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盯着涟儿久久没有说话,涟儿心里打鼓,都说伴君如伴虎,难道是自己哪句话没说对?
刚想要跪下请罪,却听皇上说道:“朕和你说话,恍惚像回到了在御书房聆听先帝教训的时候。每句话都让朕心悦诚服,又发人深思。自从先帝仙逝,你是头一个给朕这种感觉的人。”
朝中的大臣见了他,莫不是战战兢兢,平日里不肯多说一句。即便是问到头上,大都是话到嘴边留半句的主。后宫的嫔妃更是捡他喜欢的话听,况且祖宗有训,后宫嫔妃不准干政!皇上身边虽然总是前拥后呼,却没有几个能交谈的对象。原来子辞尚在京都做世子的时候,皇上还是太子,二个人倒是志趣相投时常促膝长谈。不过几年的功夫,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民女惶恐,怎敢和先帝爷相提并论?”涟儿赶忙站起来说道,“承蒙皇上不笑话,这才敢说几句话罢了。”
皇上听了笑着说道:“你且坐着,不要太拘束,不过是说说家常话而已。先帝是朕的父皇,必然会提到。朕知道林少傅是你的义兄,他学识渊博一身正气,太子交给他教导朕很放心。过完年蔡太傅就要告老还乡,到时候就让他做太傅。”
“民女不敢乱议朝政。”涟儿立即回着。
“你都已经参政了还害怕议论?”皇上虽然有玩笑的成分,却让涟儿心中一惊。她光想着保险一事利国利民,却忘了此乃是朝政。她只是个民间女子,应承下这样的事情,倘若做成了还好说,若是不成必定被说成是祸国殃民的妖孽!皇上要是动了怒,扣她个大帽子,岂不是连性命都不保?
想到这里她跪下来,“皇上,民女想要个恩准。”
“说吧。”
“民女只是一介女流,插手朝堂之事必然会惹来非议。况且保险是新生事物,一经提出应该会有不少保守派的反对,民女本身就缺乏说服力,还需要个德高望重的老臣才行。民女就安心在幕后筹划,成事之日也甘愿默默无闻。”
皇上闻言说道:“你现在要做的是把保险的好处宣扬出去,最好是在京都引起轰动。朝堂之上必然会有合适的人提出来。既然你不想出风头,朕自然不勉强,事成之后再论功行赏。”
“多谢皇上的恩典!”涟儿叩头谢恩。
皇上见状惋惜的说道:“虽然朕不能给你功名,却可以给你富贵。你放心,你的心血不会白花的!”
“民女不为功名富贵,丰衣足食即可。”涟儿的话不是客气,她赚得银子足够花,倘若是为了富贵大可不必做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两个人说了半天的话,眼瞅着到了中午,皇上早就命人做好了饭菜。旁人上不得楼,都是喜鹊一个人端上来。
“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皇上吩咐喜鹊退下。
涟儿瞧见桌子上放着四菜一汤,都是些家常小菜,盘子也不大,两个人吃不会浪费多少。她一直以为皇上每顿饭没有个几十道菜下不来,没想到他竟如此节俭。
“这都是喜鹊的手艺,她做的素菜是哪里都吃不到的。”不在宫里规矩也没那么多,皇上也像普通百姓那般自己夹菜吃。
涟儿见皇上很随意,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清清淡淡很好吃,冬瓜汤更是清爽可口,难怪她会在皇上身边贴身侍候!看样子她很得皇上欢心,不知为何没册封为娘娘?
“今日是皇上生辰,民女带来了一件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皇上收下。”饭后,涟儿才想起送礼的事情,忙把带来的沉香枕呈上。
皇上瞧了一眼说道:“朕这几日正好睡眠不好,回宫之后就枕着它睡觉了。这份礼物送得正好,朕很喜欢。”
“收礼的人喜欢,送礼的人自然是最高兴的。”涟儿笑着回道,她见饭吃了茶也饮了,该谈的事情也谈得差不多就张罗着告退了。
皇上没有挽留,他也要尽快回宫。太后下懿旨命皇后准备了酒宴,不过是自家人聚一聚,不用太过铺张。
涟儿下楼,杏儿正在下面张望。她们沿着原路出来,见到马车停在外头候着。主仆二人上了车,又是一番七拐八拐,这才回到西府。
“姑娘回来了,墨公子念叨了好几次。”小丫头在二门迎着,见了涟儿赶忙笑着回道,“表少爷去了其他三房请安,被东府太太留饭,晚上被二老爷那边请了过去也回不来。表少爷让奴婢回禀姑娘一声,吃饭的时候就不用等他了。”
“嗯。”涟儿答应着往里面走,一进听雨轩就瞧见墨音在里面坐着。
他见了涟儿忙站起来,担心的说道:“你去了哪里?不坐自家的马车,不多带几个人,出去一上午连个音信都没有,可急死人了!”
“二爷相邀,丫头们没告诉你?”涟儿奇怪他怎么突然从田庄上回来了,“原本我打算今日去庄上,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就回来了?”
“我听说表少爷打沧州大老远过来,想着从未见过,再加上那边的换洗衣服不够,所以就回来一趟。”墨音有些不自然地回着。
他听说桦萧来了,想着表兄妹感情深厚的成为夫妻不在少数,心中立马就长了草。思来想去坐不住椅子,所以就快马加鞭的跑来了。可一到听雨轩,竟然听说涟儿被二爷接走赴宴了。他越发的心里不踏实,细细想来今天是皇上的寿辰,皇上把涟儿带到哪里去了呢?
这半日墨音吃不下喝不香,简直是度日如年。要说到皇上的性情,他真是不敢说了解。想当年他是世子,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二人白日比武晚上论诗,感情比其他堂兄弟亲厚。后来,太子登基成了皇上,越发的深沉内敛,两个人就渐渐疏离。最后有大臣告发景王爷莫须有的罪名,皇上更是毫不留情下令御林军去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