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风流乾隆一生最难忘的人:令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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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关门捉贼泪如雨

乌云遮去了大半个天空,天际灰沉一片,将世间万物笼罩在昏暗中,好似有一场极大的暴风雨即将降临。

魏妍芯静静的坐在西暖阁的榻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风平浪静,心下却波涛汹涌。

她不知道接下去的事儿她要怎么面对,她不知道那个人会如何承认罪行,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万奈中,她还是明白她的目标,她要做的,她能做的,她所做的,就只是废了舒妃,仅此而已。

她可以容忍自己所受的任何伤害与委屈,但她绝对容忍不了身边的人被害,尤其被自己深度信任的人所害。

寂静的晨初,只听得“吱”的一声,那刺耳的开门声打破了暖阁中的宁静,接着便是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沈云轩踏着轻捷的步伐走进暖阁,看着榻上的人那么冰冷,她脚下的步伐微微顿了顿,迟疑了半秒方才走上前,跪安道:“娘娘万福金安。”

魏妍芯低着首抚着手中淡青色的手帕,没有抬头看她,她不想看她,或者说,她根本就不配让她看。

沈云轩轻咬着下唇,闻她不作声,她也不作声,只是安然的跪着,当然,所有的事情她还毫不知情。

安静的暖阁中除了两人均衡的呼吸声外,再听不到任何杂声,坐着的人不紧不慢,跪着的人更不是不温不火,她知道,她不说话自会有人开口说话。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魏妍芯终于抬头淡淡望了她一眼,仅此一眼:“来了?”

沈云轩轻轻道:“能不来吗?娘娘拿嫔妾父亲的性命威胁嫔妾,嫔妾还有别的选择吗?”

魏妍芯双手搭与小桌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盏盖,淡声笑道:“你真的很可怜。”

沈云轩眉宇顿时生出一团凝云,好似有十万个为什么,不过她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魏妍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丝毫不动,口吻那么淡那么淡:“俗语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曾经本宫还没有感觉到,这一次本宫是真真实实、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了。”言毕,她不知是忧伤还是憎恨的眸子缓缓移到她身上,嘴角浮起一抹不入眼的笑意:“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本宫哪里对不住你吗?”

沈云轩疑惑的挑了挑眉:“嫔妾不知娘娘所说何事儿?娘娘叫嫔妾过来不是想知道颖贵妃溺毙一事儿吗?怎么突然说起嫔妾了?”

魏妍芯眉宇间、唇角间悬着深深的忧伤:“颖贵妃溺毙的事儿本宫已经知道了,豫妃那个贱人,本宫早晚会收拾,此时此刻,本宫只想与你说说咱们之间的事儿。”

沈云轩昂了昂头,看着她满脸的伤感,她心下莫名一慌,好似已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她仍旧一脸的淡然,轻声道:“娘娘都知道了为何还要让嫔妾跑这一趟,竟是知道了,嫔妾父亲一事儿,还恳请娘娘宽宏大量。”

魏妍芯顿了顿,微微一笑:“你父亲?你还是先想想如何保全自己吧。”

沈云轩神色一沉,迟疑了半秒道:“娘娘到底想说什么?”

魏妍芯正拿起茶盏盖,听得这句话,她的手一松,只听“哐”的一声,茶盏盖落在了茶盏上,发出陶瓷碰撞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暖阁中,显得那么刺耳,那么惊心。

愣愣的看着青花瓷茶盏上的花纹,隔了好一会儿,回头看着她,目光冷的无法形容,出言道:“你的一生,最后悔的事儿是什么?”

沈云轩愈加疑惑,百分不解的望着她,眼眸在不经意间对上她冷如积雪的眸子,她的心不由得一紧,犹如落在了腊月的湖水中,那么冷那么冷。

魏妍芯闻她不说话,眉宇间好似闪过一丝丝讽刺、一丝丝痛惜、一丝丝愤恨:“你没有后悔的事儿吗?咱们一起在宫中这么多年,就没有值得你后悔的事儿吗?”

沈云轩心下沉沉吸了一口气,静了静心,神色端然道:“娘娘不用与嫔妾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吧。”

魏妍芯冰冷的眸子变得深沉,口吻淡的不着痕迹:“莲姐姐是怎么死的?”

沈云轩骤然一惊,眉心猛然一跳,比烛台上那燃烧的红烛的火苗还烨烨生辉。

她怎么突然这么问?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难道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件事过去都二十年了,都二十年了都没人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不可能,她不会知道,她不会知道的,她在试探自己,她一定在试探自己,一定是。

她惊慌的眸子一阵慌乱后又镇静下来,沉声道:“娘娘不是都知道了?为何还这般问嫔妾?”

魏妍芯淡淡的看着她,她的一神一色都逃不过她敏锐的眼神,可她不曾想到,她的话说的如此直白了,她还在狡辩,还在卖关子,竟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再与她多说了。

从榻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收住脚,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硬生生的让她昂起了头,冷冷道:“本宫可以不计较你对本宫做的任何事情,唯独莲姐姐的死,本宫绝对没有办法原谅。”

沈云轩心下一沉,静静的看着她,眼神不是害怕,不是无助,不是惊慌,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觉?

