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还是那句话,一切有儿子,娘尽管放下心来。如果娘这般喜欢孙儿绕膝之乐,正好,儿子朝假一月,保证在这一月中让娘听到好消息。”
闻言,夜老夫人伸手捂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你……你的意思是……”
“她是我的娘子,是我东方家的媳妇,本就应该替东方家传承子嗣啊。”
“你!”夜老夫人抬起手戳了戳儿子的额头,“你这个不孝子。娘错信你了。”
东方随云揉了揉额头,“娘。她生十个、八个的不都是随我东方家的姓?不更气着顾家的列祖列宗?”
“你老实说,是不是又要来替你那宠爱万分的娘子说情?”
“娘,你明知她的身子弱、经不住。”
“那你有没有想过娘的年岁大了,也经不住打击了?”夜老夫人的口吻有恨铁不成钢之嫌,恨恨的坐到一旁的软榻之上,“好,娘成全你。可是,她要想让我认下她这个媳妇,就得经过一层层的考验。”
“考验?”
“东方家的媳妇都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你那受宠小娘子的容貌为娘暂且不论。只是那厨艺却要对得起东方家的列祖列宗。”
东方随云闻言,略感兴趣的摸着下颔,“不知娘要如何考验我家娘子的厨艺?”
“按东方家的家规,每年年夜饭上的一百零八道菜系,其中最重要的八道菜系必须由东方家的媳妇主刀。”
八道?“如果她不会呢?”
“那就在列祖列宗的灵前跪三天三夜。”
“娘。”
夜老夫人摆了摆手。“当然,如果你心疼你家娘子。也行,她可以不跪。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纳水卉作小,替我东方家开枝散叶。”
又是水卉?东方随云睨向一旁脸羞红得低头摆弄衣角的青衣丫环,嘴角抹起一丝讥笑,“水卉?”
“奴婢在!”
“你大了。”
水卉抬起头,无限娇羞的看着痴痴念念了数年的人。
“该嫁人了。”
嫁?不是纳?水卉的脸有些苍白了,她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不够资格嫁。只听东方随云说道:“何嬷嬷的儿子不错,过了年,本相将你许给他。”
“不,少爷,奴婢……”
“本相定的事由得谁能更改?你若不依我东方府也留不得你。”东方随云嫌恶的拂袖避开水卉的拉扯,又看向自己的母亲,“娘,我家娘子也跪了几个时辰了,足够了,儿子要带她回逐风轩了。再说昨晚贪杯的又不只我家娘子一人。”
几个‘你’字后,夜老夫人顺手举起身边的紫檀拐杖往儿子的身上打去。东方随云急忙避开,在一众奴仆们的目瞪口呆中离开了敬佛堂直往听露轩而去。
瑞雪兆丰年。
大业皇朝帝都上空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各家各院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冰天雪地的世界。主人们拿着扫帚纷纷跑出屋子自扫门前雪,燃鞭放炮好不热闹。
顾府门前,显得犹为冷清。
大堂内,顾自强听着忠叔的禀报,眉头一直就没有松开过。
“姑爷对小姐可谓宠爱倍至,看来老爷多虑了。如今坊间传尽姑爷是如何以德报怨之事,即便是含玉那丫头带回来的消息,说的也都是姑爷为了保护小姐如何和夜老夫人杠着的事。为了小姐,姑爷还挨了夜老夫人的打呢。”
“会不会是他们母子二人演戏?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而我的麦子夹在母子中间左右为难?”
“老奴也曾这样问过,含玉说不会。姑爷如今拒绝着许郡主又拒绝着夜老夫人提议的通房丫头,相府的一众人都看在眼中,不会有假。男人嘛,除了老爷忠于国事少了许多闺房乐趣外,旦凡有点家势的不都是能有几个就是几个?再说依姑爷的人品家势地位,三妻四妾都不为过,他也没有必要让养育了他二十年的夜老夫人伤心。老奴还听说,因了姑爷无纳妾之心,夜老夫人连日来叹气不止,头发白了不少。这可不是做假做得出来的。”
“可是,麦子的回九之期都……”
“老爷,老奴也打听了。回九之期的时候小姐正好发了病,当时有四个太医在相府抢救小姐。其实在回九之期的前一天姑爷就做足了准备,奈何小姐抢救过来后身子虚弱,太医交待不可劳累,是以姑爷才压下回九归宁之举,说是年后一并拜访。”
“抢救?”顾自强心惊的站了起来,“麦子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得罪了夜老夫人?小姐在敬茶的时候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夜老夫人的身上,数九寒冬的,夜老夫人惩罚小姐在天井边洗衣物,又冷又累,唉,小姐才刚调养得有起色的身子又累跨了。”
顾自强脸色死灰的坐到了太师椅中。婆婆教训媳妇天经地义,即便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得有丝毫的怨言。再说夜老夫人的教训和惩罚都说得过去,晚起罚跪也好,洗衣受罚也罢,都再正常不过。宫中的几位娘娘当初不也被皇太后教训得只有点头的份。
“好在姑爷将小姐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宫中的太医和姑爷的交情也深,好歹救活了小姐,老爷就不必再操心了。”
隐隐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顾自强又想不明白不对劲在何处。只得以手支额,半晌才道:“这么说来,是我太多疑了?”
“不是老爷多疑。大业谁不知道顾家、东方家的仇怨?再说夜老夫人对老爷犹为误解,唉……往事不提也罢。只是姑爷在夜老夫人的教导下仍旧能够做到宰相肚中能撑船,真是后生可畏啊。想来顾家、东方家两家的仇怨在小姐和姑爷这一辈总会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