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年后
汉中，有名的一所中学，几乎是进了这所中学的学生就有了进大学的保证书，因此很多家长不惜重金也想把自己的子女送进来，可像这样的学校不是有钱就能进的。这里每一个学生都是精英，而施瀚就是被保送进入汉中的。
汉中是全寄宿制的学校，只有周末和放假可以回家，所以一到周末在校门口就聚集了很多来接学生回家的家长。
施瀚像平常一样从学校走出来，但时不时回头看，他总觉得有人跟着他，却没发现什么，是他太敏感了吗，还是……
施瀚甩甩头，理了理有些混乱的思绪，向不远处那部黑色法拉利走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经典法拉利跑车他不禁叹了口气。姐夫真的很痴情，不惜重金还原在车祸中已经完全变形的车子只因为姐姐曾在里面坐过。几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她的念头，还不断地给他鼓劲，用最后的亲情给彼此坚持下去的勇气。
恢复思绪，勉强把笑容拉回脸上。
“姐夫，等久了吧。”施瀚歉意地笑笑，习惯性地坐在宽敞的后座上——副驾驶座永远是留给姐姐的。
“没有。”秦换天帮他把车门关好，稳稳地启动车子。
秦换天现在开车变得异常谨慎，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再也禁不起任何变故。
“今天你到风那里好吗？我要参加一个慈善晚会。”他的房子太大了，一个人太孤独，尽管谷风也是一个孤独的人，但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不会太凄惨。
“可以。你忙你的吧，明天要考试了，我今天有很多书要看。”施瀚的性格也变了很多，他变得很乖，很听话，也很……冷漠。他变成一个他姐姐一直期待他变成的男孩——努力、内敛。可她却不知道。
秦换天从后照镜里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施瀚，无奈地叹了口气。
笑笑，你快回来吧！
姐，你快回来吧！
“‘天谷’的总裁来了！”《富豪》杂志的记者首先发难。
“秦换天来了！”接着是一些娱乐杂志。
秦换天还没进场就引起一阵骚动，大家争相报道这个低调而年轻的富翁。
“秦先生，听说‘天谷’在东欧的销售业绩愈下，这是真的吗？”
“大家都说你只顾寻妻而不顾‘天谷’的发展，是这样吗？”
“秦先生，现在有传言说你的妻子其实早就死了，只是你在封锁消息，你对此有什么回应？”
记者们连珠炮似的发问向秦换天砸来，而秦换天只是从容不迫地微笑以对，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各位，这是一个为白血病孩子募捐的慈善晚会，如果大家能出钱出力会比什么都更有意义。”
“好了，以下时间是非媒体时间，各位，请离开吧！”秦换天的助理马上为主挡驾。
“秦总，好久不见啊！”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谄媚地向秦换天敬酒。
“江总啊？和‘谷氏’合作还愉快吧？”秦换天故意撩起话题。
“这……秦总，算我求你了，不要再整‘谷氏’了！连我们这些合作商也一起受罪。”江浩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求他，“毕竟‘谷氏’的总裁是谷总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会整‘谷氏’完全是谷风的主意，我很意外，”秦换天不急不徐地啜了口香宾，缓缓步开，“他这么晚才出手。”
一脸错愕地江浩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公司的高层领导都是……一群疯子。”
“秦先生。”
换天转过身，“玛丽修女？”
“秦先生，您的‘笑笑基金’救助了我们很多孩子，有两个找到适合骨髓的孩子用您的基金已经成功动手术了。”
“呵呵，不知道秦老夫人最近怎么样了，她很久都没有来礼拜了。”她很想念那个虔诚的老太太。
“奶奶她在四个月前去世了。”他的亲人渐渐离开他了。
“噢，天啊！”玛丽修女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上帝会保佑你的，我的孩子！”
“这是上帝在惩罚我的不逊。”秦换天微笑地道。
“孩子……”
“I'm a big big girl，in a big big world……”
“这是……”突然飘来熟悉的歌声让他有点无措。
“《Big Big World》，我们孤儿院的孩子很喜欢听这首歌，我就点了。”玛丽修女说。
秦换天没做声，只是细心聆听。
“I'm a big big girl
in a big big world
it's not a big big thing if you leave me
but I do do feel
that I too too will miss you much
miss you much...