这件事在她心底压抑了整整二十年,每一时每一刻,每一天每一年,她无一不是生活在痛苦之中,她曾后悔过,她曾难过过,凌莲汐逝世那日,她也真正哭过,可无奈事已成定局,不管她怎么做都无法挽回已犯下的错误,她唯有顺水推舟,将错就错。

如今事情被揭开,就好比压在身上的那座高山被移开,她觉得那么舒心,那么畅快。

魏妍芯的手不禁紧了紧,恨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沈云轩被她捏的发不出声,眸子中泛起丝丝泪光却含着沉沉的笑意。

魏妍芯心痛的难以言喻,捏着她下巴的手都不自觉的发抖:“我们对不住你吗?我们亏欠你吗?我们待你不好吗?为什么要那么狠心的让莲姐姐一尸两命,为什么连洁儿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话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云轩眼眶中的缕缕泪光聚集成泪珠,顺着她被捏的变形的脸落了下来,湿了魏妍芯的手。

那温热的水珠好似烫伤了魏妍芯的手,她用力的一把甩开了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眼圈却在那一瞬间湿润了:“咱们一同进宫,力尽了风风雨雨,那年莲姐姐被诬陷假孕,寒冬大雪你跪在养心殿门外求皇上,后来伤了身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疼,有多在乎吗?那个时候我在想,你是真心真意对我们好,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永远互相帮助,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在今后的今后,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你做错什么,我都不会怪你,都不会与你计较。”说到此,她眼中饱含的泪水那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你害我入冷宫,我不想计较,我不想在乎,因为我知道,你惧怕废后,你害怕她会伤害你的孩子,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不是我想的那样,你的心,早在很多年前就变了,变得那么狠、那么毒、那么没有情感。”

沈云轩被甩在地上,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深蓝色的地毯上,苦涩一笑,笑得那么痛心,那么忧伤:“是,我变了,我早就变了,自我的孩子夭折的那一刻起我就变了。”她落在地毯上的眸子缓缓抬了起来,痛哭道:“我变了?我为何会变?我的痛,我的苦,你们何时体会过?你们何时承受过?我的孩子夭折,皇上同情我,可怜我,晋我为妃,可偏偏你的孩子还要叫玥儿,你知道我每次看到盈玥我心里的感受吗?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说到此,她的口吻弱了下来,带着数不尽的痛惜:“孩子,孩子,若是我的孩子还在,他也好大好大了,他也成婚了。”她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汩汩地落在地毯上。

魏妍芯忍住落下的泪水,冷然一笑:“这就是你的理由?这就是你要害死莲姐姐的理由?这就是你害死洁儿的理由?永玥夭折我不难过,莲姐姐不难过吗?难道我们看着你的孩子夭折我们高兴吗?”她冷笑几声,蹲下身看着她,看着她哭的泪流满面,看着她伤心至极,她的思路一下子全部回到了过去,过去她们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的时候,眼泪再一次涌出眼眶:“你害死莲姐姐,只不过是为了废了惇嫔,是吗?”

提到惇嫔,沈云轩眸子中燃起无尽的恨意,愤愤道:“是也好,不是也罢,惇嫔那个贱人,她早就该死了,早就该死无葬身之地。”说到此,她眉宇勾起浓密地、沉沉地痛恨:“从选秀开始,她就没有消停过,她有着贵妃姐姐撑腰,对我讥讽,对我辱骂,对我动手,我忍,为了你们,为了我们,我一忍再忍,我的位份不如她,我只能忍,可是......我晋为妃,我晋了妃,她还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样也就罢了,胆敢拿我夭折的孩子来讥讽,我容不下她,她就得死。”

魏妍芯听得一阵心痛,一阵荒唐,眼泪静静地落着,险些泣不成声:“为了废惇嫔,你那么狠心的害死莲姐姐,害死洁儿,害死那八个月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她惇嫔值得吗?你这么做值得吗?”

沈云轩轻轻一笑:“值得又如何,不值得又如何,还来得及吗?还回得去吗?”

魏妍芯哭不出声,心痛的将脑袋别向一旁,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往下落,汩汩地、连绵成珠。

半刻她回过头,看着静静落泪的她,抬手扶着她的臂膀,温声道:“姐姐起来吧。”

沈云轩诧异不已,看着她一脸淡然的样子,她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这一声姐姐意味这什么?意味着她原谅她了吗?意味着她不会再计较了吗?意味着从此她们还是好姐妹了吗?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掺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心下却慌张不已,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而那一声姐姐已经让她乱了心智,努力静了静心道:“芯儿......”

魏妍芯伸手捂住她的嘴,轻轻道:“不要说,我什么都不想听。”言毕,她收回手移到了头上,取下一直金黄色的簪子,很怜爱的抚了抚,黯淡的口吻中带着缕缕欣慰:“咱们的故事就是从一只簪子开始,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段故事演的心酸坎坷,更让人变了心,事到如今,咱们还是用一只簪子把故事结束吧。”

沈云轩浑身徒然一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惊慌不已:“你......你要做什么?”

魏妍芯拿着簪子慢慢往前而去,一步一步逼向她,那簪尖在红烛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格外诡异。

沈云轩惊心的往后退着,每一步都如踩在荆棘上,那么痛那么痛。

魏妍芯毫不怜惜,毫不在乎,她不会手软,她说过,莲姐姐的死她绝对没有办法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