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柳夫人心有怯意。按说,以她和沁贵妃的关系,今儿沁贵妃是不该如此怠慢她的。可为何,娘娘竟这般颜色?
要知道,沁贵妃可就是柳夫人心中最大的靠山。一旦这座强有力的靠山崩塌,那柳夫人的一切美梦都将化为泡影。
是以,沁贵妃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将对柳夫人造成极大的影响。
得到沁贵妃的特赦令,柳夫人赶忙规规矩矩地退到一边儿,站直了身子,低垂着头,静待沁贵妃的下一步指示。
“说吧,今儿又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本宫给你做主。”沁贵妃这些日子以来,一则因为柳茵茵而受了自己儿子的气,二则又被皇帝无端冷落,三则她谋划的很多事情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也难怪她会精神不佳,会对柳夫人这个盟友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柳夫人本来早就计划好要在贵妃娘娘面前摆弄几句茵茵的不是,想要让贵妃娘娘使计收拾茵茵和冷傲。现在,她见沁贵妃对自己今儿到访如此不冷不热的态度,因而不敢开口了。
“不说了?不说就回去吧,今儿本宫没心思跟你闲扯。”沁贵妃见柳夫人迟迟不开口,也没耐心继续等下去。只见得,她佯装倦怠地蒙着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后摆摆自己的玉手,催促着柳夫人离开。
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一来就吃了闭门羹,什么话儿也没送到,什么事也没办成,柳夫人甚是不甘心。咬了咬牙,她大着胆子,换了一种方式告状:“娘娘可知,前儿易王爷本来要带柳茵茵那贱蹄子去昌都的,却被放了鸽子不算,还让冷傲那小子狠狠痛斥了一回。臣妇听襄王府的小厮说,那晚,襄王府闹刺客,那刺客夜袭冷傲书房欲图不轨。襄王与那刺客交手之后,竟说,那刺客令他熟悉。”
熟悉?
沁贵妃挑挑眉,无所谓地冷笑道:“是么?”
她以为,这话,定是柳夫人编排的吧?依着冷傲那种特立独行的个性,从不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知他人,他会当着王府小厮的面儿将心中的感受公之于众?
“娘娘有所不知,那冷傲并非对王府的小厮说这话的,而是对易王爷说的。只不过,这席话偶然让小厮听见,遂传了出来。”柳夫人赶忙补充道。
“尘儿?”一提到冷尘,沁贵妃马上来了精神,歪斜着靠在床头的娇躯立马坐直,目光凛凛地盯着柳夫人。
柳夫人点头,加重了语气,猜测道:“以臣妇看,冷傲那小子定是有意试探易王爷。”
试探尘儿?沁贵妃的心中警铃大作,不由脱口追问:“你的意思是,冷傲怀疑到尘儿头上了?”
“依着冷傲对娘娘的敌视,怀疑到易王爷头上,那不是再容易不过了?”柳夫人煽风点火的本事,果然不是吹的,长舌妇就是这般练成的!
沁贵妃听罢,眼中闪过一束厉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故作悠闲,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而后淡淡地道:“那又如何?尘儿光明磊落,向来不插手宫里的是非。这件事,无论他襄王怎么栽赃嫁祸,都不可能对尘儿造成危害。”
果然是个人物,能在纷繁复杂的后宫中谋得长久屹立不倒的地位,这沁贵妃的心理承受还真不差。柳夫人暗暗在心中如此叹道。
“易王爷虽然没牵扯进来,可依着易王与娘娘的母子关系,他能不知道娘娘平素间的动向?”柳夫人故作谨慎,迅速渲染了一种紧张的氛围。
沁贵妃不屑地嗤笑出声:“那又怎样?莫非尘儿还向冷傲胡说本宫的不是?且不说,此事跟本宫没有关系;即便真是本宫做的,尘儿也不可能出卖亲娘,这点,本宫还是有自信的。”
果然,在自己的盟友面前,沁贵妃都不承认与那夜襄王府被袭有关。这口风儿,的确够紧,是个做大事的料儿。
可柳夫人也不是个轻言放弃的软脚虾,一计不成,她再来一计:“以娘娘的智慧,怎会猜不出冷傲的下一步计划?不论易王爷是否与此事有关,一旦冷傲怀疑上易王,他便会从易王着手查到娘娘头上。易王爷怕是知道娘娘不少事情吧?到时候,无论查出哪一宗来,对娘娘都是个祸害。”
“放肆!”沁贵妃大怒,喝斥道:“你在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
“娘娘息怒!”柳夫人赶忙赔罪,可仍旧不死心,继续道:“众所周知,易王爷对冷傲极为遵从。即便易王口风再紧,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冷傲中计而不伸出援手?”
“罢了!住口!”沁贵妃听得火冒三丈,直接搁置了这个话题,转而问及柳夫人今日来的目的:“闲话少说,想让本宫怎么帮你,直言便是!”
这便是了,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柳夫人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眼角深处,难以掩藏地出现了一丝得意。
“昨儿冷傲那小子抬了大大小小几十箱聘礼进我家,我家老爷已经收下了。”这才是柳夫人最忌惮的。倘若襄王冷傲真的娶了那小蹄子,那么往后她跟蓉蓉和依依,她们娘仨儿指定受柳茵茵欺负。
沁贵妃垂眸,神色中又多了几许烦闷。
“就这事?”沁贵妃不以为然。襄王冷傲敲锣打鼓,亲领几十车的聘礼,浩浩荡荡地奔向丞相府,如此具有轰动效应的事儿,早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还用得着柳夫人多此一举地跑进宫啰嗦?
柳夫人见沁贵妃听得兴趣缺缺,遂赶紧捡了重点说:“昨儿,他跟我家老爷躲在小蹄子的房里,也不知道密谋什么事情,竟将府上的下人全都赶了出去。我过去时,见柳茵茵在房门前站了会儿,看那表情,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本来要套那丫头的话风儿,却被冷傲堵了口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