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高空,我被抬进养心殿的那一刻,我告别了少女的无知,我正式成为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中的一个,可我依旧希望我的宠爱是独特的,是唯一的,是别具一心的。
安静的暖阁中,明黄色的大床上,我穿着轻纱红的亵袍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我把脑袋埋在被子中,我怕撞见他炙热的目光。
我们一起在西窗下贴囍字,我们一起喝交杯酒,他宠我疼我,让我做一切我喜欢做的事。
他抱着我回到床上,他说只宠我一个人,他整个人向我压过来时,我不知所措的双手不都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这种事儿我第一次,我生疏,可他却熟练的很,他熟练的找到我的唇,用心的轻吮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吻越来越深,他的舌头趁我换气之际划入我的口中,我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身子酥麻的没有丁点儿力气。
我与他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我明显感到下身有什么东西顶着我难受,他的手探到我的胸前,轻轻的揉捏着,紧接着下身好似有什么东西破裂般的疼痛,我痛的叫出了声,可我的声音被淹没在他的亲吻中,他的吻驱走了我所有的痛苦。
此夜过后,我只属于他,一生一世一辈子,在将来,不管他是否还爱我,而我,永远都不可能改变已发生的一切。
他给我的宠爱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他承诺要宠我一辈子,我不敢保证他的话是真是假,我也不确定他是否做得到,可我还是抱着他的承诺一日一日过下去。
我得知我已怀孕的消息是除夕之夜,皇上抱着我从乾清宫回到咸福宫,我心下尽是满满的幸福,我的孩子,我终于也有孩子了,当我的手拂过平坦的小腹时,我说不出的兴奋。
皇上轻轻抱着我,他说要我生一位阿哥,若是阿哥就立为太子,我伸手捂住他的唇,我只道:“臣妾不许皇上说这样的话,皇上万岁,岂可这么早就说立太子。”
他说要我陪着他一同万岁,一辈子陪着他,我言:“臣妾不能万岁,臣妾若是万岁就与皇上平起平坐了,臣妾千岁就好。”
我看着他眸中那欣慰的笑意,我知道,那欣慰是为我,也为我肚中的孩子。
我沉浸在孩子到来的喜悦中,我忽略了人心的险恶,我更忽略的深宫中的生存之道,当我在长春宫门前跌倒时,我紧紧抓着皇上的手,我要他保住我的孩子,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只要我的孩子。
然而,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看到的不是放心的微笑,我看着那痛惜的眸子,我不用问就已经得知了结果,我恨,我痛,我更不知所措,我的孩子,给了我最大的希望又给我最大的失望。
我知道,皇上比我更心痛,他心痛孩子还要心痛我,我不想为难他,我只想要一个公道,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就这么白白没了,可让我想不到的是,我那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都给不了,他借口大金川叛乱一事儿总是回避我,我痛得连死的心都有。
我被纯贵妃嘲笑,我被嘉贵妃欺辱,我怄得晕倒在外,我倒下的前一刻,我只觉得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那个时候我都还想着是皇上,是不是他心疼我跟着我出来了,看着我晕倒抱住了我,要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通通惩治,可惜我错了,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我已无可奈何,我自闭在宫中,皇上再次过来看我时已是好几日过去了,我无心理会她,我的冷淡与倔强激怒了他的怒火,可他依旧忍着,他觉得他深深的对不住我,我再哭再闹她都随着我。
我不体谅他,我没有办法体谅他,我不依不饶的要追查我小产一事,他本想用亲吻拂去我心下的伤痕,可他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我眼中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
我的泪似乎刺伤了他的心,他的面目不在温和,冷冷丢下一句:“你养好身子。”
他拂袖而去,不再回头。
我泪如雨下,连绵成珠。
我本以为我和他就此别过,我本以为我的一生就此安静下去,我也希望就这么安静下去,这样不会有痛苦,不会有悲伤,可因为七阿哥的夭折,我看着一位慈祥的父亲接二连三的失去孩子的痛苦,我莫名其妙的原谅了他所作的一切。
那晚,我陪着他躺在明黄色的龙榻上,他只是紧紧地、静静地抱着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在寻求心灵的安慰,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一个没了,即使他有再大的胸怀,他依旧承受不了。
东巡,是我来到大清朝最快乐的日子,同时也是我最绝望的开始。
皇后突然逝世,无论与我与皇上都是致命的打击,我进宫这么多年来,皇后对我的照顾我不是看不出来,我不曾想她年纪轻轻就此去世,我更不想因为她的仙逝皇上悲痛难忍。
我知道皇上与皇后感情深厚,皇后突然逝世皇上难过我可以体会,可我不曾想到,皇上会为了皇后的死麻木的分不清事物。
他打翻我递给他的茶盏,他冷冷的叫我出去,我病的下不得床他从不关心,这些我都不在乎,他难过,他放不下,没关系,我给他时间,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走出阴影。
当我再次踏进养心殿时是奉太后的命令;当我拿起他所写的《述悲赋》慢慢翻看时我的心隐隐作痛;当我看到那句‘对嫔嫱兮想芳型’时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我的手忍不住发抖,我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我脉搏急促的跳动怦怦怦怦直击着心脏,击的我想要死掉。
原来,在他心里,他的心里只有皇后,他每时每刻想着的也是皇后,就算曾经夜夜在我身旁,与我同床共枕,与我合交之欢,他心里想着的也是别人。
那么我,我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
我泣不成声,我全身无力,我瘫软在地上,我寻求他的一丝解释、一丝安慰,可他静坐如石,我的伤心,我的悲痛,通通与他无关。
哭累了便不再哭了,心痛了心便死了,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出养心殿,我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当我踏出那扇大门,我还是那么不争气的倒了下去。
我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凌晨,天际微微亮开,我躺在床榻上,望着乳白色的帐子,那琐碎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往事不堪回首,竟是不堪,为何我还要那么痛苦的去回忆?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竟是已经没有了一切,连那份曾经信誓旦旦的爱都已不复存在,我又何必要苦苦留与宫中?
