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众人的欢喜,玉无缘只是淡淡一笑,道:“前边离冀州已不远,入城后去寻置民署,那里会给你们妥善安置的,你们吃完尽早上路,这天冷得很,老人孩子受不住。”
“多谢公子指点。”领头人连连点头,又道,“公子这是要北上吗?那边正打着仗,公子还是不要去了。”
“我知道。”玉无缘不在意地道,“在下有事先告辞了,诸位多保重。”说罢他拱拱手,转身离去。
“公子可要小心!”领头人看着离去的背影叫道。
玉无缘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踏步而去。
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领头人才继续给村人分着手中吃食,只是等到分完时,才发现包袱的底下竟放着一个锦包,打开一看是一包金叶,数一数,有五十枚之多。这钱足够他们去到冀州,还能余下一些让他们在那边安置生活。
那一刻,所有人都向着玉无缘消失的方向跪下,以他们所知的最真诚朴实的礼节向他们的恩人致谢。尽管人已不见,尽管那人也许听不到,但他们依旧要说——
“多谢玉公子大恩!”
那声音在天地间响亮回荡。
※※※
北州乌城与商州鉴城之间隔着十里荒原,本无人烟,但此时荒原中却旌旗摇曳,万马嘶鸣,杀气腾腾。
从十月初,商州先锋第一次攻打乌城开始,两军已数次交锋,互有胜负,这互有胜负的结果便是北州乌城、商州鉴城几乎化为空城。商州因大将军拓跋弘率大军增援,目前略胜一筹,于是北军退出鉴城,商军则进逼北州乌城。
日暮时分,荒原上战鼓擂响,万军嘶吼,刀枪铮铮,旌旗蔽日。商州大军再次发动进攻,三面逼向乌城,立意一举破城。
随着商军的不断推进,乌城内北军举起了滚石檑木,拉开长弓羽箭,凝神静待。
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
双方的距离渐渐拉近,气氛越发紧张,双方大将皆手握令旗,眼见是一触即发。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蓦然,荒原之上响起了一缕歌声,竟是冲破腾腾杀气,于半空萦绕。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①
那歌声沉郁悲怆,虽荒原上数万兵马,却是人人得闻,闻之动情。
双方大将那一刻不由都忘记了挥下令旗,弓箭手缓下了拉弓的手,刀枪手放下了刀枪,无不是想起了家中父母妻儿,一时心头悲怆,哪还有杀敌的锐气。
“北州、商州同为皇帝陛下的臣子,何苦自相残杀。”一道比风还要轻,比云还要淡的嗓音在荒原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