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金马刀玉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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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疾驰回城搬救兵 (1)

且说在内城大帐之中的忽必烈,因方才在议事的时候就隐约听见远处有嘈杂之声,便派了人去打探,这会子人还没有回来,便同景王爷下起棋来,边聊边等。

景王爷道:“大汗近日可是没有愁眉了。我不懂得行军打仗的战术,只盼攻下临安之时……”

忽必烈伸出手来打断他的话,笑道:“自然依你之前所说,只是,我也要提个条件。”

“大汗请讲。”

忽必烈眨了眨眼睛,竟像小孩子般地:“玉儿是你亲生,又为我的义女,我们自然都想着她的终身大事,不知你可中意……”

“那孩子的脾气是爆了些,”景王爷一句话说中忽必烈的心思。

忽必烈愣了愣,适才明白,随即笑了起来,景王爷也是笑而不答,看来两个人早已知晓其中的答案。

这里正在笑着,忽只听得门外由远至近传来一叠声的长喊:“父汗——爹——爹呀!父汗……”

“玉儿回来了?”忽必烈有些吃惊:怎地回来也不派人来说一声?同时又很是高兴,便要派人去将她迎了来。

不料被派去的人还未及出门,就见先前被派去打探城外消息的人回来了,还没开口说话,赵心玉已经一步跨了进来,却一个立不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怎地这般不小心?”景王爷皱皱眉,欲上前扶起她。

忽必烈伸手拦下了,笑道:“既是大元的公主,血都流得,跌一跤又如何?让她自己起来罢。”

说着话时,赵心玉早已“噌”地一下站起,连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去,一步跨到忽必烈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死劲儿摇着:“若不派兵,便来不及了!”话说到此,喉咙突然觉得干渴起来,一路飞奔的她早已受不住这般颠簸,剧烈咳起来。

景王爷心疼地给她递过水去,问道:“何事?”

赵心玉一气喝了一盏水,方觉得好了些,这才觉得顺了气,方忙忙地将杨思如何偷袭、赛罕如何被俘的事情说了一番,末了,双眸之中已是含泪:“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如何来不及!”忽必烈立时虎目圆睁,吩咐那可儿,“快去喊了卜远和韩忱鹳来!”

“是!”

那可儿才要出门,景王爷却沉声一拦:“慢!”

赵心玉急了:“爹!如何慢得!就算您不喜欢他,也不要见死不救罢!”

“你这丫头说话又是这般没边没沿!”景王爷紧皱着眉头,随即转向忽必烈,“大汗,还是派图那去的好。”

忽必烈道:“这又不是救别人,派他去,恐有些不放心的。”

景王爷笑道:“大汗请放心罢,这孩子的脾气虽爆,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大汗终日忙于战事,自然不太会注意到这些。他既为大元的远征将军,便要为大局着想,不会为儿女情长误了事的。若然如此,玉儿也不会中意与他。”

赵心玉又急又羞:“爹!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些话!”

忽必烈听得却是频频点头,随后吩咐那可儿:“还是叫图那来罢。”

图那自追随忽必烈从草原征战至中原以来,除武功及兵法大有长进外,摸透人的脾气秉性的功夫也是长了不少,见大汗的那可儿深夜来请自己到大帐,必是有要紧的事,便也不多问,连简单的一句“何事”都没有说,披了披风便出来了。

“图那拜见大汗、王爷……公主?”图那才行了礼,抬起头来,却见赵心玉竟也在此,心下又惊又喜:惊者,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她也不肯回来的;喜者,猛地见到日思夜想的人,难道不该喜么?于是又惊又喜之下,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痴痴地看着。

赵心玉急切地上来抓住他:“有事情与你说!你现在……”说着顿了顿,转过身去急道,“父汗,还是您来说罢!”

忽必烈笑道:“你怎地这会子说不出话来了?还是见了他太高兴?我也不与你争辩……图那听令!”

“在!”

“与你精兵两千,速速去校场城外营救赛罕!”

“……图那领命!”图那顿了顿,领了命,旋即站了起来,奇道,“怎地前阵子还好好的,这会子就……”

赵心玉拉住他的胳膊就向外走,急道:“我也同你去,路上我自会细细与你说!”

