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段氏行事向来小心翼翼,唯恐给人添麻烦,顾青麦摆手打断她的话说道:“若非你竭尽全力、任劳任怨的为着相府好,我又怎么会对小朗那般喜爱。段姐姐,以后这见外的话少说的好,免得妹子觉得生疏。”
“是,少夫人。”
段氏话音方落,段小朗已是背着背包跑了过来,也不顾东方随云的神态如何,迳自拉了顾青麦的手就往外跑。被段小朗使出的三分小力拉着,顾青麦只得笑跟着段小朗往外走去,却是回头叮嘱东方随云、擎苍、含玉三人快些跟来。
路经从阳阁,顾青麦看着段小朗若有所思,拉住段小朗站住问道:“你平素可有找千柔妹妹来玩?”
段小朗点头,又道:“就是她太小了,不好玩。小朗还是更喜欢和擎苍叔叔一起练功。”
想到冷千柔的乖巧可爱,顾青麦心中一动,看向后面已是赶上来的含玉等人,“含玉,去问问三少爷、四小姐和小小姐,看他们愿不愿意出去逛夜市?如果愿意的话就和我们一道出去,图个热闹。”
知道自家小姐一直善待着东方烨、东方又儿、冷千柔三人,含玉急忙点头进了从阳阁。
东方随云心中颇怨顾青麦不解风情,带了一个碍事的段小朗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带上那么一大帮子人?于是甩袖不搭理顾青麦,迳自去了前方的小亭等着。
不一时,东方烨、东方又儿、冷千柔已是出现在顾青麦的面前。东方烨一向言语就少,只是垂手站在一边,有些拘束。倒是东方又儿是嫁过人的,知道一些规矩,急忙作福说道:“多谢嫂嫂美意,只是又儿感到身子有些乏了,就不出去了。”
“你做什么呢?怎么身子会乏?”
听了顾青麦的问话,东方又儿急忙解释,“做了一天的女工。又给小朗、小柔这两个孩子缝了两件衣裳。”
东方又儿虽是庶出,但很是要强。虽然顾青麦替她们母女分发有月银,但她总是又另做一些女工拿出去卖了换钱。顾青麦知道这些事,对于东方又儿的自立自强倒也不反对,只是说道:“做女工伤眼,还是少做的好。如果你手头急缺银子用的话就和段姐姐说一声,不必苦着自己。”
一个庶出的女儿,娘家看不起,婆家瞧不上,如今虽然是寄居篱下,但待遇却是好过以往的任何地方。东方又儿闻言,眼有些泛红,“多谢嫂嫂关爱,又儿记住嫂嫂的话了。”
顾青麦点了点头,又看向东方烨。这东方烨比东方随云要小两岁,眉目中颇有东方随云的几分影子,只是更清瘦些。“三弟呢,你也不出去?”
东方烨急忙作揖说道:“小弟看了一天的书,也觉得身子有些乏了,想早些休息。”
这东方烨也是颇有志向之人,虽为庶出,虽寄人篱下,但也要强。每天去得最多的地方是相府的书房,立志要在今秋的秋试中鲲鹏展翅一翻。也因了此,东方随云对他的态度改观了三分,吩咐府中的人由着他看书不要打扰,并叮嘱义伯,如果他缺些什么书只管去买即是。
“寒窗苦读、一举成名的志向虽好,但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你瞧瞧你瘦成什么样了。到时候参加考试的时候,人家只当你大哥没有善待你呢。”说到这里,顾青麦看向含玉,“含玉,记下了,以后给三少爷多添一个菜、一个汤,费用算在我的头上,从我的月银中扣。”
心中颇生感动,东方烨长身而揖,“多谢嫂嫂。”
“谢什么,等你高中的那一天再谢我不迟。既然你们兄妹都不愿意去,那就小柔吧,我看小柔的眼睛很是向往呢。是不是啊,小柔?”
冷千柔虽只有三岁,但随着母亲吃过很多苦,比一般的孩子心智成熟得要早些,听了顾青麦的问话,她很是想去,可又怕母亲不允许。她怯怯的看向母亲的方向,见母亲含笑点头,她这才急忙看向顾青麦,“是的,舅妈。小柔想去。”
顾青麦示意含玉抱过小柔,这才又看向东方烨、东方又儿,“你们兄妹既然不去,可有要嫂嫂带的物什,比如说书啊、针线布匹什么的?”
东方烨和东方又儿急忙摆手摇头,东方又儿说道:“段姐姐按嫂嫂的吩咐,从来不少又儿的针线布匹。三哥的书就更不用说了,有了大哥的吩咐,三哥只愁书看不完呢。”
眼见兄妹拘束,顾青麦也不多言,看了看天,已然暗下来了,时间不早了。“好吧,即如此,你们就回去吧。稍晚,我要含玉将小柔送回来。”
东方烨和东方又儿再度作揖,“谢嫂嫂。”
二人话方落地,却见段氏拿着笔和一坛酒过来,显见得是跑过来的。原来段氏猛然想起今天是毒月恶日,小孩子出门逛街得画虎辟邪,这才急急的拿着雄黄酒出来追人,好在顾青麦等人在从阳阁停留,总算是赶上来了。
第一次过端午,顾青麦由不得有些兴奋,亲自取过段氏手中的笔,在段氏的示意下,沾上雄黄酒,分别在段小朗和冷千柔这两个孩子的额头用雄黄酒画上了‘王’字。
东方随云在前方的小亭中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吩咐擎苍过来摧人。顾青麦又和段氏叮嘱了些照顾夜老夫人的话,这才一手一个的牵着段小朗和冷千柔行至前方的亭子。
“大舅舅。”
听着冷千柔弱弱的称呼,东方随云手摸着下颔,看了看顾青麦牵着段小朗的手,他居然一扫往日的冷淡,含笑走到冷千柔的身边,牵过冷千柔的手说道:“走啊,大舅舅带小柔去看竞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