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见他完全没把游园会当一回事,顿时像三伏天喝了凉水,心里痛快极了。她勤快的拿过来水盆、抹布,帮着春生打扫书房。她知道春生的东西不喜欢旁人乱动,小丫头把他的书拿起来放不到原位就会惹他生气。所以他的书房鲜少有小丫头进来,书架更是不敢打扫。
她小心的把书一本一本拿下来,擦干净再摆回原位,连倾斜的角度都跟之前完全一样。
“你赶紧回去歇着,明天不是要去田庄吗?”自打知夏负责开发研制彩妆,十天有八天在田庄上待着,今天也是早上回来找涟儿有事,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去。
她听了笑着回道:“天还早,回去也是睡不着。赶明个有空奴婢得教教小丫头怎么打扫这书架。”
“反正屋子里也没有多少尘土,你有空打扫一次就行。小丫头干活毛手毛脚动静大,她们摆弄完事我找不到想要的书。”春生随口说着。
知夏听了扭头看着他的侧脸,“奴婢总不能给大爷打扫一辈子吧?”
“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呃,对了,你早晚是要嫁人的。”春生拍着自己的脑门说着。
知夏闻言就像被当头一棒,心里拔凉拔凉的。她端着水盆扭身出去,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春生瞧见她突然离开,心中有些不解,还以为自己说话太过孟浪她不好意思了。
知夏走到角门附近,这才发现自己还端着水盆。她擦擦脸上的泪,见看门的婆子在里面忙活着什么,忙把水盆放在角门跟前闪身过去了。
她回了西府直接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坐在床上发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矛盾,希望从春生的言行中感受到对自己的情意,又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他。
“记住,你只是个奴婢,不应该痴心妄想!”她轻声的告诉自己,起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可心情还是那般的起伏不定,她强迫自己看书,直到下半夜眼睛酸痛头晕目眩才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张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她匆匆吃过早饭去向涟儿辞行。
涟儿见她神色不对劲,不由得问道:“你昨晚上没睡好?让靖鹏过来给你看一下吧?”
“没事,昨天读书读到忘了时间,躺在床上也没睡着。”她勉强笑着,眼睛不敢看涟儿的脸。
涟儿见她言辞闪烁,又想到昨个的事,心里有了些算计。
“万事不能强求,有些书不是你看不懂,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知夏闻言眼神一闪,“奴婢资质平庸,有些书恐怕是这辈子都看不懂了。不,奴婢应该要有自知之明,明知道看不懂的书还是不要碰的好!”
“你没有真正的认清自己,也没有真正的了解那本书!不要太早的下定论,一切都让时间来说话吧。”涟儿淡淡的笑着,“你忘了我常说的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知夏抬起头,迎上涟儿的眼睛苦笑了一下,“这句话对于姑娘来说正合适,而奴婢只是个心高命贱的奴婢而已!姑娘不用惦记奴婢,或许现在认清自己是件好事。”
“混账话!”涟儿翻了,“平常你奴婢奴婢的叫自己我没生过气,因为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今个你的这声奴婢却不同,你是真把自个当成侍候我的奴婢了!”
知夏是头一次见涟儿生气,心里一下子就慌了,她“扑通”一声跪下,“姑娘……”
“站起来!”涟儿沉着脸命令着,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
“你和知春她们从小就进府做丫头,父母不在之后更是护在我身边。要是没有你们四个,说不定我早已经死了。这份情意我终生不会忘,也不敢忘!你们的卖身契老早就化作了烟灰,在我心里也把你们当成姐妹。眼下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多,你们几个都慢慢成了我的帮手。我想着打下一片基业,你们各自撑起一片天。可是你总把自己当成奴婢,唯唯诺诺放不开手脚,这样下去怎么担当大任?我不是想要干涉你的思想和行为,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你都要有自信。你可以放弃,可以拒绝,但是不能做个逃犯,更不许你妄自菲薄!”
“奴婢……我记住了!”知夏咬着嘴唇回着,“我头一次看见姑娘动怒,还真是吓人啊。”
涟儿见她把自己说得话听进去了态度缓和下来,“你啊,表面强悍内心柔弱。我要是不抽你几鞭子,你这满腹的雄心壮志用完了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的话说得一点都没差,这段时日知夏负责开发彩妆系列,忙得是焦头烂额效果却不显著。当初的凌云壮志被无情的打击,眼下知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真得胜任。
知夏从怀疑自己的能力,到怀疑自己的全部,现在的她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自信心。要不是涟儿一棒子把她打醒,纵然放她去了田庄也会一事无成。
她被涟儿教训了一顿,感觉心里不那么难受了,不由得恢复了往日的俏皮,“姑娘,你说我这是不是贱皮子?折腾了一晚上睡不好觉,被你一骂浑身舒服了。现在的我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我就不相信我干不出点儿事来!我这就去田庄,不研制出东西就不回来见姑娘!”说完行个礼扭身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涟儿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功夫孟管家打外面进来,他见了涟儿回道:“姑娘,王二媳妇又去宝墨斋说理,被告到官府抓起来了!”
“好!”涟儿闻言眉毛一挑,“你打通关系,找人在牢里照顾王二媳妇。另外派人去她家里照顾王二和孩子,告诉她们不要担心。再有就是密切关注宝墨斋和其他商家的动静,尤其是那些伙计们的反应。如果再有上了保险不理赔的现象,你必须马上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