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遗憾的收回视线,不知道,她发怒时,是怎么一幅样子。一丝狡黠的笑爬上我的嘴角。
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毕竟,刚才为了应付她,我可是打起了十分精神的。这会,终于能放下紧绷着的心神,再一次的感叹,这样的日子,真不是我这样慵懒的人过的。平日,我连动一下脑子都觉得费力,现在倒好,天天要应付一堆妃嫔的明刀暗枪,太费神了,只怕这样下去我会心力憔悴而亡。
紧跟着,柳充容也觉无趣的起身走人,在跨出门槛那一刻,她回头,目光复杂的望了身后的我一眼,里面不再只是阴狠和怒气,有着太多的情愫。只是,来不及等我分辨出,她已转过头去,神态高傲的往外走出去。
唉,其实这样的人,应该是我欣赏的,敢作敢当,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我并不怪罪她对我的敌视,处于她的位置,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吧。错的只是这皇宫,这充满权力争斗的世界。还有,就是皇帝喜新厌旧吧。男人的错,却要女人来承担所有的苦果。
送走了她,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郁郁,复又回身坐下,还有这些人等着打发呢,望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妃嫔,敛去心头的恍然,强撑起精神来,只是,笑容却变得那么僵硬,连一丝浅笑都牵动的费力。
淡然的扫向坐着的众位妃嫔,看到她们皆是一脸愉悦,僵硬的表情也化开了,纷纷漾起如花般娇艳的笑容,明丽的笑,柔媚的笑,清雅的笑,娇声燕语四起,化去满室的静寂和冷凝,好似那层层雾皑在烈日的照耀下,终于散去全部的冰寒,还于满室的温暖。
也不知,这些人是见识到了陆昭媛的手腕,还是畏惧于柳充容的强势,才会表现的那么的惧怕,畏缩。在世人的眼中大概是柳充容难于相处,却看不到陆昭媛的可怕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们只能是悲剧下场。
我有些厌卷的望着她们,看着她们笑颜殷殷,竟然神思有些恍然。这些人在位高者面前,一幅唯唯诺诺,恭顺温驯的样子,在比她们位分低的妃嫔及宫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幅盛气凌人的面目了吧。
众人看我面带疲色,也觉得无趣。知趣的纷纷告辞。
终于清静了,我呼出心中憋闷的一口气。起身,往一边的书房走去。看着书橱中的书,翻来翻去,都是些看过的,于是,只好作罢。随意的斜依在榻上,微微阖上眼眸。静默中,思绪翻腾,那些刻意不去想,让人不快的东西,纷纷涌上心头。
人都是两面的吧,所以人人都免不了会做出欺软怕硬的事情来。归根到底,就是权力在作祟。有些悲哀的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要不然也不会在皇帝面前隐去自己真实的感受,如果,不是畏惧于他手中权力,那么,我也不会甘心进宫,就算进宫了,我也有很多的选择,不必委屈自己。
其实,我是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明争暗斗,这样的身不由己。一丝叹息就这么滑出,在我来不及阻止的时候。
复又想到,陆昭媛临走说的那句话,是威吓,是警示。是她一时情难自控,气急而无意之中泄露的,还是别有用意,特意引起我的警戒,又或者,她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根本没想到,小菊这个暗线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我都不能大意。凭直觉,近日,宫里应该会有些动静了。做好一切的防御措施,是眼下最急迫的。其余的一切,都没有生命来的重要。人只有生存下去,才能做她想要做的一切,否则,一切都是虚无。
我轻掀起眼帘,看向在榻边垂手而立的桃儿和竹儿。看到我睁眼,他俩立马打起精神来,随时听候我的吩咐。看到她们一幅随时待命的认真表情,缕缕温情充溢在心间,幸好,还有她们在我的身边。
“竹儿,去把秋麽麽,何公公,小福子唤进来,就说我有事吩咐。”
我含着一丝温馨的笑,清雅的说道。竹儿神色有些凝重的走出去了。
接过桃儿端上的香茶,我悠闲的喝着,除去丝丝倦意。
不一会儿,他们一群人悄寂无声的鱼贯而入,面带着不解,也有几分沉思。规规矩矩的给我请安,而后恭敬的垂手站立一侧,等着我开口,吩咐。
“你们看,陆昭媛为人如何?”
我眼光轻轻的扫过他们,也不浪费时间。直接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声音平淡无奇,分不出一丝的好恶。而后依靠着,微阖上眼眸。
“回娘娘,据奴才所知。这陆昭媛看似温柔贤良,柔弱无依。实则心机叵测,手段更是阴险毒辣。奴才曾有个很要好的同乡是在飞云宫当差的,他曾和奴才说,陆昭媛在自己的宫里对宫人们动辄得惩,还不顾宫规,私自在寝宫内动用私刑,而且稍有不慎她的心意的,就会对宫人处于责打。听说,飞云宫前阵子有个奴才无故不见了,想来是凶多吉少了。只是,这陆昭媛在外人面前一幅温婉,淑德的样子,所以也没人怀疑。”
何公公直言不讳的说道,我心中了然。
心中想着,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啊,能在人前雍容的笑,却在人后,如此狠毒的对付身边的人。也许,正因为她在人前要保持着一幅温婉大方,柔弱可欺的样子,所以心中技压着太多无法宣泄的怒气和不满,只有回到自己的寝宫,把在外面受到的嘲笑,怒意发泻在宫人身上。
“娘娘,奴婢也觉得这陆昭媛深不可测,她在皇上身边也有很多年了,一直甚得皇帝的欢心,可见她对皇上是下了不少心思的,否则怎么能揣摩着皇上的圣意,就这一点,娘娘对她也不得不防。况且,以她一平民女子,能在这局势混杂的后宫,稳稳坐上昭媛之位,并且,与各宫妃嫔皆能做到关系良好,手腕甚是高明。娘娘对他不得不防。今日,她看似为了娘娘好,却句句布下陷进,处处引人针对娘娘。看似无心,实则是处心积虑。幸亏娘娘机智善辩,否则,她说得任何一项罪名,都会置娘娘于万劫不复之地,甚至于,连流云宫的蓉娘娘也要受到连累的。”