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蹲下身去拣,泪水吧嗒一下,打落在化妆盒上,然后一颗接着一颗,怎么也关不住了,彻底决堤。
王姝张口,又把话吞了回去,默默地帮可蓝把东西拣回小包包里,拉着她来到一个角落里,就要询问具体情况。
可蓝拿纸用力辗眼睛,只说,“林进在哪儿?我想去看看他,必须让他先回去休息,不能在外面这么乱跑,万一……”
王姝夺过她手上的纸巾,轻声安慰道,“可蓝,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啦!你哭什么?别担心。唉唉,别乱抹脸,睫毛要被弄掉就难看了,我重新给你上一下妆,再十分钟,大会就开始了。”
“姝,你让我先看看林进的情况,好不好?我……”
手被捉住,王姝叹口气,顺了可蓝的固执。
走进小休息室时,大会的自愿者正在帮林进倒水,林进还压抑着咳嗽声,哑着声对自愿者说:“谢谢。”
他已经摘下了帽子,捂脸的黑色围巾也扒下了脸,听到她们的脚步声时,一抬起头,可蓝的心又揪紧了许多。那张原先十分俊秀白皙的脸上,生出一团一团的红疹,疙瘩大小不一,有的似乎被抓伤了浸出血来,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他似乎意识到她瞳孔里收缩的害怕,急忙低下头,将黑色围巾捂上了脸,又咳嗽了两声。
可蓝急忙接过自愿者手上的杯子,坐在林进旁边的软椅里,将杯子塞到他手里,心底的内疚更加沉重,垂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成这样。”
他端起杯子,手还有些微的发抖,她一着急,伸手扶住他的手,慢慢端到他唇边,却看到他露出的手背上,也布满了一片片的细疹,心头重重一拧,说不出的难受,自责。
放下杯子,林进想握可蓝的手,又怕传染似地,放开了手,只是紧盯着她,说,“可蓝,该说对不起的从来不是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不能因为喜欢,就禁锢一个人的自由和尊严。”
她睁大眼,看着他,眉头紧蹙,“你说得对。只是……”
“可蓝,你认真想过我昨晚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给自己一个机会,尝试一下,也许你会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要有自己的判断,要理智,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而不是一直待在他的地方,受他迷惑,被他控制……
她摇头,“我没有,不是没有……”
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仍觉得她并没有真如林进所说,那样受他迷惑,被他控制,她们之间并不是那样,她否认这种对他们关系的评断,或者说……逃避?
林进看着小女人越来越纠结的眉头,眼底里那深深的纠结和矛盾,又轻咳了两声,加重了语气,“可蓝,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们这种关系,很不稳定,很不自然,对不对?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安全感,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你根本就不用……”
他一步步推进,她一步步后退,开始丢盔卸甲。
她愈发地局促,手上紧捏着苹果手机,那银白的机身,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刺目。
“林进!”
王姝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还是插了一脚,“你不要逼蓝蓝,让她冷静一下,自己思考。”
看了下时间,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这过敏症不易操劳,还是快回去躺着休息休息,听医生的话吧!我们先回会场了,今天还有很多采访任务。”
王姝拉起可蓝,就要往外走,林进咳嗽着站了起来。
“姝,他一个人怎么回去,你让我先送……”
“他都能一个人来了,怎么会回不去。只是过敏症,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的,一个大男人没那么脆弱啦!”
“可是……”
可蓝担忧地一直看着林进,林进眼神黯了一黯,在她踏出门时,只说,“可蓝,你把我给你的u盘上的资料看过之后,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被表象迷惑了!”
“我……”
王姝用力一拉,甩上大门,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可蓝有些不满,“姝,你怎么这样啊!林进都那样了,他脸色那么差,我送送他也没什么。这件事……”
“可蓝,我要明白跟你说。林进会来,不是我通知的,也不是阿道通知的。这点儿我敢对天发毒誓,不管你信不信。阿道今天在执行特殊任务,没法跟我直接通话。昨天,阿道和林进都被油漆筒砸到,他的确是一身臭味儿,不过我给他洗刷了几遍后,就没什么了,昨晚我们还爱爱过,今早起来他也没有起红疹。”
可蓝心头一怵,“你的意思是说林进他故意……”
一时,她仍是不敢相信。
“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觉和想法。你现在这魂不思蜀,纠结矛盾的模样,就容易被人钻空子。前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晚点空了,咱们再好好聊聊。你先平覆一下你的情绪,冷静下来。现在,咱们工作第一。”
工作,在女人因恋爱失去主心骨时,却是最好的调剂。也许是一种逃避,但这种逃避能让人获得满满的成就感,建立起新的自信。工作中重振精神,再建理智后,回头看那些纷繁复杂的情感问题,也许不会再那么纠结了。
这时候,可蓝起伏翻涌的情绪,在哭过后,又有王姝这老油条在身边,平静了许多。
王姝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她的化妆盒,给可蓝重新扑粉,上妆,画眼影盖去哭泣的红痕,又打上果冻唇彩,说了几个“茄子”,才回到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