“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哎,哎……”

图那话还未说完,拉住自己的人儿却早已跑了出去,想来是去准备了。图那虽领了命,也晓得大将的性命马虎不得,可他不知为何见了赵心玉这般焦急,心中就有些不快:莫非这些日子以来赛罕对她说了什么?可依赵心玉的性子,想到什么便会飞快地说出来,面上也是能看出来的,这会子却连个字也不吐。

想到这里,图那这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些。难怪忽必烈和景王爷都觉得他脾气暴躁、有些太过傲气,想来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快快,弓箭手多带一些个!那边的顽石也要装些!云梯不必多带,又不是攻城……”

图那才来了精兵阵中,见赵心玉已经在那里指挥了,听着对方的话儿,心里也不禁赞叹起来:休看她是个女子,原来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她还是知道得不少的,应只是情况急切了些,便想不到要一一说出来。

“你怎地都安排了?”图那策马来到她身边。

赵心玉也不去看他,边指挥着众人边说:“我先你而到,自然先安排了,若是等着你,岂不是要晚一些?那个杨思是和赛罕‘结拜’了的,如今见自己的‘结义兄弟’竟然是蒙古人,还肯放过他?若不快些,岂不是要失了一员大将?”

“只有这些么?”图那下得马来,直直地看着她。

赵心玉愣了愣,继而转身道:“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便是有,也是你自己想的。你怎地从来都不会哄我高兴?还恁地不信任我……”正说着,恰巧一阵微风卷过,带起来地上的尘土,又巧人儿的一双眸子瞪得老大,一粒灰尘便不识趣地飘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赵心玉顿时觉得眼睛痒痒不已,便伸手去揉。

图那向来不懂得女子的心思,这会子才说了不中听的话,又见对方伸手去揉眼睛,只当她是哭了,当下就有些慌,忙忙地拉她的衣袖:“说得好好的,怎地又哭起来?若是不愿意听我说,就直说出来,把气憋在心里,当心再憋出病来。”

“哪个哭了!”赵心玉狠狠甩开他,“不过是灰尘进了眼睛里,你当我哭了?真是笑话,我才不会哭给你这个小心眼的人看!”说着跃身上马,跑到另一边。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图那焦急地追将上去,竟作起揖来,“原是我的不是,我小心眼了还不行?你就原谅了我罢!”

“……这还差不多!”赵心玉回头看看他,“吃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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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男人到了敌军阵营中向来是不肯降的,——若对方是个贤明的人还算罢了,若不是,非但收不了俘虏,还会招来一顿臭骂。

赛罕倒还好,自被杨思俘了来,对方倒也没对他如何打骂,只是叫了中军将他好生看管在帐中,帐外里外三层都设了士兵看守。赛罕不禁觉得好笑:只是看守一个人便如此紧张,这般小心,如何擒得了忽必烈?想着,心中更是对其不屑,又因杨思已经吩咐了定要好酒好菜的待他,赛罕也就不再客气,尽管要了酒菜吃喝,不时地还要说上两句这些东西远没有草原上的飞鹰、盘羊好。

“他可睡了?”杨思来到帐外,问看守的士兵。

士兵回道:“应是睡了,方才要了许多酒,想来是吃醉了。”

“几坛子酒?”

“三坛。”

杨思听罢叹道:“难怪你们当不得将领,竟不晓得这些蒙古人的酒量,漫说是三坛,便是吃了三十坛,你看他会倒下不成!”说着,挑帘进入帐中。

赛罕本已睡了,只因昔日里忽必烈在讲兵法之时,真真儿地告诉过他们,便是睡觉的时候也不能放松,故他睡得很轻,杨思在帐外说的第一句话,他已清楚地听了,却无任何动作,只是翻了个身,复又睡了。

正巧进来的杨思见他如此,笑道:“贤弟还真是高枕无忧,——不怕我杀了你么?”

赛罕只倒着闭眼,故作惺忪状:“你杀得了我么?”

“纵然不能杀你,也可将你困在这里数日,有你在手,忽必烈定不敢贸然,便是来了,我这里设个圈套,也能将他擒住。贤弟不想听是什么圈套么?”见赛罕竟然翻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杨思心里便有些不悦:我这般礼待于你,你却这般待我?

赛罕听罢故意提高了嗓音:“若听了,你更不肯放我出去,恐我将你们的‘圈套’告诉了大汗。其实便是我不听,漫说是大汗,便是公主,你也擒不住的!”

杨思显然有些恼了:“贤弟如何说我也罢,却恁地说我竟擒不住一个女子,是何道理!不要忘了,我斩杀过的蒙古人可不比你杀的汉人少!”

赛罕笑了一笑,翻身起来:“你道那公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