我一心想要离开,当皇上过来看我时,我开门见山,他不让我走,曾经这么说,现在还是这么说,他看着我的目光冷的犹如那冬季化不开的积雪:“朕说过不会让你走,你就别想离开半步。”
我心已死,他不让我走我便毁了我的脸,我的举动真正激怒了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从地上硬生生的拽了起来,盯着我的目光冷、狠、怒,声音不带任何怜惜,一字一字坚定无比:“朕就是不爱你,你也休想离开。”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碎成一地,不爱,不爱,他终于承认他不爱我,那么,他当初要宠幸我是为了什么?为了寻找新鲜感?为了让这深宫内院再多一个伤心的人儿?我无从猜测,也无从想象。
心都死了还留着躯壳做什么,当我想要一死了之撞向那扇深红色的大门时,我笑了,笑的很迷人、很温馨、很满足。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醒来的,我看着暖阁中满满的人我心下疑惑,我看见皇上的那一刻,我突然那么的害怕,我第一次害怕一个人害怕到那种程度,他的心那么难猜,就像无底的悬崖,让我跌的粉身碎骨。
我本想一辈子不再理他,我和他之间已经有了一层无形的隔阂,我们永远都无法再回到过去,而他对我的伤害,在我心底慢慢堆积,当堆积到不能再堆积的时候,或许一切就结束了。
我厌倦了那种肮脏一直没有再侍寝,直到大阿哥永璜逝世,皇上再得新宠,如芝为我送命,我已知道一切事情的不简单,我不得放下那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走向那个能给我一切的男人。
我原谅他一切的过错只因他为我受了伤,我看着他满身是血的倒在我的怀中,我惶恐,惶恐的犹如那日我醒来再见他时。
我火烧永和宫,放走揆常在,废除纯贵妃,我正处风头,幸福总是同一时刻来临,正当我整风光旖旎的时候,我的腹中再次有了新生命。
我高兴,皇上也高兴,我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我用心的照顾我的孩子,我只要他平平安安来到我的身旁,我把我所有的爱全部给他。
我沉浸在浓浓的幸福中,每当小手拂过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时,我无比的满足,就好似看到一个可爱的孩子在喊着额娘。
我的幸福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当我再一次失去孩子,我哭不出声,我麻木的连痛都不会了,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绝望,我承受不起,我是人不是神,我怎么受得了我的孩子一个一个就那么没了?
事情无从查起,我唯有默默悲伤,我用时间来抚平我心下的痛,我愿时间可以带走一切让我痛心的事儿,然而,当我挥别悲痛正准备迎来一段平淡的日子,莲姐姐的死给了我致命的打击。
这一切来得太快,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莲姐姐有着八个月的身孕,她怀着即将出生的孩子,她怎么可能逝世呢?
我到达景仁宫时,暖阁中已经是抽泣一片,我看着元姐姐失去知觉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莲姐姐,我那么害怕那么害怕,我拼命的喊着她的名字,我用力的摇着她的肩,可惜她不理我。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她不理我,我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我的泪一波一波涌出眼眶,我痛的麻木了,以至于洁儿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毫不知情。
我麻木了,我失去理智了,皇上安慰我时,我捏紧拳头用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他要拉我走,我毫不客气的咬住他的手,他没有抱怨,忍着痛让我咬着。
莲姐姐的死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那个害死莲姐姐的人,我一定要让她血债血还,皇上没有处死惇嫔气得我捏碎了青花瓷茶盏,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大的力气。
除了惇嫔,嘉贵妃更让我可疑,可我找不到证据证明她与莲姐姐的死有关,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逍遥法外,直到洁儿的死,洁儿的死让我忍无可忍,不弄死她,我一辈子不得安宁。
稚子无辜,可怜八岁的永璇成了我利用的一颗棋子,我虽不忍,可我不后悔,嘉贵妃的死成了我心灵上最大的安慰。
我再次怀孕拂去了我对莲姐姐的伤,看着我的第一个孩子平安出生,我的心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满足。
尘埃落定,一切风平浪静,只因是暴风雨来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