I can see the first leaf falling
it's all yellow and nice
it's so very cold outside
like the way I'm feeling inside
I'm a big big girl
in a big big world
it's not a big big thing if you leave me
but I do do feel
that I too too will miss you much
miss you much...
outside it's now raining
and tear sare falling from my eyes
why did it have to happen
why did it all have to end
I'm a big big girl
in a big big world
it's not a big big thing if you leave me
but I do do feel
that I too too will miss you much
miss you much...
……”
“原来整首歌是这样的。”秦换天喃喃自语。
舞台上的女歌手声音婉转清脆，英语也很地道。但不知为什么他更喜欢那个十个音抓不到八个的铿锵女声。
“I'm big big girl,in the big big world……”就是这个样子。
等一下，这个声音……
乍听这个声音熟悉得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来不及想那么多，他把手中的高脚杯塞给玛丽修女，自己往声源——门口跑去。
“I'm big big girl,in the big big world……”
那个唱歌的女孩背对着他，把最后一箱蔬菜搬下来后和着歌声坐上车离开了。
来不及上前看清那个女孩的模样，但希望来了。
“那个送货的女孩是哪家店的？”抓住经理问。
“是北街的‘升记’果蔬店的，他们供应这次晚会的蔬菜水果。”经理战战兢兢地小心侍侯。
“‘升记’果蔬店……是吧？”秦换天若有所思地看着长长的公路。
“小忘，吃饭了！”“升记”果蔬店的里屋传来老板娘浓重的东北口音。
“就来了！”被叫小忘的女孩把最后一箱水果摆好后拍拍身上的灰尘，解开围裙向里屋走进去。
利落麻利的动作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虽然头上冒出点点汗珠但脸上任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清秀的小脸上，一条长十多公分的疤痕占据了她的右脸，显得触目惊心。
“来，坐，忙了一天，累坏了吧？”四十多岁的老板娘笑眯眯地挪动着些许发福的身子招呼小忘坐下。
“没事！一点儿都不费劲！”小忘随意捋干额头上的汗滴，迫不及待地捧起一个大得有点不像话的碗开始扒饭。“现在像忘丫头这样的女孩是越来越少了！俺们那旮就稀罕这样的姑娘！”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汉子，就连夸奖人时也格外朴质。
“我看差不多，一个女孩一身蛮力，野蛮！”老板的儿子小翔不屑地扁扁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小忘白了他一眼，这小子真不可爱！抢了他一根鸡腿以示惩罚。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女人，鸡腿还我！”小翔撕心裂肺地吼道。
“小忘，不知道你以前到底做什么的，真是好奇啊！”老板早就习惯了两人的打打闹闹了。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大家闺秀。”由于嘴里含着饭，说起话来囫囵吞枣的。
“唉呀，说这些干吗，咱们一家人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发现丈夫说了不该说的话，老板娘用力踩了他一脚。
三年前的一个意外让小忘丧失了所有记忆，还在脸上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疤痕，医生都说她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健壮的身子和求生意识强。能活下来就别求其他了。
她还记得当初把小忘救回来的时候，她只剩一口气，会把她送到医院完全是出于不想眼睁睁看她咽气，想不到她真的活过来了，还健康得很——除了失忆了。
看着眼前细细小小的丫头，心里不禁佩服起她，一个人三年都活在空白中真的需要很大勇气。
“叮咚——”
外面铺子门开的铃声打断了大家的思绪，小忘匆匆吃完最后一口饭，随意地用袖子抹抹嘴，“我去看看。”
秦换天走进这间不大却很齐全很干净的果蔬店，就知道店主是个擅长的人，笑笑如果真的在这生活应该不会受委屈。
找了她三年，想到可能马上就要和她见面了，他紧张得全身僵硬。
“欢迎光临！”
铿锵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换天终于确定了声音的主人，迫不及待地旋过身，迫不及待地看着那个让他思念了三年的女人。
“笑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声呼唤这个名字，深怕是梦，大声一点就会惊醒。
“先生，买水果啊？今天的猕猴桃特别新鲜，要尝点吗？”小忘没听见客人的声音，自顾自地介绍起今天的水果起来。
“笑笑，真的是你？”尽管知道是她，他还是激动不已，情不自禁地抚上侧对着他的小忘，左手抚上了她的右脸，突然感到手心不平，发现了那道粉红的疤痕，“笑笑，这是怎么回事？”
小忘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用行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笑笑，干吗打我？”一记漂亮的右勾拳重击到他英俊的左脸，很强的力道打得他脑袋一阵昏眩。
