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予城走上前,伸手勾过女人湿淋淋的发,立即脱掉身上的外套,将女人罩住。大掌托起那张被雨水冷风冰湿的小脸,叹息一声,“抱歉,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信,判断失误,害你担心了。”
“你……你没摔断……腿?”
她紧张地朝下看,差点弯腰就下去扒裤子了。
他拿过递来的毛巾,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水渍,“摔断腿的人你都看到了,正躺在床上。”
床上的人苦笑道,“小姐,多亏了你老公,我也才摔断一条腿,要是当时他没拉住我的手,我恐怕这条小命就交待在山上了。”
原来,那声惨叫就是这位仁兄在摔下山时发出的。
他向这位承受了妻子第一波疯狂大爆炸的仁兄道了声谢,接道,“我下车后走了半小时发现自己迷路了。突然就碰到他们施工队的人下工地察看,他们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我正好在下方,就拉住了他。然后我就跟他们到了这里,看雨势很大,下山也太危险,就想先过一夜,明天再下山……”
可蓝抓住男人温暖的大手,定定地看了男人五秒,一吸鼻子,“哇啦!”一声大哭起来,紧紧抱着男人不松手了。
幸好是有惊无险,一切安好。
向予城抱着几乎歇斯底里的女人,坐在临时为他安排的房间里,轻轻拍着哄着,任打任骂。
“是,是我笨……好,以后都听你的,第一时间向老婆请示……蓝蓝,那包山货是别人送的,唉……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好好好,没有以后,没有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乖……你再哭,这里的室长同志可就再找不到合适我的旧衣服换穿了……”
可怜怀里的女人大概是真的给吓坏了,缩成一团直发抖,他索性把她衣服都刮了和自己被子裹在一起,一边揉擦她的头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雨水敲打铁棚顶的声音,也渐渐柔弱,良久才传来啪嗒一声。
他为女人吹干了头发,女人已经累极睡着了。
她紧紧缠在他身上,两只小脚钻在他的腿间,几乎整个嵌进他的身体里,小脸帖在他起伏的胸口上,他感觉到她脸上的微凉,一点点与自己的炽热融为一体。他们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毫无丝赘,坦诚单纯地相拥而眠,感觉彼此的心,从来没有如此靠近过。
他想,她真是吓坏了。
那四年分离的后怕余悸,在她心里投下了不小的阴影。
他拢紧了怀抱,悠悠叹息一声,“蓝蓝,对不起。”
怀里的人儿似乎感应到,抱着他腰际的胳膊,又用力收了收紧,只是闭紧的眼眸处,眉心仍紧紧拢着。
他伸手一点点揉着,俯下头,在耳畔轻言慰语,她才慢慢放松了自己,沉沉地睡去了。
这时,门外等候已久的潘子宁等人才推门而入,送入由山地车专门运上来的专用医疗设备,给向予城测量血压、检察身体,迅速地打上了点滴,都是轻手轻脚,生恐吵醒已经睡着的人儿。
潘子宁看着数据,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很清楚,向予城还是硬撑着的。
“大哥,你的眼睛……”
“光感有,视物差。”
事实上,刚才在那间走错的房前,他看不清里面的女人,不敢冒进,直到她扑进自己怀里,才隐约看到一点眉目。
他接过眼药水,自己点了点。
“我休息一下就好,你给她开点防感冒的药。淋了这么多雨,又吹了山风,已经有些发热的症状……”
而且情绪大起大落,最是伤身。
潘子宁应了一声,很快也给可蓝挂了个小盐水瓶,便离开了。
出来时,小四黑等人也急着询问向予城的情况,各人都跟家里报了平安,一场虚惊才终于宣告结束。
众人都暂时歇在了疗养院里,不过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差,连电力设备都不齐全,看得众人都是摇头。要不是工程车跟着上来了,就连个吹风机都没有,小四黑少不得抱怨了几句,弄得当地人颇为尴尬,后来被潘子宁训了一通,才勉强停下。
但自从此事发生后,当地政府立即就整修山道,架设最新最好的排水系统,同时由政府购回了疗养院进行全面规划改造。向予城的建筑师事务所还接下其设计工作,倒为绵城政府添了不少光,建成时的剪彩礼,还邀请了他们夫妇前来。
不过可蓝却对这个地方印象一直不太好,若非父亲和女儿喜欢,不到必要她是绝对不会来这个会勾起她不愉快回忆的鬼地方。
阳光从老旧的铁制玻璃窗里透进来,带着暖暖的微曛,洒在熟睡中的人脸上,穿过蓬松的发丝,卷翘的睫毛,画下一道道慵懒迷人的弧影。
可蓝睁开眼时,一瞬间仍以为自己在帝景别墅的超级大床上,然而当视线一分分清晰,意识迅速回归脑子时,她浑身一紧,用力一搂,身旁空荡荡的一片,吓得立即醒了神,仰脖子就叫。
“予城,向予城……”
后怕心慌全涌上了心头,因为旁边的位置只有个疑似人影,和一点余温,她没发现自己手上还挂着点滴,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光着脚就跑出了房间。
“向予城,你在哪?予城,予城……”
她朝一片明光的大门口跑,一声轻唤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蓝蓝,我在这儿。”
她立即回头,看到男人一手拿着毛巾,身后还走出了潘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