郁氏好意抬举,她自然不敢不从,叩头谢恩回去。
郁芬芳吃了十日药,精神大有好转。请了大夫来瞧,说是性命已然无忧又换了个方子,需要常喝才行。
郁氏见了迫不及待的命谦政把她和孩子送到城外田庄上去,省得她见了烦心!谦政觉得自个愧对芬芳母子,亲自送过去了。
“你不必胡思乱想,庄上清净适合养病。我已然吩咐人把那里打扫干净,吃穿用度和府中一般无二。每隔几****便抽空去看你和轩儿,断不会让你们受委屈!”谦政瞧见芬芳紧紧抱着孩子,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她仿若没听见一般,眼睛只盯着怀中的孩子。虽说她的病渐渐轻了,可性情大不像从前,除了关心自个儿子对其他事和人都置若罔闻。
谦政见状暗自叹气不再说话,揭起车帘子往外面瞧。眼看这就快到了,前面隐约有喧闹的声音。走近一瞧,原来不知道谁家的田庄正干活呢,刚好就在范家田庄附近。
马车停下,谦政先下车,庄上的小厮、丫头、婆子都出来迎着。芬芳抱着孩子也下得车来,众人见礼簇拥着往里面走。
歇息、喝茶,一切都安排妥当已经日过晌午。谦政本就没想要立即回城,吩咐人收拾房间住下,忽又想起刚刚见到的情景忙找个人问起来。
“盖大棚?”他听了小厮的回话不由得一阵纳闷,信步走出来往那边瞧去。
只见大片上好的田地上堆着不少劈成两半的竹子,不少长工正在紧张的劳作。有人挖沟,有人用石头砌墙,还有二人合伙抬着大玻璃过来。
这是在做什么?大棚这玩意倒是从没听说过,不知道有何用处?谦政瞧了一会儿,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怔。是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还在翡翠轩做掌柜?一想到翡翠轩,他的心莫名动了一下。
墨音见到谦政,稍微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两个人毕竟有过一面之缘见面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简单的打过招呼,谦政竟力邀墨音去庄上饮茶。
“我这边还忙着监工实在是走不开,如果范公子不介意就吩咐人泡茶端到这里来吧。”墨音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只好这样说道。
范谦政立马吩咐人回去泡茶,不一会儿连茶水带桌子、椅子全都搬来了。
“这是今年开春的新茶,希望能入墨公子的口。”谦政知道墨音曾是翡翠轩的掌柜,只怕现如今也是在为涟儿办事,所以才这般礼遇,他也是爱屋及乌。
“范公子自谦了。”喝了人家的茶自然要客气一点,“京都之中的茶叶十有八九都是府上在买卖,自然最好的茶叶也在范府。这汤水看着色泽明艳,闻起来清香扑鼻,喝到嘴里先是微苦继而甘甜,咽下去口颊留香。果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宫里的供奉也不过如此了。”
“茶水这种东西人人都喝,不过是有优有劣罢了。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的生意我都做,只有这样的生意才能财源广进。”提起做生意,范谦政的话多起来,“不知道墨公子这是要做什么买卖?我还从未见过这样怪的房子。”
墨音不细诉也不隐瞒,简单说了要盖大棚种花。
谦政并不愚笨,一下子就联想到涟儿的花想容,看来墨音还是在为涟儿办事,就是不知道涟儿可在田庄之上。不过在不在又能怎么样?谦政暗自在心中叹气,他还能奢望什么,还敢奢望什么?庄子里有个姨娘,府里又抬举了一个,他已是拖着个埋汰身子,哪里还有脸往涟儿身边凑?
他打小就饱读诗书,受封建礼教熏陶至今,为了涟儿也曾什么都不管不顾。可股子里的封建思想还是根深蒂固,身为范家唯一的儿子,他怎么能容忍范家无后?怎么能看着父母亲伤心流泪?所以郁氏提议抬举墨菊,他并没有拒绝,除了涟儿天下女人还不是一样?
“假如大棚试验成功,真可谓是一个创举啊!”虽然墨音只言片语,谦政还是听出了里面蕴藏的巨大商机,“既然花能在冬天开放,各种蔬菜、水果也能存活啊!冬天青菜、水果稀缺,要是种在里面,岂不是物以稀为贵了?墨兄真是奇才,竟然能想出这样绝妙的办法!”
墨音听了赶忙回道:“我不敢居功,都是涟儿的主意。况且能不能成还是未知数,一切都有待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