“笑？我干吗要笑笑，被你调戏还笑得出？年纪轻轻不努力工作，来我们‘升记’调戏我水果西施，真是不知死活！”小忘万分鄙视地看着一脸错愕的秦换天。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在里屋吃饭的一家人闻声出来看看。
“林叔，琴姨，没事，一个色狼，刚刚我揍他了。”小忘揉了揉拳头说，神秘兮兮地和琴姨嘀咕，“这人有点变态，一进门就要我笑，被他动手动脚的，我哪笑得出啊！”
“被长得这么帅的人调戏，便宜你了！”小翔很不给面子地拆台，“这位兄台，你有严重的近视吗？还是你干脆就是盲人，否则怎么会堕落到来调戏我们水果鬼魅？”
“小翔，闭嘴，小心小忘拆了你的骨头！”老板马上教训儿子。
“年轻人，我们‘升记’一向是顾客第一，但不代表你就可以不规矩！”琴姨义正严词教育迷途青年。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叫她……小忘？”不理会这一家人的疯言疯语，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怎么，对我的名字有意见吗？”敢侵犯她的姓名权就把他就地正法！
“笑笑，别吓我，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换天啊！我找了你三年！”不敢相信这个他用一切来爱的女人竟然把他忘了，秦换天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小忘惊恐地望着秦换天，双手不停挣扎。
“笑笑，你看着我，你不会忘了我的，你用心想想，我是你丈夫，秦换天啊！”秦换天失去了理智，他无法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已经变了的事实。
“你走开，我不认识你！”小忘用力推开秦换天，往里屋跑去。
“笑笑！”秦换天想追上去，却被老板拉住。
“秦先生，你冷静一下，我们有话和你说，不介意到客厅坐下喝杯茶。”琴姨看见两人关系匪浅，应该和他聊一下。
秦换天看着琴姨，点了点头，是应该冷静一下，“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安静了许久，大家都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是在三年前救了只剩一口气的小忘的。”林叔打破安静。
“在哪发现她的？”为什么发生事故的时候她不在他身边。
“在我们进货的果园附近，她好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琴姨说出经过，“我们当时是去一个果园进货，出来时发现小忘躺在一个岩石上，我们就把她送到医院后抢救了一个星期，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说，她失忆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创，大脑有淤血，和她脸上的疤都是二次受伤的结果。”
“自那时起，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我们看她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就把她留在咱家，帮我们做一些杂务，想不到忘丫头能力惊人，她一天干的活比三个大男人做得还多，不过饭量也不一般，哈哈哈……”
“跑题啦！”琴姨用手肘顶了顶老公，有点受不了他。
“林先生，林太太，我非常感谢你们为笑笑做的一切，我一定会酬谢两位，”说罢便从内袋里拿出一本支票簿，在上面签了个名，“金额栏没有填数，两位照需要填吧！”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没有接过支票。
“秦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琴姨的脸色有点不高兴，“我们救小忘不是图能不能报答我们，你这不是用钱来砸我们啊！”
“两位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照顾了我妻子三年，这些是你们应得的报酬。”他不会让别人吃亏，也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嘿，你这小子就不地道了，咱是那种施恩图报的人嘛？你小子要是再敢提钱的事，我就和你不客气！”老板是真的生气了，有种人格被侮辱的感觉。
“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了。”钱的事以后慢慢商量，要是他再说报酬，他今天可能就要横着出去了，“有件事我想和两位说一下。”
“什么事？”
“我希望带笑笑回去，接受系统的治疗。”言下之意就是要把小忘带走。
“这……”夫妇两人面有难色，毕竟三年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放得下的。
“我不同意，三年来我们相处得很融洽，我就把小忘当成自己的闺女，不能让你说带走就带走！”老板实在舍不得小忘，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男人带走！
“老林！”看见丈夫像孩子一样耍赖皮，琴姨不禁拧起了眉，“秦先生，虽然我们很舍不得小忘，但也不能耽误小忘治疗的时机，毕竟这是为了小忘好……”
“阿琴！”她说什么呢？难道她想让小忘离开他们？
“林太太，您是同意让我带笑笑走？”秦换天惊喜地看着琴姨。
“你当然可以带走小忘，但前提是小忘自愿离开，你不能强迫她走，否则我们升记不会欢迎你的。”琴姨说出条件。
“好的，她一定会和我回去的！”欣然接受了琴姨的条件，秦换天高兴的离开。
看着秦换天轻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老板看着老婆道：“阿琴，你这招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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